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灭顶之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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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不容易慢慢镇定下来,试着去接受楚紫轩所说的事情,我却是已经紧紧的抱着楚紫轩,窝在他的怀中,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跳将起来,头撞到了车顶,楚紫轩爱怜的看了我一眼,我慢悠悠的挪到一旁,郁郁的坐着。
    楚紫轩说:“昕儿,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情确实不是我做的,那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我怎会做那样的事情,等我到新房的时候,居然发现房内乱糟糟的一片,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派人四处寻你,我自己亦出去寻你了。再说,我若真有心杀他,在武林大会之上我就将他杀了,又何必等到我大婚的时候大开杀戒。”
    我静静的听着,细细的想了一下,抬眼平静的看了看他,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复又想起我们之间的种种事情,他若真是那种冷酷暴戾之人,何以我三番两次的打他耳光,还时不时的跟他做对他竟都能容忍,他能这般对我,已属不易,他亦没有必要骗我,只是,我依旧不敢全部相信,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又怕他骗我,如若他真的是在骗我呢,那我又该如何?
    一直都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变故,现在知道了,震惊、惶惑、惊恐、害怕、矛盾,层层裹着我,我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仿若昨天还在云中自在飘摇,今日就被打得坠到地面,摔得满身是伤。
    一路之上,他不再说话,我亦不理睬他,马车之中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得有些吓人,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迎面袭来,自局部袭遍全身,我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心里还在暗暗祈祷。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楚紫轩轻声说了一句到了,我却是愣在那里不敢动,我很害怕去面对那一切,往日的一切都顷刻凋零,欢声笑语已不复存在,那是怎样的一种凋零的状况。
    可是,该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即便是残酷的现实,我们终究要鼓起勇气去面对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原来一掀车帘,跳下马车,楚紫轩在后面略显担忧的惊呼一声让我小心,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再一转头看向郁府的大门,白色的布明晃晃的刺眼得很,我心下一凉,原来所发生的事情竟是真的。
    我在大门前,迟迟不能动,多么熟悉的地方,带给我很多温暖的地方,此刻竟是这般萧条寂寥,我心里难受得紧,眼泪在眼眶之中打着转,我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如若我那时没有逃婚,是不是就不会跟他们永隔,如若不是我逃婚,楚紫轩也不会去找我,他若没有去找我,郁府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说来说去,我才是个罪人。
    楚紫轩走到我身边,柔声劝慰道:“昕儿,事情既已发生你再自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该勇敢的面对才是,我们应该找出凶手,替郁家大大小小报仇。”
    我转眼看了看他,郑重的轻轻点了点头,楚紫轩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温热的温度传到我的心里。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唤了我一声,然后跑到我面前,紧紧的抱住了我的双腿,我蹲下身去看着凝松,凝松哽咽的说道:“姐姐,你可回来了,姐姐,我爷爷奶奶、爹娘他们都……三叔也不见了,姐姐,我好害怕!”
    眼中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我紧紧的抱着凝松,安慰道:“凝松,没事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清楚的,凝松也还小,他当时很害怕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面很久很久,只知道外面没有了声音才敢出来,本是欢庆大喜的日子,竟是变成了血流成河,郁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活下来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可惜凝松又小,被这么一下,还大病了一场。难怪时常会不见楚紫轩或是白璃的人影,原来他们是回到郁府来料理后事了。
    凝松说郁寒夜不见了,朱雀说没有找到郁寒夜和青龙,或许他们没事,或许他们被人抓住了也说不定,种种的猜测冒出头来,我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却也不能多想,凝松他这么小就经历这样的事情,他该怎么承受得了。
    我搂着凝松,凝松紧紧的窝在我的怀中,楚紫轩坐在一旁,白璃站在楚紫轩的身边,我细声说道:“凝松不要害怕,姐姐陪着你呢,你二叔也在,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凝松眼角噙着泪水:“姐姐,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扔下凝松一个人待在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怎么会呢,姐姐这么喜欢凝松,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经受这样的事情,姐姐不会走的,姐姐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
    凝松从我怀里探出头来,看了看楚紫轩,又仰头看向我:“姐姐,我知道是谁害死爷爷奶奶还有我爹娘他们的,我们去替他们报仇!”
    我微愣,凝松又说:“是宸音宫的人,我亲耳听见他们说是他们宫主派他们来杀我们的,可是我好怕,我躲在那里不敢出去,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被他们杀死。”
    我转眼看了看楚紫轩,楚紫轩一脸沉重,阴沉着脸散发着戾气,我暗叹一声,凝松如若知道他口中的宸音宫主就是他二叔,他会怎么想,五岁的他脑中居然有这么强烈的记忆,有这么强的报仇的心,我爱怜的抚摸他的头。
    凝松从我身上跳了下来,走到楚紫轩身边,我怔了一怔,凝松拉住楚紫轩的手:“二叔,你会去报仇的对不对?”
