正文  18同床共枕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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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间,虞辛汜一觉醒来便发觉自己同商吟躺在一张床上,不仅自个儿的腰身叫人紧紧环着,两个人之间还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若不是掐着自个儿当真极疼,他还以为他这是做了什么荒唐大梦。
    微微醒了神,抬眼看去,榻上被衾凌乱的像是昨日夜里他二人大醉一场后、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体统的事。
    想到昨天半夜他二人谈的话,虞辛汜转头看了商吟一眼。
    他还在睡着,俊朗病弱的面容是很恬静,眼睫卷密,眼尾勾勒的弧度好看极了,虞辛汜光是看着、就觉得这景象如同一幅可遇不可求的仙长入睡之姿图。
    “阿巳?”商吟才睁眼便对上虞辛汜直勾勾瞧着他的眼神。
    虞辛汜做贼心虚,明目张胆偷窥人家睡觉被正面撞上,一时间耳朵都有些烧了。
    “你醒了,我该回去了。”他说着就坐在榻边穿起了靴子。
    商吟瞧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没打算拦他:“明日,可否陪我出去一趟?”他问道。
    “出去?去哪儿?”虞辛汜穿好了靴子,转头问。
    “去见一位故人。”他凑近了说道。
    “故人?”他有些疑惑。
    虞辛汜倒是不知晓商吟有什么故人,他平日里总是一个人在那待着,日子长了,旁人也就习惯了他这副孤僻模样。
    他这会儿突然说起来故人,倒是叫虞辛汜心里有些不舒坦。
    “是于我来说,很是重要的故人。”商吟解释了个五六分。
    很重要的故人?虞辛汜从他这里听到的能够被称之为很重要的人的就单他一个,除了他还有谁?
    “好。”虽说心里被商吟这股神秘感弄的有些不痛快,但他到底还是颇为好奇。
    “多谢阿巳。”商吟道了句谢。
    “谢什么?”他这谢的莫名其妙的,总叫虞辛汜觉得他二人之间太过于客气。
    可按照他过往一贯的态度来说,他二人确实应该客气一番,可为何如今他总生出些别扭的感觉来。
    “多谢阿巳愿意应下我的要求。”他笑着说道。
    虞辛汜这回听他话里语气倒是琢磨出几丝不同寻常来。
    他字句之间皆有停顿,偏偏还勾着人的耳朵和心弦,眉眼上挑着,像极了…像极了一副调戏人的模样。
    “满嘴不正经,我走了。”他转过身,朝着门口迈出了步子。
    “你今日又要出去?”商吟探着身子问道。
    “怎么?”虞辛汜被他这么一问,忽然发觉自己近日的动向老是叫他打听的清清楚楚的,这种状态一下子把他二人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什么时候回来?”商吟又问。
    他刚心里念叨完动向,这厢人又来打听他回来的时候了,他还真当他同他是一家人啦?
    “同昨日差不多。”也不知晓是谁叫他如实回答的,这打的脸都疼了。
    “好,那我还是在院里等你。”商吟说道。
    仿佛上次在马车里那一吻之后,好像什么都慢慢地在变了,虞辛汜对他越来越没有太多的防备,就连嘴上的刻薄也都慢慢转变了不少。
    这本来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可不知为何,他心下有些慌。
    “外头风大,别等了,我回来会同你说一声。”虞辛汜说道。
    “阿巳……”他犹豫了半刻,又什么都不说了,光是杵着虞辛汜的好奇心,叫他有些不悦。
    “怎的不说了?”虞辛汜问道。
    “没什么,早些回来。”他说。
    虞辛汜就挺莫名其妙的,他总觉得他二人之间的距离走向越来越不对劲,虽心下常常嘴硬否认,却也知晓自己真正是怎么想的,可越是清楚他自己的心思,就越觉得想在这里留的更久一些。
    不是想一直留下去,只是想留的再久一点……
    今日的琳琅居同往日一样茶客不怎么多,大抵是因为世上真正风雅的人没钱喝好茶,装作风雅的人却也少之又少。
    “你昨日叫我查的事情,已经有些消息了。”薛琳琅说道。
    他二人依旧是坐在昨日的包厢里,面前皆放着一杯好茶,同昨日不同的是,房间里单单少了一幅丹青字画。
    “怎么样?”虞辛汜问。
    薛琳琅犹豫了半刻,面上有些凝重:“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十几年前、京都名门世家虞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的那桩事。”
    虞辛汜的手顿时都有些抖,脑海恍然里飘荡过那日他爹娘的死状。
