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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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谢公子能做到么?”这次换我唇边一抹轻笑,看他无言以对,心情忽地翻番地好起来。
他对我皱了皱眉,盯着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我忽然想起之前在儃园的相处,怕他看出我眼中熟悉的神色,于是不动声色扭头看向别处。
“丁小姐……”他忽然贴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看上在下了么?”
啊?呸呸呸呸……
“谢公子不知道‘人贵自知’么?”我猛地跳开几步,睥睨地扫他一眼,真没想到他面具换的如此之快,我差一点儿就以为他会是儃园那个好心的谢云寒呢。
“那……恕在下无法答应。”
“既然你我彼此都不愿答应对方的条件,那么……谈判宣告破裂,谢公子可以请回了。”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谦和的微笑,只是幽深的目光中却像夹着一把利刃,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没有进,也没有退,这次算是打个平手,难道他还不甘心?
“那,改日再见了……”
“哎,你等一下!”
他应声转回身,玩味地看着我。“怎么,丁小姐这么快就后悔了?”
“谁说我后悔了?”我指指身后的汨儿和四个轿夫。“我是提醒你走之前别忘了解开他们的穴道!”
“哦……你去看看,他们好像已经能动了……”
听他这一说,我急忙跑向身后,晃晃汨儿的肩,又拍拍一个轿夫的背——可是……没反应啊,他们还是不能动!
“谢云寒,你怎么……”等我再想要找他质问时,眼前却只剩一条空阔的街道,谢云寒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么宁静安详的夜晚啊……幽然的晚风轻抚枝叶,耳际飘来沙沙的声响。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斑驳树影从窗外照进内室,轻柔地覆盖在身上,心里难得的平静。
幸好当时汨儿等人的穴道很快就自行解开,而且也记不得发生了何事,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善后,又该怎么解释。
晚宴上的酒已醒,趁着此刻头脑清醒又无人干扰,我不禁冷静下来,忧心不已地整理分析今晚的状况。
谢云寒终于出击了——Good!
而沈如洗,她是在给我设什么陷阱吧?嗯……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沈如也呢?他是……“喜欢”我吗?我不由叹气,一想起这事就头疼。
“古代的大小姐就这么抢手吗?”摩挲着放在枕边的薄纱,心底忽然寒风阵阵。
如果丁家并不富有……如果,呵……丁辛真的容貌尽毁……还会有人喜欢她?
这张脸其实代表不了什么的,不是么?不管她是美还是丑,丁辛的命运并不会因为容貌而变更分毫,这些我明明都知道的。可潜意识虽在极力否认外表与情感之间存在的联系,内心却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我还是心存侥幸,存着一丝丝幻想,认为沈如也或许其他什么人,会因为丁辛这张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依旧清新可人的脸而爱上她。
会吗?我翻了个身,无奈的又叹口气。
若是因为美色而获得爱情,这所谓的“爱”,是该“要”还是“不要”呢?现在这张面孔是我的了,我实在不知道这又算是“幸”或“不幸”啊。
“啊……镜子!”
四顾无人,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我悄悄下了床,借着清淡的月光摸索到梳妆台旁。
“唉,一点上蜡烛,全府的人都知道了。”莫可奈何挨着梳妆台坐下,不自觉地对着铜镜发呆。我想我也不知不觉陷入俗套中了,以前并不会对自己的容貌过多在意,可现在怎么……
我正迷惑着,忽然幽暗的铜黄色镜面里闪了一下,刹那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啊——”我尖叫一声又连忙捂住嘴,因为我闻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香粉气,于是强自镇定站起来面对他。
“二师兄?”
“呵呵……”
我心一惊,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堵他的嘴。
“你小点儿声……”
“嗯……”他含糊点点头,我这才放心的松开手。
“你是采花贼啊?这个时候出现……”心里依旧狂跳不止,我拉他躲到屏风后面,隐约中看的出他一身黑衣,脸上一如往昔般净白如雪。
“就是不知道……小师妹这朵花是否别来无恙啊?”他咧开嘴干笑不出声,捏过我的手腕握在手心里。
“师兄……”我别扭地挣了挣,怎么大家老是捏我的手腕啊?
“嗯,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丁昶之前既已将我失踪之事报官,想必师父和师兄们也早就知道了吧?我心中一暖,鼻子竟酸了。
“非心很好。是师父要你来的么?”
