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隐约遥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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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璧君被两边的生意忙得透不过气来,一人身兼梁府二少爷和万雷两重身份,让京城里的老对手彻底没了活路。
午后下了一场雷雨,炎热的天气顿时凉爽起来。前些天新到了一批碧螺绡和紫云锦,正好顺路帮云雁捎带过去。
云雁依旧绝少出门,始终将自己禁锢在那片幽静的庭院中。可今天云府的大门却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个官差守在门前,府尹钱老爷正指挥着衙役们在院子里挖地三尺,似乎在寻找什么。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跪在门前哭天抢地,对门茶楼的小厮狗子则神色异常慌张,不住拿眼角余光瞄着堂前的云雁。
“大人,后园果然挖出一具男尸”。一个衙役兴冲冲跑来禀告,一番话令梁璧君大感讶异。云雁的脸色顿时煞白,淡淡看着狗子,颤声冷笑着问道:
“为什么要陷害我”?
狗子愈发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回道:“小人明明看到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她家大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分明就是这淫妇为了匿藏奸情杀人害命”。
钱老爷看着面前气得微颤不止的女人,眼波似剪剪秋水,一身媚骨勾人魂魄。他命人叫仵作前来验尸,转身坐在院中桂花树下的藤椅里:“而今人证、物证俱在,云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怕上回运河上发生的命案也与奸情有关吧”?
“这些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人都是我杀的”。说话间蜃影风尘仆仆走来:“大人处心积虑陷害我家夫人,意欲何为”?双眸中杀意盈然,凛然冷笑道:“尸体咽喉上的伤口有三寸多长,可后园埋尸的土坑里不见一丝血迹,这分明就是有人移尸嫁祸,大人不辨是非,仅凭这样一具尸体就想定人死罪么”?
钱老爷的脸顿时变得阴骘狠毒,恼羞成怒地喝道:“将这对奸夫淫妇给我拿下,看来不用大刑,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虎狼般的衙役们冲上前去将二人锁了起来,梁璧君甚为讶异,作为云雁身后影子,蜃影为何会如此冲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快步离开云之裳,眼前发生的离奇命案也绝不是所见的那么简单。
“正想叫人去请你,你这个忙人倒不请自来了”。陆涛微笑着看着万雷:“心急火燎前来有何贵干”?
“替我到府衙里弄个人出来,马上”。万雷淡然浅啜杯中清茶。
“什么罪名?叫什么名字”?这种小事也用得着陆涛亲自出马?
“一个女人,因奸杀人,现在就在钱博手上”。万雷依旧平淡:“那女人是我的人,谁都不许动她”。陆涛大感诧异,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很少拿正眼瞧人,怎会对这样一个淫荡的女人上心?
“那可是杀人重罪,你想让我贪赃枉法”?陆涛大笑起来:“能入雷哥法眼的想必不是普通女人吧”?
“云之裳的老板,抚远大将军梁璧谦的弃妇”。他微笑着凝视着陆涛的眼眸:“她是我今生唯一要娶的女人”。
陆涛见他神色平淡,诧异的目光不觉变得谨慎起来,早就听说过她远播的艳名,这个绝少出门的女人却比秦淮河上的婊子们更饶舌:“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雷哥”?这回他真是被这个行踪诡秘的万雷给雷倒了。
“你看我像是在说笑”?万雷冷笑着:“我以栖霞云锦图从梁璧谦手中换得她的自由之身,你说我会对她放任不理吗”?
陆涛万万没有想到万雷竟会为她放弃栖霞云锦图,重重一拍桌案,怒目相视低声咆哮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那又如何”?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疯了:“若她有半点闪失,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万雷淡然合上茶盏,飘然起身便欲离去。
“好吧,我亲自去办就是了”。陆涛无奈浅笑道:“石佛,难得见你对女人动心,却是为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万雷的拳头已狠狠砸在他肩上,压抑的愤怒随时都会爆发。
“陆将军是为了云之裳的案子而来”?钱博一头冷汗看着面前的年青人,此刻他正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但那双冷峻的眼睛却始终盯着自己,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个女人究竟有何神通,竟连陆涛都出来当起了说客?不觉间背上冷汗淋漓湿透官袍。
“钱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如果不行,不妨换个衙门来审理此案就是了”。说着起身告辞。
“陆将军请留步,不是下官推脱,而是她真的不在牢里”。两边的人都得罪不起,钱博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犯人不在大牢中,难道还在闺房里”?看着他碜人的冷笑,钱博只觉头皮发麻。
“睢王府的人直接把他们带走了,下官真的不知道他们之后去了哪里”。
此刻陆涛已走到门外,听到“睢王”二字,不由转过身冷冷看着钱博:“你不曾看错”?
“就算下官瞎了这双狗眼也决不会认错人的”。钱博颤声回道:“连这件案子都还是睢王爷亲自吩咐下官去审理的,否则下官又怎会知道她家埋着个死人”?
呵,他倒实话实说。陆涛知道此人胆小怕事又舍不得头上的乌纱,绝对不敢欺瞒自己,是以头也不回地走出衙门。看起来,这个案子果然不简单,哪怕就是个天仙,也碍不着睢王的什么要害吧?一个普通女人,为何会遭到他的陷害?
现在就连陆涛都好奇至极了。
云雁始终不明白,为何总被人关在这样阴郁沉闷的荒僻院落中,而且每次守着她的都是蜃影。她不想问,也不必知道其中的原委,反正早已习惯了冷落和凄凉。
“老主人”。院子里响起蜃影恭敬的请安声。
“让你好生跟着少主人,你却偷跑回来,等我收拾了那个下贱的女人再和你算账”。
“少主人曾经说过,如果她不在了,蜃影也不用再活着了”。蜃影语气极为平淡地回答,老主人命自己跟着少主人,少主人却又叫他做那女人的影子,反正他们都是主人。说话间,有人重重推开房门,一个高大威仪的老者站在门外冷冷看着她,他有着与梁璧谦一样阴冷寒碜的目光。
这个女人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美,安静沉稳,温柔得就像一池静幽山泉。
“夫人,请拜见少主人的义父”。
“妾身拜见伯父大人”。她虽然不再是梁璧谦的妻子,哪怕现在就死,也不想牵连蜃影受累。
“只要你还活着,对璧谦就是威胁,他是我最在意孩子,所以你必须得死”。他们连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像:“这里有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你就自己了断吧”。他轻飘飘撂下话来。
“请老主人三思”。蜃影已跪在他身前。
“凭你也配来阻止我”?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杀气。
“蜃影不敢”。淡淡看着面前之人,蜃影拔出短刀反刺向胸膛。那老者挥手切中握刀之手的腕脉,刀便脱手飞出。纠结在一起的眉宇间隐藏着愤怒,如果不是蜃影曾救过他的命,此刻早就是具尸体了。
“你敢威胁我”?
“老主人既然将属下交给少主人,属下眼中便只有少主一人,为他一人誓从”。他躬身回禀:“是少主人命蜃影生死相随于这个女人,做她的影子”。
云雁痴痴看着桌上的白绫,眼中露出一线凄婉的笑意,他真的曾经在意过自己,只要这样便已足够。
“谢谢你蜃影,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更不希望你因我而死”。说着端起桌上的酒杯,仰面尽饮。看着她软软倒下,蜃影心中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