    薛琳琅瞧他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你说的那桩事我知晓一些,你暂且先说下去。”他握着手指笑了笑道。
    “那虞家家主虞鹤鸣、自从被朝廷任用以来一直是忠心耿耿,先前不仅多次被天子委以重任,甚至在重要时刻向来是被当作临危受命的不二人选。
    这等被天子看中的人,自然是风光极了,赞誉青睐渐多,受到的猜忌和妒忌便也越来越多。
    朝野之人,其中大多数向来都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主,为官一辈子,兴许也只有甫入仕途的时候有些年少气盛、想要两袖清风。
    后来被权势俸禄卷到一张俗世大网里,便瞎了眼迷了心,作威作福只为了拨弄权势归属,为了给自己谋得一些坐居高位屹立不倒的好处。
    像虞鹤鸣这般正直耿厚的人,不仅占着他们谋利的路,还春风得意的很,如此,自然是不受他们待见的,甚至更多的是怀有怨恨。
    于是,他们便联合起来做了一场好戏给天子看,终究胜于人多将虞鹤鸣那般忠义之人从云端拉到了低谷,甚至最后,连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就在虞鹤鸣降职的那日晚间,又雇人将他一家杀了个干净。”
    虞辛汜头一次听别人说起他们家的往事,不知晓心里到底该怎么形容,却是觉得原来当深受折磨的时候久了、再多的苦痛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我之所以跟你提起这旧事,是因为我发现近日风月楼里的探子也在查这桩事,联系前后风月楼同你的不对头,我总觉得不对劲。”薛琳琅又继续说道。
    虞辛汜又笑了笑,问道:“怎么不对劲?”
    事实和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他再敏锐一些,应该就可以把一切联系到一起了。
    虞辛汜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打算再继续瞒着他什么,再说,他现在该查的都查的差不多了,瞒也没有什么用了。
    “仔细想想、你同风月楼主起冲突之时,他们正好在查探当年虞家灭门一事,而且当年被雇去斩草除根的人恰好就是风月楼的杀手…你——”
    “我本姓虞,正是你所知晓的那名门世家虞家的虞。”虞辛汜笑着看着他说道。
    眼底除了笑意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从方才到现在,他如同一个局外之人一样镇定地听着旁人同他讲述他家灭门的惨事,丝毫都不曾失态。
    此刻,尚且还能笑着同人承认他就是当年灭门惨案侥幸余下的漏网之鱼,不见多么在意,仿佛他早同虞家一刀两断了一样。
    薛琳琅心头一颤,看着他口齿都打了结,思虑已经等不及要找一通比较好的字句打破这个僵局,情急之下他忽而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如今住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也是叫虞辛汜恍然一愣,面上神情凝滞了片刻才变化起别的模样出来:“要不你猜猜?”他打着趣道。
    方才的谈话太过于唐突,他二人都顾及着对方没有做好全力盘问和全盘托出的准备,于是便需要如此开开玩笑来缓解一下气氛。
    薛琳琅是个聪明人,昨日他同虞辛汜闲谈,说起京都哪个人物他都一副兴致索然的模样,唯独提到了那商家雷霆手段的小公子商单行的时候,他突然来了精神,仿佛说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觉得乏味。
    偶尔搭话个一两句,言辞之间,也稍稍显露出他对此人略微的兴趣和了解,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是姓商的那家公子?”他说道。
    “我就说那般明显定然难不住你。”虞辛汜笑道。
    “我原想着你大抵会到我这里来,却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的府上,怎么,图人家的钱?”
    图个屁,人家还赶着给他送钱他都没要,像他这般坦荡正直的人着实不多了。
    “前后救过他几次,他念着恩情,便叫我住下了,至于你这里…你好不容易攒点儿小钱开了个茶馆、还时常叫兄弟过来附庸一两分风雅,倘若我出了祸事便直接过来麻烦你,害的你将这心血地方给搭进去,岂不是太不人道了些。”
    他天地良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嘴的情深义重说的死死的,非得叫人觉得他是顶尖好的良善人了才能稍微有些脸皮。
    “那我还得多谢你不毁我茶馆之恩了?”
