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还有一步远
    午后，我和小宛在她家阳台上品茶，看她拨弄着腕上的一串宝石手镯，不由问起：谁送的？他从云南寄来的。
    这个他我是明白的。
    小宛初识他，是在前男友的婚礼上。
    看着身着白纱的新娘，三十三的她不禁为单身的自己感伤。
    前男友挽着新娘子逐桌敬酒。虽然是自己不要了的，但心理承受力还是有点欠缺。她握着饮料，暗自深呼吸，想着该有的表情。
    “来了——来了——，过来了——”
    “砰——”
    饮料从手指边滑了下去，落在地上，一声闷响。
    “砰——”
    “哎哟——”
    小宛边揉额角，边生气地打量着那位肇事者。
    哇——一大帅哥！
    不是冤家不碰头，看来，咱俩有缘了。看着小宛花颜失色，男孩边揉边笑着说，说完，重重看了小宛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
    回到单位才相信缘分，他，是新分来的大学生。
    想到他的那一眼，小宛就有老牛吃嫩草的冲动。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他来到小宛办公室打下手，开始也就是上邮局汇款、寄包裹，再就是打扫卫生，帮着买合饭之类的杂事。年青人，腿脚快，屁颠屁颠地忙完了，他就坐在那儿看小宛工作，偷偷地学师。
    一开始，小宛就比较喜欢他，过了段时间，就离不开了，她觉得比以前的助理要强多了，工作上的生活上的，问问他，他一会儿工夫就办来了，一招呼，茶就端上来了，还把原来的苦丁换成了玫瑰苞儿，说是喝花茶防辐射，让她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再后来就愈加依赖，水果，洗净切块，在抽屉里散发着浓香，她学会了低头伏在桌子上，偷偷塞一块在嘴里。中午的盒饭，也不知他从哪儿联系，不但价少了一半，千年不变的菜单也变得五花八门，荦素搭配，相比起来就是大餐了。一个月下来，她害怕自己长胖，偷偷称了一下，反而还轻了几两，乐得她一蹦老高。胃也不痛了，瞅瞅镜中的自己，越看越美，越看越满意。
    年终，小宛评了先进，1000块奖金请同室的姐妹一同到酒店“撮”了一顿，炉子里的鸡鸭鱼肉热气腾腾，几个好姐妹也是热火朝天，这些个姐妹难得放浪形骸，一杯杯地饮着。但过了12点，仍只剩下她和他了。那些个姐妹都走了，老公啊，孩子啊！
    “为什么我就没人要啊！”
    几瓶啤酒下肚，她有些醉了。
    他用汤勺舀了些什么，放在她的碗里：吃点吧，已经炖好了，你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呢。
    她尝了，软软糯糯，和着肉汁，鲜香四溢——蹄子炖花生。
    他一直就这么体贴的，还有什么比这打动人。
    那天晚上，他送小宛到家，趁着酒劲，她把他留下了。
    第二天醒来，看着身边酣睡的男孩，小宛捶打着自己的头，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气恼。
    他写纸条给她，想和她交往。
    她捏着纸条在房子里来来回回，确定着自己的心意。阳光从窗外一寸寸移走，最终，小宛想，也许，我还是动心了，从碰头的那一刻起。
    她答应了他，但先不公开。
    第一次约会是个星期天，活动是登山。小宛拖着铅似的双腿在沙发上动不了，再次认真地考虑这场爱情的命运。他很体贴地端来热水为她泡脚。望着爬了一天山仍精力充沛的他，由衷地感慨。二十和三十真是有差别，这差别还真大。到了晚上，他的激烈主动和她的疲惫不堪彻底地毁掉了小宛的自信心。
    他，还是太小了，年轻了，他们不合适。
    我四十，他才三十，到了那时，一起出去，人家弄错关系多尴尬。他四十，我五十了，他正当年，我却是人老珠黄了。
    在一起，一眼就看得到结果，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小宛瑟缩了，小宛彻底失去了信心，她俗了，她不想要这爱情了。
    姐姐给她介绍了四十多岁的李总，是个憨厚的男人，妻子因车祸去世，他也险些丧命，因为文化程度不高，想找一个文化人，看到小宛，很是仰慕。处了二个月，不宛就和他登记了，辞了职，等着做新娘。
    几天后，他来见她，头发蓬着，胡子拉碴，在湖边的柳树下，抱住她，就哭了。泪水鼻涕弄湿了小宛的高级女装。
    小宛不在意，他哭，她也哭，在心底，暗自挥手。
    两个人明白，从此萧郎是路人。
    他也辞职了，四处游荡，常常给她寄些东西来，西藏的佛珠、西安碑林的拓本、或是敦煌的那些仿制工艺品。
    摸着这些，真想就这样摸着他的脸，他对她的爱，比她想象中的深太多。如果当初，她再跨一步，又会怎样呢？
    有点后悔，又马上安慰自己，最终不得不承认，那场爱情，已不可追回。
    爱情与年龄无关，这是谁说的。这一条对男人也许适用，但女人，除非她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不老女人。可是，我不是，我很平凡，我没有勇气，那一步。
    小宛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