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怎么智商突然提高到一百八了，汤文豆大的汗从脑门上滑下，他只好应道：“听说过心灵感应没有？我老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拒绝来着，可下一秒就感觉不对劲了，想不到果然出事了。”
    “真的？”徐俊杰平时除非爱“演戏”，在别人面前陌生人面前装的可憨厚了。就好听个世界奇闻什么的，俗称男人的八卦。这会就出现在朋友身上，他的好奇心就伴随着肾上腺素飞快的游遍全身。
    汤文做出一副连自己都不信的表情，开始胡吹海说，靠着前世博览网络的见识，还真把徐俊杰给唬住了。虽说徐俊杰是最好的哥们，但骗他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总不能把重生这个事说出来吧，这一泄露，搞不好给当成外形异类研究了。
    安全护送徐俊杰到家，被人揍的事情当然不能和父母说。两人对好口供瞒过俊杰的家人，汤文又陪他打了几局游戏，便赶紧离开坐上了公交车，飞也似地赶去天星计算机学校。
    刚一下车，就听见一个温润清亮的女孩的声音：“陈叔叔，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我先带你去吃饭，阳江的河鲜很好吃，一会你妈妈会直接去河鲜馆，上车吧。”
    汤文只觉得女孩的声音十分耳熟，不由扭头看去，这一看，心律急速加快，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涌上心头。
    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辆军用吉普旁，他看见了令他朝思暮想的人，苏莱。她的样子比前世刚一认识的时候小了一些，不过仍是如瓷娃娃一般的可爱，短短的黑发清爽大方。
    直到吉普车开走，汤文才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一重生时，就一直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苏莱，再也不要错过，让自己遗憾一生，可现在见到了，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去打招呼，去认识她。
    上辈子我最爱的那个人。我心中唯一的那个人。
    一个重生人，都快三十的年纪了，竟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神魂颠倒。唉，苏莱，汤文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阳江。
    汤文独自出了会儿神，肩膀上冷不防被人一拍，赶忙扭头一看，一个胖胖的大脑袋竖在眼前，不是齐欢畅还有谁。
    “啊文，你小子可以啊，这么迟，范强虽然是我同学，但人家也有事儿啊，我又不知道你家有没有电话……”
    汤文可不想听他没完没了的唠叨，忙打断道：“行了，我道歉，今天早上真是有急事，我想通知你，可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咱们以后互相留个号码就是了，你那同学还在楼上吗？”
    齐欢畅一拍脑门，呵呵笑道：“放心，刚好他也有个重要的事儿，接待一个客户，此刻差不多该完了，我在楼上等着无聊，就下来转悠一圈。”
    “那不正好，咱们上去吧。”汤文说完，率先进了楼里，齐欢畅紧跟而上，两人很快到了五楼。
    “胖子，跑哪去了！？我正到处找你呢。”一个年纪看起来比齐欢畅大几岁的青年人从高利的那间电脑游戏房走了出来。
    这个人个头不高，穿着休闲夹克，留着短分头，一双眼睛十分有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很精干。
    “等得腿麻了。”齐欢畅抱怨了一声，接着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天才学生汤文，那套系统是他做的。”
    范强看向汤文，脸色有些惊疑，不过只一会就恢复了正常，他伸出右手微笑道：“小同学，想不到你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个本事，很不错。这样，咱们去办公室谈，胖子中午就和汤同学在这里吃饭了，我做东。”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相信一个孩子可以完成一套机房管理系统，范强在听到齐欢畅电话的时候也不相信，但他了解齐欢畅的为人，一个性格单纯的技术狂热分子，所以不会对他撒这个谎。
    汤文如果出现在美国，那或许范强就不会在刚才表现出那瞬间的惊疑，但现在是在中国，即使是他在充分了解齐欢畅为人的情况下，初次见到汤文仍旧会有些怀疑。
    心有疑而少露声色，前生的汤文多次作为项目组负责人，对这样类型的精明商人并不陌生，他笑了笑说道：“不如直接去你们机房，如果已经有内部网架构的话，可以现在就给你们装上这套系统，先用着，如果好，再谈价格。”
