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卷 【第043章】 久别重逢(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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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满面泪痕醒来,红莲却是如何也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何而哭。
梦中的世界是躲在帷幕之后的舞台,梦始便登台,梦落即谢幕。而那敬业的拉幕人,从未有过粗心大意,更是未曾玩忽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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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终究只是一场梦。
即使梦中的红莲为了池澈神伤欲绝,可醒来,池澈就只是个陌生的名字而已。而一个名字,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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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星燃带着三四个手下一起回到饭馆,红莲一眼便见着了他身后的程艭。
脱掉了伪装的程艭在红莲眼中显得虽有些枯槁,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翩翩风度,他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长得像聂天,唯独那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和那眼中不阿的正气,仿佛聂天的翻版。
想上前再好好看看程艭,却见星燃匆匆忙忙对着身旁一个手下下令道:“把程大夫请上马车,留一个人下来打点行李,其余人立刻启程和我回西崇。”
星燃说出这道命令时表情镇定,可红莲却觉得他镇定得有些过头,看着星燃将程艭塞上马车,他问星燃道:“殇儿呢?”
被红莲这样一问,星燃这才意识到业殇还未上车,四下望了望,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没见着业殇的身影。照着平日里星燃对业殇的疼爱程度,此刻他应该已经自己动身去找了,可这一次,他却破天荒地只是皱了皱眉,对那个被指派留下打点行李的手下吩咐道:“传令给姬皊雪,让他把殇少爷带回宫,其他人和我先走。”
狐疑地看了看星燃,红莲忍不住便刺了一句道:“星儿,你方才遇见谁了?怎么弄得和逃难似的。”
听出红莲语气中的试探,星燃的脸色稍稍变了变,保持着嘴角那柔和的笑容,他道:“莲,宫里出了些事情,我一时在这儿也没法和你说明,不如你先和我离开宁安,其他一切,我们从长计议。”
心知星燃必定有事隐瞒,红莲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反驳,上了星燃另外准备的一辆马车,他掀开垂帘,默默地最后再看了眼繁华的宁安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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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宁安锦绣繁华的最后一个背影,仿佛华衣美人从水中盈盈走来,却最终朝着火焰奔走而去。而美人口中的嘤嘤低语,仿佛在诉说着:“战争啊战争,只有毁灭,没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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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的马车之上,红莲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理着这一趟宁安之行中所得到的线索。
加上潇湘替他偷来的琉璃,如今他手中已经有了四块琉璃,他知聂天手中还有一块琉璃,而只要时机成熟,不管是用偷的还是用抢的,那块琉璃终能到手。那么现今,唯一还不知去向的琉璃便只有一块了。
集齐这一整块的琉璃,便能得到所期待的真相,可这碎片,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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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习惯性地抚了抚颊边的散发,红莲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与潇湘的见面。
见了面,潇湘给他打的第一个哑谜便是:“一颗心,如何能连在一起?”
那时的红莲一半正在气头上,以为潇湘是在讥讽自己,便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可如今,他却觉得这话之中另有玄机。
连公子姓“连”名“心”,而连心这两个字,与其说像个名字,其实倒更像一个象征符号。
连心——连在一起的两颗心。
可怪就怪在,他连公子一个人,如何能有两颗心?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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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红莲猛一垂足,豁然开朗。
却听得一旁星燃突然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问道:“莲,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睁开眼,红莲再次察觉到星燃目光中少见的慌张。安抚地搂上星燃的柔肩,他只是柔声哄了星燃几句,其他什么也没说。
其实对于星燃的慌张,红莲心中早就有了八分眉目:他会愿意抛下业殇匆匆回都城,定然不是因为都城之中的情况,而是因为在这宁安城中遇到了不想见的人。而所有人中,能让星燃避之不及的人,除了潇湘,还能有谁呢?
自鸣得意地扬了扬唇角,红莲却是怎样也没想到,这一次,他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星燃的确是遇到了不想见的人,可这人却不是潇湘,而星燃在带着程艭回来之前,其实已经跑去见了另外一个人——奚煜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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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每次见到星燃时总是挂着一脸划清界限的厌恶,星燃却从来没把这厌恶当做一回事儿。
凑近奚煜灵耳边,他低声和奚煜灵说了两句话。却见的奚煜灵脸色不受控制地一变,杵着愣了好久后,一股盛怒之情突然从他眼中冒了出来。
冷静地观察着奚煜灵的脸色,星燃随之道:“我本不想把这事儿抖出来,可照着我们间的约定,他今日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宁安城中。”
冷下眸子,奚煜灵问他:“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提醒他我们之间的誓约,也好让你就此了却这几年来的心结。”星燃说着,毫不吝啬地送上了自己温柔的笑容。
皱了皱眉,奚煜灵直问:“他在哪儿?”