    楚紫轩点点头:“是,我们郁家怎能被人这般欺负,你放心,有我在,我自会处理好的。”
    我怔然的看着凝松,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何时变成了这样,一场大劫,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面竟只知道要去报仇了,仇恨是多么的可怖,可它现在竟是蒙住了凝松的心。
    心有戚戚焉,郁府还是那个郁府,只是人去楼空,凄凉得很,好不容易哄得凝松睡着了,我这才得了空出来四处瞧瞧看看,有伤感,有怀念,有郁郁不得已,更多的是觉着自己此刻心里空空如也,又觉得朦胧一片。
    走着走着,无意识的就走到了寒香园,刚一踏进寒香园,看见院中的树木,树下的石桌石凳,仿若之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白衣飘飘,温文静雅,浅笑吟吟,柔软似水。
    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沉沉的叹了口气,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连我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未曾理清楚,却又偏逢这件大事,老天果真有意捉弄于我,复又沉沉的叹了声。
    一抹紫色的身影在我身旁坐下,我转眼看了看他,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移开眼去,少顷,轻声说:“昕儿,你此刻是在想他么?你对他果真极其有心。”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淡声说:“这个时候你还有心跟我说这样的话?即便是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该有心关心一下。”
    楚紫轩静静的看着墙角那被风吹动的树叶,我看了他一会儿,方又说道:“你不是恨寒夜吗,或许他死了你该更加高兴才是,只是,我一直都不清楚为何你这样恨他,可我又不明白你如果真恨他,有心要杀他,定是容易得很,却又为何一直没有动手,你和他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楚紫轩说:“你知道寒夜为何双腿残疾吗?”我愣了一下子,我确实想知道,可没有人跟我说过,自是不知,只听楚紫轩又说:“是我挑断了他的脚筋,令他失去了双腿。”
    我大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楚紫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二十岁那年,当我得知我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的时候,我便约了寒夜一决生死,那一战,我侥幸胜了,我本可以趁机杀了他,可我只是挑断了他的脚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对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可是,对于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来说,确实有些下不了手,或许是一时心软罢了。”
    我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他伸过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轻笑了一下,这笑容在我眼里是那般的苦涩又带着伤痛,他说:“有些过往的事情我本就不想再提及,可我只想告诉你,我与他确有杀父之仇,他爹与我爹乃是故交,可他爹却听信别人的话,背叛了我爹,杀死了我爹,还铲平了我爹创立的天音教,我虽恨他爹也恨他,可我更恨那个挑拨离间之人。”
    他顿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我,柔声说道:“昕儿,待我报了仇,我们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世隐居。”
    我半响未曾说话,于他的话中明白了几分,江湖之中,恩恩怨怨能断得了么?避世隐居,说来简单,只怕做起来不易。
    我看着他寻思了一会儿,没有答话,他脸上有莫名的失落感,我心下一痛,轻声说道:“承诺过于沉重,既是答应了必要做到,否则怎能谓之承诺,我有心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只怕不易,且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而我不会给你任何承诺。”
    楚紫轩一笑:“你说得对,只怕我有心到最后也是做不到的,那也是枉然。”
    我问他:“一个多月前你既然已经知道郁家有事,你又说此事是有人陷害宸音宫,那你查得怎么样,究竟是何人所为?”
    楚紫轩敛了笑意:“我当然知道,只是此人狡猾得很,怕是不易报仇。”
    我怔了一下,看着他欲言又止,楚紫轩说:“你还想问寒夜怎么样了是不是?正如那天你所听到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个地方应该去找找。”
    将近十二月的天,夜晚也越来越冷,再过不久就是新年了,我来这里也快半年了吧,半年却是出了这么多事,人生的际遇当真难说。
    我长叹一声:“我们过完新年再去好了。”
    楚紫轩看了看我,迟疑了许久,似是有话要说,我淡笑了一下:“你有话便说好了。”
    楚紫轩说:“我一直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当时怎么那么决绝的用匕首刺了自己,你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吗,你怎么还那么狠心不要那个孩子,或者说你一直介意那是我和你的孩子?”
    我怔怔的看了看他,有些头疼的说道:“你想说明什么?”
    楚紫轩没有说话,我说:“你莫要胡思乱想,我不是介意,我不过是有些害怕,一时之间未曾顾及那么多,其实若不是你做那样的事情,我怎会做那么狠的事情。”
    楚紫轩轻叹一声:“注定那个孩子跟我们无缘。”
    我紧紧握了握他的手:“不要乱想了,像个女人似的,而且还是进了更年期的女人。”楚紫轩疑惑的看了看我,大概前面那句听明白了,后面那句就懵了,我笑了笑:“我们那个孩子没了,可我还有个孩子得照顾呢,我回去看看凝松,我想多陪陪他,前段日子他定是吓坏了。”
    我起身欲走,楚紫轩拉住了我,低声问:“你可曾怪我?”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不知他指的什么,如若真说要怪他,该恨的事情倒是挺多的,我暗叹一声,说道:“我先走了,你也早些歇着。”
    冷风吹,树叶鸣,带着他的轻叹声入耳,我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深深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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