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第五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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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末保持着这个尴尬而暧昧的姿势,彼此没有更近一步,他也没有从我身上移开的意思,他眼里的尴尬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这抹神色深情而专注,直直望进人的心里,我的心神早已被他深邃的眼神搅乱,猜想我那不争气的脸一定再次红得彻底,我垂下眼帘不想让自己迷失得更甚,心底惶恐不安,竟有种背叛的内疚感,我想太多了吧,也许这只是他这个年纪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根本不必介怀。
“丫头,你的电话响很久了,确定不要接一下么?”司机大叔略显犹豫的问道。
“嗯?”我晃了晃晕沉沉的头,这才听到我那手机正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叫嚣着。包包被压在身下,我看了看周末,示意他离开,他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我,真看到我心里发毛,别开眼,小声的说道:“我电话一直在响,可能是方南打来的。”
他轻哼一声,坐正身体,压迫感顿减,我拿出手机,果然是方南打来的。
“刚才路上很吵,我没有听到。”谎话张口就来,我心虚的瞟了一眼周末,他望向窗外,看不清表情。
“快到家了么?”方南那端很嘈杂。
“那个员工伤势如何?你还在医院么?”
“伤得挺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在医院,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方南温言安慰,从刚才到现在,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担心他,心底立刻涌上歉疚,语调也变得温柔,“你不要太劳累,早点回家休息。”
“没关系,你到家了么,我们一直通话吧,直到你回家。”方南的声音有些暗哑,透着些许疲惫,他的关心总是这样不经意间点点滴滴的渗入。
“我马上就到家了,小末送我回来的,放心吧。”周末转过头,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隐约觉得他嘴角似乎动了动。
“那好,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打给你,想你了。”方南的声音忽得放低,软软绵绵的滑进我的耳朵。
“我也想你了。”我低柔地应着,幸福渐渐涨满心房,好像直至此刻我才真正进入恋爱状态。
周末似乎没有同我讲话的想法,一直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回家我们也没有再开口讲话,他一直保持着一步的距离走在我身后,到了公寓门口,我站在台阶上,面向他:“谢谢你,小末。”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叫他,似乎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让我清楚的意识到他的身份,方南的表弟,悠然的准男友,我眼里的坏小孩。
他抬起头,微风将他额前的头发拂起,他眉间轻皱了一下,如黑曜石般黑亮的瞳子里清楚的映着我的脸,我一时有些怔忡,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眼里看到如此清楚的自己,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打开他的这扇窗就看到了我自己,这种感觉有点奇怪,这个逻辑让我吓了一跳,我在瞎想些什么啊,这是正常的成影现象,我怎么会天马行空的想那么远,不自觉得摇摇头。
“你不必在意刚才的事,只是个意外罢了。”说话间周末将眼睛移向别处,语气有着淡淡地疏离。
“我也只当它是个意外,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心里突然有点堵,是啊,意外嘛,小孩子都看得开的事情,我何必在这里纠结。
他始终没有把目光转回来,站在电梯里,看着渐渐闭合的电梯门将周末的身影一点点封在外面,那一刻,忽然觉得我们距离很遥远。
我又一次失眠了,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手指反复机械的旋动着台灯的开关,迟钝如我也感到了内心不正常的悸动,为什么我对有周末参与的意外会完全没有免疫力,为什么我听到他冷淡的语气会觉得受伤,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出现在我脑海中,这一切太不正常了,他在我眼里应该只是个孩子啊,我怎么能对他生出这许多奇怪的想法呢,我们之间有六岁的差距,也就是说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家伙正奋力从娘胎里爬出来,我早恋得时睺,他还流着鼻涕等人喂饭,而我成了豆腐渣的时候人家才是开得正艳的一枝花。我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掉。
迷迷糊糊睡着了,我梦见了自己的婚礼,是在教堂举行的,我穿着那件橱窗里的婚纱,一脸幸福地被爸爸牵着手,在众位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缓缓走向新郎,可是直到我在神父面前站定,也没有看到我那良人,四周渐渐嘈杂起来,我听到人们小声的议论着,教堂的门被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向我走来,我踮着脚使劲张望,却还是模糊于他的样子,他一步步得向我靠过,我却觉得那身影在一寸寸的缩小,他终于走到我面前,个子只及我的胸部,他扬起头,好漂亮的孩子啊,漂亮得像宝石般的黑色瞳仁闪着灼灼的光,我蹲下身,轻言细语道:“小朋友,你是来当姐姐的花童么?”不过怎么只有一个呢,这种花童不是应该成双成队的么。我心下正在疑惑,就听到他用奶声奶气的童音说:“姐姐,我是来娶你的。”我揉揉他软软的头发,刮了一下他可爱的小鼻子,笑说:“小朋友说谎是会长长鼻子的哦。”谁知他一脸委屈的扑进我怀里,抽噎道:“姐姐,你不要小末了么,你不做小末的新娘了么?呜呜呜,姐姐坏。”小,小末,他是周末,我把他从怀里拉开想要看清楚,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我怀里小末忽得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脸上,身边的闹钟还在尽职尽责的欢唱,想到那个怪诞的梦,我不由得失笑出声。
穿着颜色沉闷的制服套装,坐在不甚宽敞的会议室里,部门经理正在口沫横飞,激情澎湃的上演脱口秀,我掩嘴打了个哈欠,靠在椅子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着部门经理一张一翕的嘴,脑子渐渐飘向了别处。周末专注的眼神浮现在我脑中,忽而又变得冷漠疏离,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为什么我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他,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喜欢他?!这个想法让我一惊,我该不会真是喜欢上他了吧,那方南呢,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啊,到底哪种才是喜欢,我自己都搞不懂了。
会后佳怡拉过我问:“你打算怎么办?”我莫名奇妙的看着她问:“什么怎么办?”
