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第二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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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淡淡的过,除了上班,我喜欢窝在家里,做个名不符实的宅女。死党们除了偶尔几通抱怨的电话,基本上都周旋于婚后的小圈子不能自拔。我有时也会自得其乐,一个人去咖啡馆抱着一本书,一呆就是一下午,当然这样付出的代价就是月底业绩总是排行倒数,薪水自然缩水,不过好在我有一颗乐观的心,对于物质的追求也没都到奢侈的地步,所以小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如果没有老妈隔三差五打电话来催婚,我的生活还算舒适充实。
周五下班后,我一个人在街上晃荡,想着去哪里排谴一下每月生理期前的烦燥情绪,偏巧路过一家婚纱店,明亮的落地窗里,一件纯白绸缎质地的婚纱静静的立在那里,我站在窗前出神,幻想自己穿上这样的婚纱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会很美吧,每一个新娘都是最美的,我又向前走一步,手隔着玻璃窗描绘它的样子,原来每个女生心里都住着一个童话,都把自己想像成童话中的公主,等待着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出现。
一个店员来到外面,笑容可掬的问道:“进来试一试吧,我们新到了很多样子,你的婚期是什么时候?我们还可以定做,不过时间会久一些。”我迟迟回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中的童话场面立即灰飞烟灭,“那个,我就是看看。”
“婚纱还是要上身试才能看到效果,现在店里不忙,你可以试一下。”店员亲切的笑容挂在脸上,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一般,我轻轻点头,如盅惑般的和她进到里面。
手指抚上细柔的软缎,幸福的感觉缓缓在心底流淌,我从试衣间走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长发被松松绾起,几缕搭在裸露的肩上,白细的脖颈,柔和的肩部线条,纤细的腰上有一根银色的绸带,更添几分矜贵,长长的下摆拖在地上,婉约动人。
“真好看。”店员小姐发出由衷的赞叹,我转头向她微微一笑,看到落地窗外一个人迅速转过身,急急的走掉,那个背影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甚清晰。
因为那件婚纱,也因为那个亲切的店员,本来烦闷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整个人都轻快不少,明天是假期,能睡到自然醒,想到此心情又好上一截。
兜里的电话响起,我眉头一皱,肯定是老妈不厌其烦的为我的假日安排相亲,想到她每次挑得那些“优良品种”我就不由得气结,于是没好气的打开电话说道:“我明天加班,不能去赴约,你帮我推了,别没事儿净给我介绍些老头子,你女儿还没三十呢,不至于那么危机。”正奇怪老妈这次竟然比我晚开口,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醇的男声,“你好,我是方南,明天要加班么?本来还想约你一起去露营烧烤,看来真是不巧。”
方南?我在脑中搜索了五秒,想起来了,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有半个月没联系了,难怪我记不起来,“哦你好啊,我以为是我妈,每个假日都被她排满,呵呵,这就是剩女的悲哀。”
“你的行情不好吗?怎么看着不像呢。”对方的声音听着隐含笑意。
“唉,年少不知愁滋味,男人越老越值钱,女人越老越贬值,你说我的行情能好么?可是我还不想那么委曲求全,为什么非要找个伴,一个人也挺好的啊,想干嘛干嘛,哭笑自由,偶尔寂寞可以养个宠物,我不觉得人一定要结婚才能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讲话我都不会顾忌太多,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能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成交往的对象吧。
“我也认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一种折磨,不过,如果遇到真爱,结婚不失为一种幸福的归宿。”
“那是人类最美好的奢望,尤其是对我这种大龄剩女而言。”
“明天一起去户外放松一下吧,看看我有没有能力改变你这样笃定的看法。”我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但直觉告诉我不要拒绝。
“好啊,回归大自然,找出最原始的欲望,呵呵。”
“明天我去接你,今晚好好睡觉啊。”他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我的心跳乱了一拍。
