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2章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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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内,大红灯笼高高挂,风一吹,就左右摇摆。府内挂满了长长的帷幕,囍字也贴满了窗户。
苏家的人早早的就命人送来了彩礼。
苏家送来的定礼,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
当天晚上,宋老爷就把这些在门口焚化。
院里,就宋老爷和一些下人,以及苏家的人守着。
两个姐姐早早的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宋岭却跟着下人忙前忙后。
今日苏府大门敞开,迎接来往宾客。可来的人寥寥无几,都是一些饿怕了的叫花子登门吃席。在外请的和尚时辰一到,也开始念起了经文,一时间唢呐声、锣鼓声、念经的声音四下响起。
红红的灯烛照映着和尚们的脸,他们眯着眼睛,手握佛珠,对着眼前的两口大棺材喋喋不休的念着经文。
宋岭心里揣揣不安,路过时总要多瞅几眼其中一口敞开的棺材。
棺材前供奉的是民间冥花落雪的泥像,青面獠牙的,恐怖至极。
不一会,苏家又送来“鹅笼”、“酒海”、龙凤喜饼以及肘子、喜果都是真的,惟有衣服、首饰是纸糊的冥器。
宋老爷陪送的嫁妆,一般都是纸活,送至泥像后,在“新郎”泥像前陈列半天,而后抬着环绕院内一周,即由鼓乐前导,送至泥像前焚化。
鼓乐声越响,宋岭心里更是不安,他寻了个空闲的时间,准备偷偷离开。大姐二姐早早的就休息了,现如今宋府内就他一个和宋老爷有血缘关系。白日里不好逃走,如今老爷也忙前忙后的,倒不如赶紧溜了。
他跑去后院的假山旁,拿好提前就收拾好的衣物,准备钻狗洞跑掉。
自己在宋府做牛做马这么些年,不说没体验上做少爷的好处,尽受人欺负。现如今老爷又要给那厉鬼办冥婚,宋岭只觉得老爷荒唐,疯了!
宋岭一路小跑,躲避,就在她刚来到围墙前时,只看见几个彪形大汉坐在那里,看见他前来,应声起来。
中间还站着两个身子娇小的女人——宋怜芝,宋怜梦。
“大......大姐,二姐。”宋岭脚下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他倒是没出声,心里却是慌乱如麻。
大姐嘴角勾起,眼神轻蔑的笑道:“弟弟这是急着去哪啊?姐姐找弟弟找的好生辛苦。”
前院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宋岭的脸被宋怜芝用手捏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宋岭整个人都看起来比往日里要苍白许多。
“呸——”宋岭一口唾沫吐到宋怜芝的脸上,“你们俩的心真不是肉长的!”
“你骂谁呢?小兔崽子!”宋怜芝擦了擦脸,当即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
宋怜梦也不多说话,手一挥,身旁的壮汉一只手就将宋岭拍晕。几人手忙脚乱的给宋岭穿上红红的嫁衣,塞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轿子里。
宋怜梦左顾右盼的总算是看着一切都妥当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大姐,你说爹爹为何现在都没说要谁去陪嫁,咱们现在就把这小子给绑了起来,爹爹到时候会不会怪罪啊。”
宋怜梦身子娇小,脸也生的巴掌般大,手里拿着一帕子拍着自己的胸腹。
宋怜芝长得丑,骨架也大,扬起眉毛道:“难不成你想爹爹把咱俩塞进去?眼看着就要明儿了,咱俩不先斩后奏,难不成要等死啊。”
“等那小子入了棺,这事才算是办妥当了。”宋怜芝也奇怪,爹爹都没和他们提过冥婚这事,不过自己还是都办好为妙,免得节外生枝。
时间也慢慢的过去,宋府该做的事都做了,宋老爷将大门敞开,迎亲的轿子由几位壮汉抬了进来。
苏家的人从进门就未听说过宋老爷给自家的祖宗娶的是哪位小姐,此时心生好奇,一位年长的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宋老爷是将哪位女儿放入这花轿之中啊?若是能帮苏某摆托先祖,苏某定会对宋老爷感恩戴德。”
苏家人丢出去的鱼饵是黄金百两,未曾想宰相这条大鱼也会卖女求金,贪图这黄金百两。所以目前为止,苏家人的心里都以为,宋老爷是位贪财的人。
花轿随着锣鼓声进入宋府,一同进来的还有冥花落雪的泥像,和尚念经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四下里鞭炮声不断。
只见所有人前脚刚进宋府的门,立马就有人将宋府大门关住。
宋老爷笑而不语,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看都没看苏家人。
四周跑出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三两下就将苏家的人抹了脖子。刚才上来搭话的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问道:“我苏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如此?”