“刚刚你又走神了?老天,走神走到你这个地步也实属难得。”佳怡无不佩服的叹道。
我点点头,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今年公司预算超支,要缩减人员。”佳怡一脸担忧,“哦,这样啊,要从哪开刀呢?”看着她的表情我已有不详的预感。
“从售楼部开刀。”
“那咱们暂时安全啊,你担心得过早了吧。”我拍拍她的脸安慰道。
“你神游得还真是彻底,售楼部的临时员公全部裁掉,全公司三十岁以下的行政人员括弧女性,今天全部去售楼部上班,王总说这是变相得节约开支。”
“今天?让咱们去售楼?不怕房子滞销?”
“公司给咱们定了任务,如果完成不了,只好打包走人。”
我终于领教了资本主义剥削阶级的灰色手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认命。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顾客面对面打交道,每天对着报表,电脑,现在眼前忽然晃着这么多活动的生物一时还真不习惯。佳怡倒是很快就进入状态,此刻正在向一对年轻的夫妇狂轰乱炸。
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你好,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户型么?”转过身看到一个打扮很知性的女生,不过这张脸似曾在哪里见过一般,很是眼熟,她看到我也是一愣,在彼此对视五秒后,我们异口同声道:“晓瑶!”“苏瑾!”
停顿一下后又双双齐呼,然后抱作一团,她是我的发小,我们长得很像,又常常腻在一起,别人经常将我们搞混,甚至有人认为我们是双胞胎,我们就更加努力的混淆别人的眼球,梳一样的发型,穿同样的衣服,日子久了连习惯都很像,初二的时候她搬走了,我们还常常写信,再后来学业越来越忙,信也变得少了,再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算算也有好多年没见,可是我们彼此依然能认出对方,在第一时间喊出对方的名字,这不能不让人感动。
“你这些年消失到哪去了?”我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动的问。
“大学毕业后去了英国,在那边读了研究生,毕业后在那边工作了两年,前段时间我妈病了,我就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她一如儿时般细柔的声音,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
“阿姨病了么?严重么?”
“都是些老年病,需要慢慢调养,我爸年纪也大了自顾都不暇,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结婚了么?”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虽然隔很久,仍觉得亲切,也没有必要忌讳太多。
她的眼神黯了一瞬,无奈的说:“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
“你呢?看样子很幸福吧。”她反问道。
“我也是才刚刚摆脱单身,至于幸不幸福,现在还不能早下定论。”
“苏瑾,你会喜欢比你小的男生么?”晓瑶的问题让我一下子陷入语荒,会不会喜欢比我小的男生,这不正是几日来让我纠结不清的问题么。
“算了,既然要想这么久那肯定不会了。”晓瑶笑着打断我的思绪,是呀,喜欢一个人还需要考虑么,那么,我还没有喜欢上他吧。
“怎么突然这么问,难不成你爱上小男生了?”我用犀利的目光锁住她,一脸的八卦相。
她点点头,又叹了叹气道:“可惜他不知道,他只当我是姐姐。”
“为什么不告诉他,也许他也是那样想的呢?”