周六是个好天气,我穿了米色的短袖T恤,灰白的运动长裤,头发扎了马尾在脑后,双肩背包,米色的棒球帽,宽大的太阳眼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朝气一点点的回归。
当我看到方南车里另外四个人时,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本以为是我们的单独约会,谁曾想竟然又是六人行,上次的各位悉数到场,周末坐在方南旁边,一脸欠扁的笑容,“姐姐,今天好像年轻了五岁。”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谢谢小弟的夸奖,姐姐很受用。”
方南从我手里接过背包放到后备箱,悠然看看周末抱歉的冲我笑笑,我立刻明白,原来是这小子想约悠然,不知道方南是不是为他制造条件才约我,还让我自作多情了半天,以为我爱情的春天将要开启。我垂头丧气的上车,却被方南拉住手臂,他对周末说:“小末,你坐到后面。”
周末的眼睛立刻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南,又看看我,眼里闪过丝失落,闷闷的从前面下来,坐到后面,把帽子拉低,遮住脸,睡起觉来。
车子在马路上飞弛,后坐几个小丫头时不时说几句话,我看向窗外,风景急速掠过,我却在想周末刚才那莫名失落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呢?从后视镜中看去,悠然一脸轻松,也不像小两口吵架啊,再看旁边的周末,仍是一幅熟睡的样子。
我凑近方南,小声的问道:“你和周末的关系如何?”方南莫名奇妙的看着我道:“很好啊,他从小就喜欢粘着我。”说完轻笑两声,眉目弯起,很可爱。
“那,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压低声音继续问道。
“他很早就去了英国,你应该问悠然,不过据他说没有。”方南认真的回答问题。
“那个,那个,我只是猜测啊,他会不会喜欢你啊。”我又凑近了些,几乎贴在方南耳边低语。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边,后面三人惊叫出声,周末将帽子抬了抬,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心虚的转过头,正对上方南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的头低得更深了。
“你怎么会这样想。”方南有些好笑的问道。
“我瞎猜的。”我恨不得把头低到座位下面,真是无地自容。
“姐姐,网络小说看多了吧,我可不喜欢男人。”周末的一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吓得我一哆嗦,头埋得更深了。
“姐,哈哈,你竟然以为,哈哈,你竟然以为周末是gay。”悠然与肖瑶,肖逍笑成一团。
“我,我,对不起啦。”我声如蚊蝇,脸色涨得通红。
“姐姐二十八岁了吧。”周末冷不丁的问道。
“嗯?”我回过头看着他掩在帽沿下的黑亮眼睛,这小子找抽是不是,不知道女人最忌讳谈年纪么。
“怎么看都只有十八岁的智商。”周末略带不屑的说。
我心中郁闷却又不便发作,毕竟是我有错在先,只好忍气吞声,转回头盯着前方,默不作声。
方南开了CD,我歪在座椅里望着窗外,快速消褪的景色让我视觉有点麻木,渐渐昏昏欲睡。迷糊间看到方南将车内空调调小了些,又看了我一眼,嘴边露出好看的笑,我动了动身子,将头偏过,心底暖洋洋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我还不知道市郊有这样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重峦叠嶂,郁郁葱葱,间或有小溪点缀其间,真是一处雅致的世外桃园。我走到方南身边,他正从车上拿出烧烤架,我笑着道:“你还真是会生活啊,这么美的地方都被你找到了。”他抬起头,眼底泛起温暖的笑意,“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还真得谢谢你,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开心。”我帮他拿过餐布,打开铺在地上。
“哥,我们去抓鱼吧。”周末荡过来,高高的个子罩在我的头顶,把美好的阳光挡去大半,正如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忽得被乌云盖顶。
“一起去吧。”方南看着我说,我冲他点点头,转身白了周末一眼,那坏小孩不置可否的笑了。
离这里不远有一处水潭,不是很深只及膝盖,水很清,能清楚的看到鱼儿游戏水间,我兴奋的挽起裤管和悠然她们冲到水里,太阳晒得水泛着暖意,凝白的脚指踩在鹅卵石上酥酥麻麻,偶有小鱼游过,又被我们惊跑了。周末与悠然,肖家两姐妹在水里嬉闹,我撇撇嘴,小孩子就是容易快乐,看到远处俯身在水里认真捉鱼的方南,阳光照在他身上泛起浅浅的晕,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的俊美侧脸,表情专注,心里突然生出莫名的安全感,有那么一瞬,我竟然很想成为他的妻。