宋老爷提起一旁侍卫的刀,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容,眼都不眨的就将那人的头砍了下来,顺便踢了一脚。
“你家先祖若是安息了,我又如何更上一层啊?”宋老爷对着空气说道。
那人的脑袋像是颗球一样,滚出数米远,鲜血滚了一地。
宋府依旧是锣鼓喧天,大门紧闭,这周围的人都道,这宋老爷为了百两黄金,竟然不惜卖女。
宋府里,念经的照样念经,敲鼓的照样敲鼓,庭院里几个丫鬟奴才无甚表情的收拾着尸骸。
宋老爷带着几个人来到之前的司堂,这里早就点上了烛火,整个司堂烛光摇曳,满墙的符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祠堂中间用血画了一个超大的符号,符号上面是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男人。
男人赤身裸体的,死死的睡着。
宋老爷招呼着身后的道士,示意可以开始了。
前院里几个丫鬟收拾完尸体,抹去了血迹,几位壮汉正准备将尸体抬走,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谁啊?”其中一个壮汉前去,后边的人连忙将尸体抬走。
那人打开门,只见门外浩浩荡荡的拍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为首的是个衣衫褴褛,长得贼眉鼠眼的一个干瘦的人。那人顶着一嘴发霉了的口臭笑着对前来的人道:“亲家,我们是来迎亲的,如今时辰已到,新娘子呢?”
男人见这人生的恶心,怒目圆睁,啐了门外人一口道:“臭叫花子,哪有什么新娘子。要滚赶紧滚,小心......”
“小心什么?”男人身后走出一体格健壮的人。
那人人高马大,衣着依旧破烂。只是这人有些诡异,身上,脸上有着一道又一道疤痕。
只见那人身后,亮起一盏又一盏红红的灯笼,队伍排出好几十米远。每个人都面如死尸,身上耷拉着为数不多的肉,穿的都是些腐烂了的红红的喜服。
门内人一见这阵仗,当即吓得倒在了地上。
那人嘴里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的,睁着眼睛指着门外的人,全身哆嗦起来,来人一看,屁股底下早就湿了一摊。宋府院里的人见这人吓成这样,都准备前来查看。
这时,门外挤出好些人来。
这些人可将院内人吓得半死。
有的长了一只猪头,有的长了马的身子,好些人身上满是血迹,一时间腥臭味充满了整个宋府。
众人捂着鼻子回避,这腥味重的,像是堆积了好久的烂肉而发出的腐烂的臭味。
那些人也不与院内人多说话,找到花轿就扛起来走了。
用时不久,却叫院内人大吃一惊,心里都道:见了鬼了。
念经的和尚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呆呆的看着。鼓手们也是,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等花轿被抬出,那个最瘦的人又走了进来。摇头晃脑的道:“都愣着干嘛啊?起轿了!”男人说话尖细,阴阳怪气的,叫在场的人心头都一阵发麻。
随后,男人伸出手,那双手裂纹一堆,干瘦如骨,长长的指甲里拿着一叠银票。他手轻轻一扔,银票各自分散,在场的人脑门上各落了一张。
待那人走后,有人兴奋的赶紧拿下来银票,谁知当即吓了一跳,全部是冥币。
迎亲的人走了好久,一路上敲锣打鼓,城中的人知道这是冥婚,无一人敢出出看一眼的,全都门窗紧闭,当做听不见。
大婚之日,除了这长龙般诡异的队伍敲锣打鼓奏乐游街的,没有半点喜庆的样子。
......
头有些晕,宋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外面有些灯光,透过帘子照了进来。这外面全都是喝酒谈笑声,宋岭不敢出声。
他掀掉头顶的红盖头,捂着嘴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叫他心头一颤。
只见外面一盏盏花灯悬空飘起,把这四周照的形同白昼。灯盏之间,一桌又一桌的人正在吃着酒席。只是这些人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疤,伤疤处,被线拉扯着缝合在一起。
还有些人脸都看不清,结了一块块的痂。
还有些人长了猪的腿,猴子的胳膊,兔子一般的眼睛。
有的人飘来飘去,去其它桌子上吃酒。
看着如此诡异的场景,宋岭屏住呼气,大脑一片空白。自己虽然是被强制放入这花轿的,可与鬼成婚,她以为是将自己送到那棺材里去。
可眼下,外面百鬼汇聚一堂,莫不是自己已经下了黄泉?
他正想偷偷的溜出去看看,可轿子外的喧哗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自己周围的空气骤降,宋岭被冷的差点打了个喷嚏。
宋岭赶紧将盖头重新盖上,强忍着冷气入侵,又假装昏过去。
此时,轿子前响起一声又一声缓慢却有力的脚步声,寒气也慢慢逼近。
他知道,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