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晋南篇 011荷田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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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沛易是一个不按牌理出招的人。
他经常兴之所至,心血来潮
当他们走出大街。卫沛易便忽然说:“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行当?旁人不知就里,还道是公子爷与自家小厮肩并肩走一起。白白辱了公子身份!去去去,前面有一个衣衫铺子,公子给你一人表现的机会,去换一身女装出来。”
青玉皮笑肉不笑应道:“敬谢不敏了。公子怕损了脸面,我挨在后关充小厮便是。”
卫沛易有的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当青玉第五次摇头之时,他的表情已经是耗上了的样子。
事实证明,男人罗唣起来,一样令人受不了。
卫沛易将不换一套衣服对不起他这名救命恩人此等小事一一扩张,说到最后已成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的行为。青玉给口水喷了一脸,最终受不了地妥协,悻悻然进了衣铺子。
青玉挑了一身淡绿裙子,热心巧手的衣铺老板娘帮她将长发放下撸顺了,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只余鬓边二绺,整个人虽脂粉未沾,却端是秀美轻逸之极,只把老板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迭声称赞美人胚子。
青玉飘然出现,卫沛易的眼光便亮了一亮。
他修长的手指灵动地一排掠过货担,快速地挑了一枚水仙花冰玉簪,走近了青玉,微笑吟吟地插戴在她的头上,抚着下巴,点道连说了二声“好”。
青玉天性爱美。早便对这古代女子飘逸裙装跃跃欲试,只是觉得现在仍不是时机。如今给旁边的人这一番夸奖,心里也暗暗得意,早先的不快便抛至九霄云外。
她转了二圈,裙摆如一汪碧浪般滚出迤逦线条,炫花了旁观者的眼。
神采飞扬道:“是簪子好看,还是人好看?”
卫沛易点点头,拉长声音道:“当然是——我挑的簪子美才显得人漂亮些。”
青玉一瞪眼,故意又搔首弄姿地兜了几圈。
卫沛易看了看门口流着哈痢子,眼睛瞪得滚圆的泼皮,好心提醒道:“你且转多几圈,约摸那登徒子也就来了。”
青玉也刚好看到,登时吓蔫了,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成端庄无比的模样,笑吟吟道:“有易大哥此等绝世高手在此,自然能护得小妹周全无虞。我怕几个泼皮做甚。”话说着,很自觉地挨到卫沛易身边去。
“小滑头!”卫沛易口里笑骂,抢身上前便先将银子付了。青玉见他出手大方,也不客气。学着施了一个衽裣,咬文嚼字道:“多谢,小妹这厢有礼了。”把自己逗得咯咯笑了起来。一旁的衣铺老板娘也乐了,又一叠声天上有地上无的夸奖。
今天刚好是县中赶集的日子,虽日已中午,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二人说说笑笑间不知不教转入了一条小巷子。青玉正疑惑间,不明白卫沛易要到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他已经在一处院门前停了下来。
这所院子门户紧闭,外表看来并与一般的院子无异。卫沛易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光,动手拍了拍门上的带着锈迹的兽面衔环。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探出一名老者的头来。
这老者表情木然,对他们各扫了一眼,眼光落在卫沛易身上。
老者的眼神如刀割,带着诡异锋芒。青玉只给他看了一眼,便不自禁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又是你。”
“勿需废话。出题吧。”
老者眼眯了眯,脱口道:“四种虫子:大姐树上叫,二姐吓一跳,三姐拿砍刀,四姐点灯照。”
青玉还未反应过来,卫沛易已脱口道:“知了、蚂蚱、螳螂、萤火虫。”
“七层褥子八层被,一个黑儿里头睡,有个红儿来叫门,蹬了褥子踹了被。”
“爆竹。”
“兄弟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就扯破。”
卫沛易应道:“二小二小,头上长草。”
老者一怔,阴声怪气应道:“进来吧。”
青玉被拽着进了院子。方有些回过味儿,吃吃道:“你们是在对谜儿?”
卫沛易两手抱胸,洋洋自得道:“如何?”
青玉掩口笑道:“我看出来了。你必是来过一次,吃了个闭门羹,回去将书柜里的书都翻了个遍吧?”
这妮子!说得那么准做甚么!
“什么兄弟什么分手衣服的,因何对什么小二长草?”青玉虚心求教。
“是二小二小,头上长草。前后都是谜面,说的是蒜!蠢丫头!”说着啪的一声,如愿以偿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青玉捂着头痛呼,老者那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规矩,要么打败我,要么上桥去吧。”
卫沛易嬉皮笑脸道:“老前辈最近炼功,可有走火入魔之类,让您老功力大退的事发生?”
老者用那死人眼光看了卫沛易一眼:“我只是一名仆从,不要用老前辈称呼我;我的功夫,如今已不需要再炼。”
卫沛易耸耸间,明摆着,他只能上桥啦。
青玉随着他们的谈话,也注意到眼前的景象。这所院子,外表看与别的院落无异,可进了门,过了第一进院,转过那面描绘松竹花纹已半褪了的影壁,眼前赫然一宽,竟是一眼望去无边的荷田。
荷田的中央,是并排三间砌得厚实,一面墙只留了一个小窗的石屋。石屋之前是一片空地。与空地接触的,竟是一条弯弯曲曲迂回扩建占据了整个荷田,布局奇特的石桥。
石桥的桥栏砌得有一人高。衬着茂密的荷叶,有说不出的阴森,防若能噬人的怪兽。
青玉不解道:“这石桥建得真是奇怪,曲曲折折建得象个迷宫一般,笔直搭过来岂不方便上下行走一些?”
卫沛易摸摸鼻头笑道:“好妹子,你也看出来了,这座桥就是座迷宫。”
老者在后头阴恻恻道:“你可想好了,进了桥里面,这边入口便会自动封上。想退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了,只有走进了空地那个出口,再由空地另一个入口重新走入桥阵中,方有可能重新出来。运气不好,走上一年也未尽走得出来。你也别妄想不走桥,直接从荷田踏过。这看似平静的荷田里面尽是机关暗器,比那桥里头不知凶险几百倍。昨晚就有一个妄想打秋风的倒霉蛋,一头裁进荷田中,给四面八方的袖箭刺成了刺猬。”
青玉闻言瞧那荷田望了一眼,心生惧意。
卫沛易却笑道对青玉道:“这么刺激新奇的事,不知道妹子愿不愿意与我一同探险呢?”
青玉大叫,“我不——”愿意二字还未脱口,已经卫沛易掳住,身不由己跳入石桥入口之内。
扎扎扎——仿若触动了什么机关,石桥竟自行移动,刚刚入口的石桥断面对上了旁边的另一个断面,竟然对实缝合了起来。
入口,消失了。
惊怒间,青玉暴发出了千年来第一声河东狮吼:
“卫——沛——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