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星燃将瓶子递到奚煜灵面前,道:“我知道他在哪儿,可我不会这样白白告诉你。”
不屑地轻笑一声,奚煜灵仿佛早就看透了星燃的目的,毫不迟疑地接过瓶子,他将瓶中的黑色药丸悉数咽入腹中,将瓶子塞回给星燃,他这才道:“你给的毒药,我都已经吃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他到底在哪儿了吧?”
收回药瓶,星燃取出一条绳子,起手轻摇了一下绳子一头挂着一个银铃,只见一直小鸟忽然从枝头跃了几下,跳入了星燃手中。将鸟儿的一只脚用绳子系牢,他将绳子递给奚煜灵,道:“跟着这只蜂雀走,你就能找到他。”
接过绳子,奚煜灵头也不回便欲离开。
星燃却忽然叫住他,道:“你身上中的毒是白虎皇室特调的百日香,每百日便需服一次解药,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死不死是我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奚煜灵冷眼道。
默默含唇一笑,星燃答道:“我知你从不将自己的生死当作一回事,可你想死,是不是也该问问他的意见。”
“他……”奚煜灵重复着星燃口中的他,口中语气却已是恨得牙痒痒。
对奚煜灵再笑一笑,星燃最后威胁道:“奚居士,替我转告韩大将军,让他千万记着当初的誓约,若是下一次再让我在有莲的地方见到他谍影阁任何人,他就只能等着给你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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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煜灵离开时已没了最初的盛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激动。强装平静地走在大街上,他的眼睛牢牢盯着绳头的蜂雀,执绳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仿佛总担心鸟儿会脱绳而去,他把绳子一头一圈一圈牢牢绑在自己的手指之上。可不知是因为绑得太紧,还是他的皮肤太过柔嫩,鸟儿振翅的几次拉扯后,他那绑绳子的指根竟渗出了血。
本该沿着神经传达到大脑的疼痛感,却仿佛被奚煜灵拽出了体外。战战兢兢地踱步向前,一直到眼前的蜂雀忽然一个悬空,冲上了一个背影,他才猛地从不安中回过神来。
背影的主人似是感到背后有骚动,晃晃脑袋,他极其自然地转过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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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蜂雀撞上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樵夫。樵夫的体格十分健硕,却有些佝偻,粗糙的皮肤上留着许多生长凌乱的髯须。
眯着眼睛猥琐地瞅了瞅奚煜灵,那樵夫突然特谄媚地笑了笑,道:“小爷,乃找俺啥子事?”
愣愣地朝着那樵夫驻目好一会儿,奚煜灵忽然一步上前,抬手毫不犹豫地甩了那樵夫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状况引来无数路人驻足观摩,奚煜灵却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而配着这风华绝代的笑容一同出现的,是他毫不手软的一拳。
奚煜灵虽算不上武功高手,可多少也是个练家子,所以这一拳虽打不死人,却让那樵夫整个人如同木桩一般飞了出去。
看着那毫无反抗能力的樵夫满脸哭腔地从地上爬起来,奚煜灵却只冷冷道了句:“别以为这样就够了?”
却见那樵夫使劲抹了把眼泪,对着奚煜灵恶狠狠地骂道:“疯了疯了,乃这无赖哈子,俺一没欠你钱,二没抢你媳妇,乃这是存心和俺过不去是嘎?”
走到哪樵夫身旁,奚煜灵却是毫无歉疚地又飞了一巴掌,看着樵夫那被自己打得黑红的脸颊,他怒叱道:“够了,你他妈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被奚煜灵这么一吼,樵夫脸上原本还残留着的星点气势一下子便泄了个精光。哭丧着一张脸,他窃窃着道:“乃就是欺负俺们乡下来的。”
狠狠瞪了那樵夫一眼,奚煜灵口中虽还挪揄他“别再装模作样”,心中却早已乱了阵脚。
抱着脑袋缩在地上,那樵夫哭着哭着便开始向奚煜灵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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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路人的指责之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连一向视人言如粪土的奚煜灵本人都有些汗颜,他横行天下这些年,从来没有因为欺凌弱小而被诟病。
脱口而出的一个“你”字,却是刚一出口便再没了下文,负气地甩一甩衣袖,奚煜灵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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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了一个路口,身后的人群却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猛一回头,奚煜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
方才还倒在地上哇哇叫疼的樵夫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手中系在线头上的蜂雀也连带着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