“不会的,他有女友,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也很可爱。”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怨,整个人看上去很忧郁。
“既然这样,那就放开吧,不妨去考虑那个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人啊。”我热心的建议道,这种纸上弹兵的理论知识我还是有的。
“没有人会无休止的等一个人,他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而我的心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对于这种执念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放下,对于爱情,我不是胜者,所以也没有多少可以交流的经验。
她向我买了房子,一套二居室,直接可以入住的酒店式公寓,定在三天后搬家,她说请了些朋友去家里,邀我同去,还让我带上方南,说要过目,看看我们的喜好还是不是不谋而合,我笑着点头答应。
三天后,我带着方南来到了晓瑶的新居,晓瑶穿着一身纯棉布的家居裙,长发松挽在脑后,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而甜美,我拉过站在一边的方南,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方南。”
“这是,我的发小,晓瑶。”介绍完毕,不过这两人怎么这样一幅表情啊,我看看方南又看看晓瑶,前者难得的皱紧了眉头,后者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点苍白,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往返,还是搞不清楚状况,这时晓瑶身后走出一个人,我习惯性的抬头,正对上那人的眼睛,我不由得愣了。
“哥,你们来了。”周末似乎是我们四个中清醒最快的那个。
“你们认识?”我看着晓瑶问道。
她半天才缓过神来,红着脸把我们让进屋,我们四人各居一隅,我看着她们三个,等着有人给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姐姐也认识苏瑾?”周末眼神瞟过我,又看向晓瑶。
“我们是发小。”我替晓瑶回答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直沉默的方南突然开口,大家明显得不适应,被吓了一跳。
晓瑶垂下头,低声道:“两个月前。”
“小末,你知道她回来么?”方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
周末点点头,样子很欠扁,“有必要这样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方南逼视着晓瑶,目光灼热,似乎要将她洞穿。
“我没有,我只是”晓瑶咬着唇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的语气重了。”方南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轻轻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要暴发一下,害我紧张半天,不过我怎么能这样心平气和,他们之间有着明显得暗涌,凭我不算聪慧却足够八卦的脑袋,难道想不通他们彼此的关系么,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立刻在脑中清晰起来。
方南一定是那个爱着晓瑶的人,晓瑶自然就是他那个相恋多年回国后分道扬镳的前女友,而周末,似乎有极大的可能是晓瑶心口处的留白,晓瑶口中周末的女友自然就是然然了,而方南似乎不知道晓瑶喜欢周末,脉络清晰,分析准确,从见到晓瑶的那一刻起,方南就开抬把我当空气,而我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分析眼前的状况,不能不说我的修为已达又一至高境界。
“喂,出去走走吧。”正独自神游的我,突然被不礼貌的声音打断,我仰视头顶的那张脸,咦,这个角度看上去,长长睫毛微敛,鼻尖挺直,薄唇轻启,贝齿浅露,下颌线条流畅,发丝低垂,好一个花样美少年,忍不住啧啧赞叹。
“喂!”他冲我低吼一声,美少年的面具立刻龟裂开,露出了魔鬼的脸。
我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站起身,跟在周末后面向外走去。
“苏瑾。”方南和晓瑶同时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真诚的冲他们笑笑,“你们好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说。”方南感激的看着我,这样的方南让我觉得陌生,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刺眼,我别过头,快速离去。
我裹紧身上的大衣,秋风瑟瑟,地上到处都是枯黄的落叶,这样萧索的景像感染了我,心情突然变得沮丧,这么久以来困扰在我心中的疑问终于解开,并不是我有多么特别,不知该说走运还是倒霉,长得和人家前任女友雷同,我多想说,这纯属巧合,我不想被当成谁的影子,就算每日可以陪在天使身边,也只是一个影子,一个不可以有独立思想,面目模糊的影子。这几个月来,恍如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又恢复原状,是谁让我趟入这混水的,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猛得停住脚步,转过身,一直低头走路的周末直直的撞上来,他的下巴狠狠的撞上我的额头,我俩同时疼得跳脚,我指着他吼道:“都怪你!”
“怪我?你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居然怪我。”周末揉着下巴,反驳道。
“少装蒜,当时你把我介绍给方南,不就是因为我和晓瑶长得像么?!”这孩子决对不缺钙,额头上被他撞起一个小包。
看他不讲话,默认了,我更加恼火,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凭什么这样做,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么,你在一边看我傻傻得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中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就算孤单一辈子,也不要当别人的替身,就算再没市场,也不用你瞎好心!”
眼泪毫无准备的落下,连我自己都觉得吃惊,周末用手指拭去我的泪,我拍掉他的手,狠狠的盯着他,他又抬手,我再次拍掉,风吹过,脸上涩涩得疼,他用一只手捉住我的两个手腕,用力一拉将我扯进怀里,他解开运动外套把我的头摁在胸口,我挣扎着要抽出手来,却动不了半分,脸上传来他的体温,眼泪一下子蒸发得无影无踪,耳边是有力的心跳,鼻端是熟悉的薄荷香,我的心情渐渐平静,身体慢慢放松,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一时竟不想离开。
他松开我的手腕,轻轻环住我的腰,“苏瑾。”他的声音异常温柔,“没大没小,叫姐姐。”我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胸以示不满,“姐姐。”他乖声叫着,“不好,不许这么叫,听着不舒服。”我又撞了一下,明明自己叫人家叫的,可是从他嘴里叫出来,心里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他的手臂把我圈得更紧了些,“那我叫你什么呢?小瑾?还是宝贝?”周末压得了嗓音,性感的声线混然天成,“嗯?”我只顾沉迷于他迷人的嗓音,没有听清具体内容。他俯下身,唇擦着我的耳侧,“我来决定好了,宝贝。”这一次我完完全全听清了,心尖处传来阵阵颤栗,惊讶的抬头,张口问道:“你”这一次他没有给我表达情绪的权利,余下的话全部被他的唇封在了嘴里,并且快我一步将舌头探入腹地,理智让我离开,可身体却被叛得相当彻底,后脑被他托住,整个人贴了过来,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找回仅存的理智,他把我的手分开,放在他的腰侧,我纂着拳头的手掌在他的深吻之下渐渐张开,犹豫的抚上他的背,好吧,就把这当成一个单纯的吻吧,现在我可以忽略他的身份,他的年纪,却不想忽略他的真心,他是不是对我有一点动心,我,可以这样认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