“嗯……对也不对。哎呀,我还说呢,没想到我的小师妹竟然是丁家的大小姐啊!”他故作思索地抱着双臂,眼神中却透露出满满的兴奋和欣喜。
“哎呀,废话少说!”
“哦好。”他不以为忤,摆摆手要我靠近一些,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师父要我告诉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随着话音,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继而猛猛地灌进我的鼻子里。
“咳……那,防谁啊?”
奇怪,除了师父交代的信王府一干人等,我还有什么敌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师父也只是交代了这一句话而已。”
“嗯,我会小心的。呃……对了,师父为什么不用飞鸽传书?”
之前付远鹏提过会与我通过飞鸽联系,这次却因为一句话而让二师兄亲自跑了一趟,难道是鸽子出了什么状况?
“鸽子不见了。”
果然!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谁知道,或许被谁抓住了吧。”他倒是不着急,一脸的事不关己。
“那,没让人抓到把柄吧?”呜呜,他们这么快就开始动作了?我危险了,鸽子出事,岂不是说明我已经被人盯上了!?
“哦,幸好师父绑了个空纸条在鸽子腿儿上,所以对我们倒是影响不大。”
“可,以后也不能每次都靠师兄们亲自来传递消息啊……这太冒险了……”
丁府众人看似老实不错,可谁也说不准他们之中会不会潜藏着敌人眼线。今晚二师兄贸然出现已经让我胆战心惊了,还想有第二次?我虽然相信他的武艺定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俗话不是还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
“目前,也只能如此吧……”到了这会儿,他才略微显出一点儿点儿忧色。
我虚叹口气,忽然又信心不足起来。特务,间谍,卧底,细作……还有什么称呼?师父虽然早就千叮咛万嘱咐,可我好像天赋缺缺,何况时间尚短,如何学得专业一些?要命啊!
单单眼前解决联络方式问题就让人心烦了,他们都想不出,我还能想出什么好方法?又要避人耳目,又要简单便捷,而且被发现了也不会泄露机密——对了,用暗语!这么一来就算被人半途劫到信件,他们也绝对破译不了!哈哈,我想到了!
我忽而信心满满,乐滋滋开口道:“二师兄,麻烦你给师父带个信儿,就说非心想出办法了,叫他老人家只管再准备一只信鸽。”
方夕岩沉思了好一会儿,慢慢拧起眉头看着我。“你……真的?”
“哼,二师兄可别小瞧我!到时候你来就是了,我可有任务要安排给你呢!”
他恍然一笑,继而也忧虑般叹口气。“唉,恐怕你二师兄我来不了咯。”
“嗯?你要出镖么?你不是……”我想起来,他之前打赌赢了一个月的大假,难不成要去游山玩水?
“那个,我要出城去外地一趟。”
“哦……”我以为我猜中了,低低一笑。“那,二师兄今天也是来辞别的吧?”
“呵呵,小师妹聪明。”他也傻傻一笑,没有再多加解释。我只闻到空气里的香粉气愈加浓烈,鼻头一痒,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夜凉怎么也不多加件衣裳?”
我暗笑他这始作俑者竟浑不自知,兀自揉了揉鼻子。等到身上陡然一暖,这才发觉他为我披上了一件外衣。再低头一看,原来是今天我穿的那件衣服。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谁为我披过衣裳,虽然他是借我的花献我的佛,可我还是感动得无法言语。
“二师兄……”
“呵呵……小师妹是不是很感动啊?”他嬉笑望着我,似是很期待我的回答。
“……你以后,不要搽这么多香粉了,味道好冲啊……”
二师兄走了,这一去,真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我却淡定不下来了,身为丁家的大小姐,我现在毕竟衣食无忧,在丁府甚至可以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到二师兄此去可能会风餐露宿,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他临走时翻出手头的银两,硬硬塞给了他。
我以为他会笑我贫气的,可他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就收下了。
一直以为他是个恣意生活而不拘泥造作的人,不过经过这一晚,我莫名觉得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这般洒脱不羁。他的眼睛里有故事,而且不会是个简单的故事。或许他要去的地方,就是埋藏故事的地方。只不过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让他对我畅所欲言罢了。
夜色益深,困意一上来,我又抱着被子沉沉地睡去了。
至于我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唉,来日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