    他同虞辛汜认识多年,怎么着也不过怀疑虞辛汜的人品,但是人品如何着实和他的嘴上天地没什么关系。
    “不谢,都是兄弟,莫要客气。”虞辛汜开始打着马虎眼儿。
    “既然都是兄弟,那关于你虞姓一事,是不是能跟我交代一些了?”他有些小心的开口,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我原本也没打算瞒你,既然叫你帮忙查起风月楼,自然是知晓你可能会把背后的牵扯都给摸清楚,倘若真心想要瞒你,那现下你认识的人依旧只会是七八年前的辛巳了。”
    他这般坦诚倒是叫薛琳琅也有些惊诧,或许是他放下了,但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真的放下了。
    大多数人对往事追念的程度是时常挂在嘴边,但也不乏有些人将那些过去悉数埋在心里最深的坟里。
    二者不一样的便是,挂在嘴边的往事、昭之众人了以后便轻易没了怀念的价值,等到有更多的人提起,人自然就放下了。
    而那种只字不提,在心坟里追念旧时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一丝折磨自己的机会。
    他们表面不提,心里却是常常等到无人窥探的时候去久跪坟前,等到旁人主动提起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甚至装作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嬉笑样子给人假象去看。
    但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当某些封闭的落灰尘事再次出土之时,他们能做的,就只是拼命地强调自己已经放下了,趁着人松懈出神,再将那些东西再次埋进深处、永远也不见天日。
    至于真正放下的时候,可能是一辈子、十年、一年、一个月、一日、一瞬间一刹那,但也没有人可以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连他们自己都认为,往事随风的最后时刻只会是自己尸骨彻寒的那一日。
    所有人都知晓,不该为往事活着,但所有人都不知晓,往事也能笼罩着人的一生,不叫人好好活着。
    “虞家,是名门世家,当初那般下场定然是不应该的,你既侥幸活了下来,便是自己的造化和天大的恩赐,倘若你心里仍有不甘,无论如何,我这琳琅居都能竭尽全力为你开路,不必心疼,你说了都是兄弟。”
    薛琳琅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说话冲他笑着,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可别,你这般豪情潇洒的为我两肋插刀,兄弟我虽是颇为欣慰高兴,但是这茶馆还是得留着,原本我就是个整日舞刀弄剑的粗人,倘若再不平添几分风雅,那可就太对不起我这副俊俏的模样了。”
    正如薛琳琅所想的一样,虞辛汜他…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算被人连皮带骨的整个掀开,他还是会同人开着玩笑说着些胡话。
    从未有人要求过他要这般对待自个儿,只是他早已习惯了。
    “你若这般心疼我的茶馆,我自然是开心极了,但若真有什么要我出手的,你尽管开口。”
    话他只能说到这里,虽然选择是虞辛汜的事情,但他二人情比金坚毋庸置疑。
    “那是自然,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你客气过了,真是。”
    他喝着茶,面上依旧是平常的模样。
    “我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你跟我假客气,不过…既然风月楼楼主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当年他背后施令的人应当是要对你赶尽杀绝的,况且当年那般敢在京都大张旗鼓作案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小官小势,你这回心里可有底?”薛琳琅问道。
    “你瞧着我像是有底的人吗?”他正经不到片刻,又原型毕露。
    “不管有没有底,都不要冒然行动,一定要斟酌再三同我商量对策。”
    薛琳琅还是不怎么放心他的行事作风。
    “知晓了薛大善人,你今日话可真多。”他虽嘴上怨着,心里倒是跟明镜儿似的。
    “当下多事之秋,你这情况又着实有些麻烦,既然你同那商家公子交情不深,是否就打算住这几日了?”
