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3草魇河再出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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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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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魇河内淙淙水流,入目一片死寂,官府方才派人清理了河边的尸首。
道兄领着小道们前往,只见扎眼的鲜血蔓延至河道,朔风夹带着浓烈的腥气直送鼻间,小道们纷纷回避。
风登蹲至河边,足边有大量的血液凝固进雪里,他判断:“若是妖祟所为,此处可难见到一滴血。”
道兄近前,点了点头。
风登继问:“何人偏在新岁夜找晦气?”
道兄视向河道下游,几乎被血水染尽,他并两指投出数符,只见符纸贴于河面一点一点地将血水吸附,直至河道内变为正常颜色,犹闻周遭呼啸而过的风声飕飕推入众人耳中。
道兄收符望至草魇河对面。
……
江王府
“殿下,郎中请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仆役退身,则见昨夜那名唤上官泽的郎中便走进房内。
江遇龍方才替银郎喂服汤药,正守坐床边,见郎中行入,忙起身:“可算来了,你快看看他的伤口还在不住地流血。”
郎中先瞅他一眼随至床边查看了银郎的伤口,他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却不言语,只退身至桌旁,拿出纸笔准备写下方子。
江遇龍上前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郎中埋首正写着方子,“要我说什么,问你俩昨夜都干了什么好事才导致这位帅批伤口开裂?”
江遇龍尬咳了一下,尚转首与银郎对视,二人竟同时挑眉一笑。
郎中把写好的方子递给他:“线崩开了,需要重新缝合,另外,我增加了药量,记得按时给他服药,早中晚各一次不能停。”
江遇龍应了声。
郎中随将笔放入木盒,说道:“从现在开始停止不必要的活动,让他安安静静躺着,最好十天后你俩再提亲热的事。”
江遇龍耸耸肩表示问题不大。
郎中突然盯着他问道:“你忍得住吗?”
江遇龍:“废话。”
郎中正准备针线,一副事不关己貌:“换我我可忍不住。”
江遇龍:“……”
……
良久,郎中离开。
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实在忍不住就别忍了,这个世界找攻不容易,多多行乐吧。”
江遇龍确实是推着人走的,一边送人一边咬牙切齿:“我TM谢谢你是从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是个受的!!”
郎中特意停下来一本正经地打量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找不到一处攻的影子。”
江遇龍只觉得可笑又没办法反驳什么,强辩道:“互攻行了吧。”
郎中一笑:“我可不信。”
总算到了门口,江遇龍就差给人踹出门了:“管你信不信。”
话落合门,干净利索。
……
道兄现下所在落脚点正是草魇河对岸的南城麟海,难以想象,荒寂的海滩上到处布满si尸,道兄一一查看他们的着装,部分为饥民,其余竟全是士卒,而且死状惨烈,有的甚至被割去肉,尸骨无全。
腥腐气味随海浪推来,连道兄亦禁不住掩口干呕。
即便寒冬天也冻不住足下爬满的蛆虫,一个个蠕动在雪里令人发麻。
道兄只能飞身而过,方落足一处房屋前,随见一人将木门紧闭,而道兄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部。
接续行近门前,方叩门道:“屋内可有人?”
可想无人回应。
然道兄再敲:“可有人在?”
终是无人回应。
道兄随拔剑,礼貌说道:“失礼了。”
剑刃循门缝直挑门闩,随听两个木块落地声,门被打开。
道兄执剑将一侧门板推开,方探进了身,不巧,一柄短刀直送额侧,道兄连忙闪躲,一剑便将这偷袭的人封了喉。
“爹!!!!”
随听一声嫩弱的尖叫。
道兄方才正身向室内一张矮桌望去,只见一个幼童正躲藏桌下嗷嗷大哭。
道兄欲接近,幼童却缩至更深的地方。
道兄问道:“你是谁?这里出什么事了?”
桌下漆黑一片,只听见幼童低低的抽泣声。
道兄口中念着别怕,弯腰一手便将矮桌掀了个底朝天,论一个没谈过恋爱,母胎solo的男人如何吓唬小孩子,道兄的行为怕就是个典范,不小心把人孩子亲爹一剑封喉,紧接着去掀他桌子,这孩子能好好跟你讲话才怪。
幼童无处可躲只蜷在角落哭喊着:“坏人都滚开!坏人都滚开!”
道兄这便蹲了下来:
“小兄弟别怕,你告诉我这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幼童见他近前,只送出一口唾液便趁机溜出了门。
道兄无奈抹掉脸上的马赛克,随跟着出去。
没曾想那幼童跑得极快,短短时间竟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道兄接续往城内寻去,但见道路两侧堆满了士卒的尸首,再走十来米便能嗅到一股独特的蒸肉味,那种半生半熟带点腥气的肉味。
道兄只觉气味令他极度不适,他即刻撕下一块衣布将口鼻捂住,飞身攀上一侧屋顶,遥远处正升起浓浓蒸气,仍旧是那股难忍的味儿,道兄一直循屋顶行去。
愈走近愈发反胃,道兄另添了一块衣布掩住口鼻,方行至蒸气前,他蹲身,只将足下的砖瓦揭走几块,这便往下看去,眼前的一切却令他不寒而栗。
屋内有一口大锅,锅边挤满了人,人旁堆叠着那些士卒被肢解的尸骨,有的人正拿着刀去皮,有的人正举着铁锤去敲骨头,有一部分切面齐整的肉已经被扔进了锅里,浓雾滚滚一直沿上飘出了房顶……
以往斩邪压祟伏妖,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这r吃r还是头一次见。
道兄坐身房顶怔了许久,脑中浮现一幕幕令他不能接受。
方捡起一些理智,欲起身,忽然,足边的一块砖瓦滑了下去,屋内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停止了动作,只见一个女人指向屋顶:“上面有人!”