    “嗯？！”范强惊色再起，这一次时间比刚才略长了一点，在他看来汤文这个小孩不是对自己的程序防盗技术十分自信，就是性格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防范。
    依照天星计算机学校的实力，即使破解清软的软件，也不会很难，清软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才在试用的时候，派技术员全程跟踪考察，一天之后便即刻卸载。虽然软件上已经加了试用期限，但他们仍然不放心，害怕天星只花一套软件的价钱，给全国各地的学校都安装上他们的系统。
    汤文很清楚范强的想法，对方一定认为他是傻乎乎的孩子，这么大意。1993年的中国软件业加密程度很低，加密狗也才诞生不久。虽然很多技术人才并不会编写其他领域内的软件，但要破解，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看了看汤文平淡的表情，范强内心自嘲的笑了笑，在商界混的久了，习惯性把事情想得复杂，这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是计算机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超越清软这样一家知名软件企业的地步，所以这小子一定是因为齐欢畅是他老师的关系，才这么信任自己。
    齐欢畅对商人的一套很不喜欢，也不愿意去了解，但他知道范强很有商业头脑，这个家伙虽然是自己的同学，但比他大上几届，是他到了阳江工作之后才认识的，所以他也担心汤文辛苦完成的软件被人欺诈。于是忙道：“咱们都是熟人，也不啰嗦，一会装上系统，范强你看看，无论行不行，都先卸载，等到决定买下的时候，再一次性给你们上套正式版的，这样如何。”
    范强明白齐欢畅的意思，他不必计较这些，这在生意场上，叫亲兄弟明算账，生意的谨慎小心丝毫不影响到什么。他正要点头答应，却看见汤文满不在乎地说道：“何必这么急，我把试用时间调长一些，买卖东西，总要多试试好坏，才知道嘛。”
    “啊文，你这……”齐欢畅瞪大了眼睛，心下懊恼，到底是个孩子，早知道上楼之前先和他商量好了再说，如果天星破解了软件，再改改界面，根本就可以不负任何责任的盗版。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脸庞，想念你的娇艳芬芳。
    范强从南深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之后，打拼了几年，之后看准了计算机行业的高速发展，连带起计算机培训的兴起，这才选择了田卫东的企业，来阳江分校任职。
    几年的商界经验，令他明白，所谓商业信誉只是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遵守的，哪怕是只对一个客户透明，也要遵守信誉。
    所以他对清软那套软件从来不抱有要占便宜的想法，对方即使并不那么谨慎，他也不可能笨到认为清软公司不会识破他的法子，一旦占了这个便宜，清软一定会在业界大闹甚至对簿公堂，那么天星计算机学校的名誉将会扫地。
    但如果没有人明白这里面的问题，如果齐欢畅和汤文对这一行都不了解，都如蠢蛋似的让自己试用，范强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占这个便宜，购买一套之后再行破解，然后找一个朋友再卖给自己的老板，天衣无缝。
    不过现在很明显，齐欢畅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范强当然不会利用一个孩子的真诚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这样会有损他的商业“信誉”。
    这些念头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范强接着齐欢畅的话说道：“小同学，你有些大意了，计算机软件这一行虽然有加密，你也给你的软件加了使用期限，但其实仍然可以破解……”范强把盗取软件的法子说了出来，随后拍了拍汤文的肩膀又道：“以后可要注意了，要是被骗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齐欢畅听范强这么说，对他的好感不由多了一层，想不到这个精明的商人会主动提出这些问题。
    看着范强的表演，汤文心里好笑，范强那些心思他早就摸了个透，这种明白了的事情，范强再蠢也不会拿天星计算机学校的名誉做赌注，而且依田卫东的性格，知道了这个事情，一定会炒了范强的鱿鱼，并且把盗取的软件全部删除。
    所以汤文并不担心范强会破解这个软件，何况他给软件加密的法子是前世做黑客时学的底层二进制编码，恐怕整个天星计算机学校也不会有人懂。
    笑归笑，汤文还是挺佩服范强的精明，如果不是他重生，他对软件业的未来各种猫腻有着足够的了解，根本不可能看穿范强的心思，现在一准也和齐欢畅一样，觉得范强是个实在的人。