    他这话是思量着说的,就算虞辛汜先前有透露过对商吟此人的兴趣,但这也不至于说虞辛汜对他信任的很。
    而且,商家是商贸世家,纵然有钱了些,但谁知晓那商家少主为了报恩能做到哪种地步,再说了,虞辛汜这情况尤为特殊,一般人还真接不住这茬。
    不过,他思量纵然再有道理,却也是料想错了。
    他二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差不多,虞辛汜早上前脚刚从商府里出去,后脚溪川就进了书房同商吟禀告情况——
    “公子,您吩咐的事情有了眉目。”溪川毕恭毕敬地说道。
    “且禀。”商吟淡淡地回道。
    “那风月楼楼主在逐出虞公子之前,曾对十几年前的那桩虞家灭门惨案颇为上心,具体只知晓他在探查什么虞家余下的那位小公子,余下的便再查探不出来了,不过,在这之后,那楼主风蚩便下了诛杀虞公子的命令,而且决心之坚丝毫没有留下情面。”溪川说道。
    “我知晓了,你待会儿下去将府中暗卫再调出来一批安排在院子周围,再吩咐两个藏匿功夫比较好的去护着他。”
    这个他,溪川自然知晓指的是虞辛汜。
    “是,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溪川又问道。
    “继续去查风蚩背后同当年虞家灭门惨案有牵扯的一干人等,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商吟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
    “还有…往后天色暗的时候,便将门口的灯笼点起来。”
    “是。”
    溪川抬头看了他家公子一眼,忽然瞧见了他嘴角上的一抹浅笑。
    现如今商吟已经查清楚了风月楼楼主一直在追查的往事,虽然没得到虞辛汜的亲口肯定,他却也能靠着敏锐的直觉把虞家灭门一事、同虞辛汜在笠州的小名阿虞联系起来。
    阿虞阿虞,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作姓用,却可以用作小名,谁也猜测不到。
    他笑着,抬头瞧了瞧院子里的墙头……
    虞辛汜这会儿依旧在跟薛琳琅叙着,不过二人之间的话题,也渐渐地从凝重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方才薛琳琅问虞辛汜,是否还要在商府再待下去,其实他听到这话心里是有些堵的。
    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商吟说起离开,更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道一个别。
    这些本不困难,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田地,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了起来。
    “倘若他不为难,我大抵会住的久一些。”
    等到实在可能会拖累他,没办法不走的时候,他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这是?”
    薛琳琅从未见过虞辛汜会这般麻烦一个外人,有些惊诧。
    “前段日子他追着我去了笠州,才见到我的时候便毒发了,后来,是老宋救了他,也不知晓他二人之间瞒着我商量了些什么事情,反正老宋叫我待在他身边看着。”
    他表面虽是在交代前因后果,但仔细想想便不难发现他是在找些合适的借口。
    “毒发?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从小便带着毒,日子着实也不怎么好过,就连当初他娘都是为了给他凑着汤药温养才被逼的走投无路自缢的,还有大夫断言说,他活不过弱冠的年纪。”
    可他如今不仅活过了弱冠的年岁,还又多撑了四五年。
    “他这毒你可知晓是怎么回事?”虞辛汜问。
    “听人说是他那几位叔伯下的毒,不过既是豪门恩怨,人心又隔着肚皮,谁又能清楚呢。”薛琳琅说道。
    “那他后来就没有用些手段盘问他那些叔伯?”虞辛汜好奇极了。
    按理说,他娘亲既然也是因为他叔伯逼迫而死,那他后来有了能力自然是要兴师问罪的。
    “并没有,我也奇怪的很,他不仅留着他那这个豺狼虎豹的叔伯、还叫他们活的快活极了,你说这是图什么?”
    虞辛汜也想不明白,瞧商吟那模样,也不是什么说算就算的性子,此番这之间隔了这么大的仇怨,纵然是亲属血缘,也丝毫不应该留什么情面才对。
    “我今日回去问问他?”虞辛汜有些认真地说道。
    他确实也是想极了知晓是为什么,如若这争夺家产,谋财害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有了报仇的机会定然是要将那些个贼子好好处置一通的。
    “这是否有些不合适?”薛琳琅质疑道。
    在薛琳琅眼里,虞辛汜同那商吟并不是多么相熟的关系,更可以说是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的食客。
    “是有些不合适,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问了。”虞辛汜装作妥协地说道。
    薛琳琅瞧他这般便点了点头。
    “对了,你可听过七苦树这种东西?”虞辛汜问道。
    “七苦树?那是什么?”这反问,摆明了他也不知晓。
    “没什么,就是一味药材。”虞辛汜说道。
    “药材,你什么时候对草木医典开始感兴趣了?”这着实奇怪的很。
    “不是我,是替别人问的。”
    这薛琳琅有时候就有一问问到底的毛病,倘若不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虞辛汜也招架不住。
    “别人?你还认识什么别人?”
    他认真踏实地贯彻着他的毛病,一点儿也没察觉人不愿意同他再多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改日再叙。”
    趁着时候就溜,这是对付薛琳琅这种求知心无限的人最好的办法了。
    “罢了,那今日就此作罢,改日我候着你。”他笑着说道。
    “记得下回备上好酒。”
    话落,他便踩上窗户落到了房顶之上。
    抬眸,天色忽已晚,想必商吟应当是又在院中等着他了。
    他极倔,虞辛汜才见他时、一眼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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