一时之间,屋内乱做一团,所有人举起不同的刀具陆续冲出了房间。
……
“师兄!!”
恰听身后传来风登的唤声。
道兄转身则见风登正迎前领着一众小道由屋顶飞奔过来。
风登继说:“我问了官府,昨夜惨si在草魇河的人正是不久前由宫内派至麟海发放救济粮的士卒。”
道兄思索片时,方道:“先抓人。”
“是。”
风登随道兄一齐由房顶跃下,其余小道随后。
虽说这些人举刀乱挥,面目凶恶,但终究干不过懂术的道士,只待他们一一被制伏。
……
回爛江城时,风登和小道们先将这些人送往官府,道兄则转道去了江王府。
房中的两人如块蜜糖黏在一处,江遇龍怕是全忘了自己直男的属性,自昨夜快活后,除了嘤嘤撒娇卖萌没干,其他喂饭喂药原本是仆役们的活全揽了遍,亲力亲为伺候银郎。
道兄被仆役领进门时还回避了一下,直至江遇龍叫住他才转身:“师兄今日还未回道观吗?”
道兄稍近前:“出了一些事情。”
江遇龍见他衣衫缺了两块,正走至一桌前,随手示意道兄:“且先坐,出了什么事?”
二人各自就坐。
道兄陈述:“昨夜城外草魇河出了人命。”
江遇龍正替二人斟茶,有些吃惊。
道兄继说:“si的全是宫内的士卒,他们正是被南城的饥民所杀。”
江遇龍手抖了一下:“士卒怎会死在饥民刃下?”
道兄摇首:“我方才前去南城麟海一探,只见满城尸骨,而那些饥民…正剔骨蒸肉…”
江遇龍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剔骨蒸肉?蒸谁的肉?”
道兄:“士卒。”
江遇龍脸色一白,颤声问道:“你…说南城的饥民正在c士卒的肉…”
道兄颔之,沉思片时才问:“可是救济粮出了问题?”
江遇龍被问得一阵心慌:“能出…出什么问题,国粮都快放完了,难道他们还吃不够吗…”
道兄:“那些饥民现已被押去官府。”
江遇龍有些走神,并未回应。
道兄遂起身道:“今日师父回观,为兄不便久留…”
只见江遇龍视线定在一处,静默良久:“……”
直至道兄唤了声师弟,江遇龍才突然回过神来,慢应了一声:“…怎么了?”
道兄回望他又看向银郎,随笑道:“二位师弟且好生休养身子。”
“嗯。”
……
道兄已然离开,江遇龍仍坐在原处,见他发呆,银郎唤他方才回身。
二人短暂对视,江遇龍应付一笑便躲开了目光。
察觉蹊跷,银郎自己坐身枕在床头向他招手,轻唤道:“过来。”
江遇龍没拒绝,起身走了过去,只待银郎接住他的手,江遇龍能想到下一步就该抱他了,自尊心不允许他做个娘炮受,遂摇首道:“不要抱,我自己可以调节。”
银郎未管只将他揽入怀内,没曾想江遇龍很快便妥协了,埋着脸依偎在银郎胸前。
回想岁除前夜扔进炭盆的折子,江遇龍心内一阵发紧,那只不过是他的一点私心,他认为麟海的人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浪费过多的国粮去救济,他若不放粮,兴许那些人就会自己试着劳动起来养活自己,他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对活人下手,那些士卒可都是给他们送粮食的人啊…
江遇龍一时乱了思绪,禁不住疯狂自责:“是我错了…是我害si了那么多士卒……如果我当时另放了粮仓,他们就会吃饱,吃饱了就不会干出那种事…是我错了…我不配当什么国主,我不配!…我害si了那么多人……”
银郎轻拍着他的背,宽慰他:“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饥民。”
江遇龍仍在无限死循环:“我的错,就是我害si了那些士卒,我应该放粮的,是我害si了他们…”
银郎握住他的肩膀。
江遇龍抬首:“那些士卒原不该si的。”
银郎说道:“这世上从不缺冤si的亡魂。”
“可他们…”
“遇龍。”
江遇龍喉中一窒,愣着表情说道:“你…叫我什么?”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银郎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江遇龍一时间还缓不过来,银郎却捧起他的脸告诉他:“不是你的错,即使放了粮他们也会坐吃山空,人的贪欲是无穷尽的,他们丧失了本性,只会索取,不知报恩。”
这席话于江遇龍内心似乎有了一丝宽慰,可他仍然过不去那道坎:“我…对不起那些士卒…”
银郎抱住他:“凡事要往前看,过错中成长未必是一件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