我淌着暖暖的溪水向他走去,他并没发现我的靠近,我越发放轻了脚步,踮起脚尖,恶作剧的想从背后偷袭,脚尖触到一处湿滑的苔藓,心道不妙,受力点一时失控,身子直直向后摔去,我惊叫着等着疼痛传来,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托住,闭着的眼睛猛得睁开,却失望的看到了周末似笑非笑的眼睛,和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
“很失望啊,姐姐。”他突然俯身向我,温热的男子气息迎面罩了下来,我大惊,挣扎起来,又踩到那块粘哗的石头,身体猛得向后摔去,本就俯身的周末,被我的大力一带,一起摔进水里,紧接着唇上一凉,我与周末同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两唇好巧不巧的碰在一起,我使劲推开他,大呼一口,却忘了还在水里,一口凉水呛进嘴里,惹得我不住的咳嗽。
周末看着我愣神,被我推开也跌坐进水里,随即露出了揶揄的笑容。那一幕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只是看到我们同时摔进水里,惊叫的向这边奔来,方南将我从水里捞起,抱上岸。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微风吹过身子不住的发抖,方南跑到车上拿了毛巾,丢给悠然一块,就自己帮我擦了起来,我不好意思的想要接手,他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肖瑶给我倒了杯热水,刚才的凉意才稍稍退去。
“周末你怎么把我姐给摁到水里了!”悠然气急败坏的指着周末问道。
“本来想和她开个玩笑,脚下打滑没站稳就摔倒了。”周末冲着悠然无辜的笑笑,把头往前一伸,悠然嗔道:“你自己擦!”
“不要,你给我擦。”周末状似撒娇,让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到那个山坡上躺会儿,现在太阳正好,一会儿衣服就干了。”方南顺势要将我抱起,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慌忙的站起身走向那个小山坡。
这里的草长而柔软,躺在上面舒服极了,我把毛巾盖在脸上,胳膊交叠在脑后,晒起了太阳浴。
不一会儿身边有响动,有人在我身边躺下,我立刻紧张起来,是他吗,我要说些什么呢,好在有毛巾盖在脸上,他看不到我窘迫的表情,半天他都没有讲话,我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于是打破了这种沉默,“方南,你,那个,你,你捉到鱼了么?”暗自懊悔自己用词的拙劣。
“鱼都被你吓跑了。”坏小孩?!
我从地上弹起,毛巾掉在地上,黑亮的眼睛半眯,嘴角轻扬,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细草,半支着身子在草地上,真是该死,有那么一瞬我竟然被他的外表给迷住了,我晃晃头,指着他:“小破孩,咱们是不是八字不和,怎么一遇到你我就出状况!”
他没回答我,仰面躺下,将帽子盖在脸上,我盯了他五秒见没反应,抬脚向稍远处走去,衣服还没全干,我要接着太阳浴。
“姐姐,你喜欢我哥?”低低的声音从压低的帽子下传出,让我前行的脚步一顿。
“怎么,你又不是gay,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啊。”我又折回去蹲在他的身边,掀开他的帽子,他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垂下。
“喜欢很正常啊,这是你们这样年纪的女人在见到我哥这样条件的男人时会表现出来的正常反应。而且哥对人一向温和,大家都喜欢他。”周末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却感到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制住了喉咙,我这种年纪,这种年纪怎么了,难道不能恋爱么,或者他在向我暗示着什么,方南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到此,刚刚萌生的希望的火苗被扑息,是啊,我有什么值得让方南跓足的资本呢,不过是个谈得来得朋友罢了,好在没有太过投入,我暗自庆幸。
我使劲在他额上弹了一记暴栗,他疼得捂着额头,我拍拍手站起来,“小破孩,不懂得尊老,要是想追我家然然,得先问过我!哼!”气势足足,我甩头走下山坡。
郊外的夜景很美,天空能见度很高,密密麻麻的缀满了颗颗晶亮的星星,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我翻腾着手里的鸡翅,嘴里哼着小调,“红烧鸡翅膀我最爱吃…”
“都要烤焦了。”方南拿过我手中一边未熟一边焦黑的鸡翅,递上色泽鲜美的鸡翅。