    “不用，您是齐老师的朋友，我还信不过么，加上您刚才又教了我这么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麻烦范校长带我进机房，这就给您装好软件，你们就先试着用。”
    有了范强刚才的解释，齐欢畅也不担心那么多了，他跟着道：“范强，也是，咱们既然是同学，何必要用商人谈生意那套，你就先试着吧。”
    “也好！”范强故意想了一会，才道：“那多谢你们了，这就带你们进机房。”
    学校的计算机教室已经有了现成的基于dos操作系统下的novell网络，汤文在齐欢畅的协助下很快搭建好了一个完整的无盘工作站，接着就将机房管理系统装了上去。
    范强简单试用了一下，如果说刚进入界面时强压住的惊讶表情是来自商人的本能，那之后操作这套系统的震惊却是范强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了。
    齐欢畅只看过部分代码，他也没有完全试用过，当他看到软件全貌的时候，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管理二中计算机教室整整一年，这套系统的功能简直可以省去他百分之五十的工作量，选择简易，操作方便。
    “这是你独立一个人完成的？”范强忍不住问道。
    “嗯……必须滴杠杠的。”汤文点了点头。
    “你完全可以胜任国内任意一家软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范强见多识广，说这话时倒也出自真心。
    齐欢畅哈哈乐道：“怎样，范强，我电话里说的没错吧，我这学生比我的能力都要强很多。”
    “范校长，麻烦你个事，还请不要四处宣扬，我只想和齐老师一样，有时间就写写程序，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否则我们二中的校长可不会放过这个宣传的机会，到时候我可就连课都上不了了。”汤文先是一副无奈的模样，接着眨了眨眼又道：“齐老师说了，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确的道路。”
    范强先是一副理解的表情，听到后面哈哈一乐，道：“好你个胖子，捡到这个天才，就露出本性了，果然是视财如命，这可比你修电脑赚的外快要多得多了。”
    “呃……”齐欢畅尴尬地笑了笑，没法子，是他自己提醒汤文要低调的，现在只能背上爱钱如命的名号了，不过他的确爱钱，但只是为了积累起来买到更好的计算机设备。
    简单的试完软件，范强做东，请汤文和齐欢畅去了阳江河鲜馆，这在93年的阳江市属于较为高档的饭店。
    刚一进馆，就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女生笑呵呵地走了出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位气质素雅的中年美妇。
    苏莱和她的母亲。汤文再次呆住了，他看这苏莱略显稚气但仍旧美丽的脸庞，感触良多。那个她，她温柔，她善良，她关心人。
    “王总，这么巧，你也来了阳江啊。”范强大步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苏莱的母亲、汤文前世公司的总裁王澄云一见范强，便展露出职业的微笑，上前和范强握了握手，“是啊，带女儿过来玩玩。”
    “叔叔好……”苏莱一脸阳光的微笑，和范强打着招呼。
    “你好，小同学。”范强笑了笑，道：“不愧是王总的女儿，这么乖巧。”
    “小范，你还有客人啊？”王澄云对齐欢畅和汤文点了点头，接着道：“老田手下就数你最厉害，又从哪里找来的好项目？”
    “嗨，王总谬赞……”范强赔笑的表情也总能做到那么的真诚。
    齐欢畅已经发现汤文不对劲了。这小子总盯着人家小姑娘看，这么点大年纪就有这个心思了，比我当年还要早熟。
    齐欢畅见范强喊对那位美妇十分客气，又喊她为王总，怕汤文太过唐突，耽误了范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便伸手拉了拉汤文。
    可这个时候，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径自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愣愣地汤文伸出手来，甜甜地笑道：“你好，同学。”
    汤文正思绪万千，见苏莱主动和自己说话，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方地伸出手去：“你好，我叫汤文，你呢。”
    齐欢畅本以为汤文要出丑，却想不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快，不仅没出丑，反而让那小姑娘脸色微微一红。
    哎呦喂，心花怒放啊，这孩子。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脸庞，想念你的娇艳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