“呵呵,谢谢啊。”我不客气的塞进嘴里,不一会儿一根骨头从嘴里吐出,动作一气呵成,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笑笑的又递上一块,我照单全收,吃干抹尽后,拿了果汁走回火堆旁边坐下,他也跟着走过来,周末的话响在耳边,我应该有自知之明,以前的几任男友全是普通人,就那样我都拴不住,像方南这样的我也不奢望,摆正心态,觉得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我抬头冲他笑笑,他微一怔,旋即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在我身边坐下。
“以前出来露营过吗?”他侧头问我,
“没有,这是头一次,觉得新奇又刺激。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啊。”我假装紧张的四下张望。
他轻笑的说着:“这里是近郊不会有猛兽出现。”
“哦,那还好。”抿了一口果汁,砸巴了一下嘴,味道不错。
“苏瑾,我”方南刚欲开口,就被打断。
“大家一起玩游戏吧。”周末提议道,三个小丫头立即响应。
六个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方南依然将笑意挂在嘴边,我兴趣缺缺有些范困,那四个却是兴致高昂,“周末,有什么好玩的游戏么?”肖逍一脸兴奋的问道。
“真心话大冒险。”周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我抬起头,斜了他一眼,如愿看到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切,我以为你有什么新鲜玩意呢。”肖瑶一脸不屑地说道。
“要相信群众,大家都爱玩,才是真的好。”周末一脸欠扁的笑容。
“好了,那要如何开始呢?”悠然同他站在统一战线。
“扑克牌比大小,直接,快速,省时,省力。”方南一开口,大家全都愣了,周末最先回神,“OK,就按我哥说的办。”
我们依次从面前的纸牌中抽出一张,然后同时展开,我八点,方南六点,悠然十点,肖瑶三点,肖逍和周末分别是一点,十二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周末不怀好意的笑问。
“大冒险。”肖逍说完颇有挑战意味的看着周末。
“唱首英文歌,大话西游里的那首。”
“这么简单?”肖逍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周末,对方笑着点点头。
很快第二轮开始了,这一次是悠然对方南。方南选择真心话,悠然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我正在喝果汁,听到她的问题,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出了眼泪,方南伸手抚着我的背,平复我的剧咳,我抬头剜了悠然一眼,这个死丫头,想让我当众出丑么,其他几个人都一幅看好戏的盯着方南,周末的表情似乎有些急切。
“我能选择大冒险么?”等了半晌方南突然问道。
我直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比直接说不更让人难堪,悠然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继续,“我只是不习惯用这样戏谑的口吻来表达我对苏瑾的感情,不过也许这会是个表白的好机会,苏瑾,你愿意作我的女友么?”方南眼神深邃的握住我的手,状况变得太快,让我来不及反应,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你愿意么?”他又凑近一些,英俊的五官在我面前渐渐放大,呼吸变得不畅,我吞了口口水,轻轻点点头,他的唇在我额上印下一吻,整个人顿觉轻飘飘,脸烫得可以煮熟鸡蛋。
方南握着我的手没有再松开,大家半天才回过神来,三个丫头在一边起哄,揶揄的笑着,方南的手指微微用力,我抬起头,撞进了一片深深的眸子,心跳陡然乱了节奏。
又是一轮,真不巧,可能好运刚至,霉运便接踵而来,这一次我栽在了周末手上。
“大冒险。”“你是不是处女。”我俩几乎同时出声,待我听清问题后,气得七窍生烟,就知道这个坏小孩没安好心,“我选择的是大冒险。”我又一次声明,不理会大家期待答案的热切眼神。
“由赢得人作主,你必须回答。”周末笑着说,可那笑容却不及眼底。
“哼,哪有这样临时加规则的!”我抱怨道。
“就是这样,你快答吧。”周末的样子咄咄逼人,我一看就来气,这小子是不是和我扛上了,是不是以为我看上他表哥的条件,心里为他鸣不平,想到此,豁出去了,大叫道:“我就是处女,要怎样,不服气吗!”
“很服气,表哥,恭喜你找到了这个世纪将快要绝种的珍惜物种。”周末比我还要大声的吼回来。
“我知道,所以我会珍惜。”方南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人听到,我再一次被他感动到想哭,他是来拯救我的天使么,原来二十八年的跌跌撞撞,只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人,原来我真的可以幸福,原来我不必孤单,原来爱情还没有将我遗忘。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几率各占一半,看来我无疑是幸运的,竟然让我遇到了王子,我的人生要从今天开始改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