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闪亮的季节  第三十二章含义与纠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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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在包车站,李珩几乎雷打不动的在原位苦候。陈映虹也有先到的时候,每次都想一走了之,终未,只是避开了李珩的位置,是在自己等车的站台旁,告诉他好多次:以后别等了,要是自己先到的话肯定不等,每天都在学校里见,还有什么要说的?李珩根本不理会她的劝告:你要是这么心狠就别等,你在学校里根本就不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机会,别太残忍了,好不好?小心有一天我会报复的。有时李珩真的说不上三五句,只是这么傻傻地看着你,旁若无人的。
    这周六又是李珩先到,看着陈映虹下车与纪萍挥手而别,李珩紧随着她转过街角:“听说你们还有一个星期的实习,这下都不用回学校了。”
    “你消息真够灵通的。”陈映虹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跟我说,就不许我问别人?”李珩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凝眉而视:“你总是这么冷淡我,就不怕别人把我抢走?”
    陈映虹扑哧一笑:“你又不是孩子,谁抢你干嘛?你有这么大的魅力?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厚——”意识到说“脸皮”不太好听,说“颜无耻”又太难听了,便戛然而止。
    “就气我吧。想你怎么办?”李珩单刀直入,根本无心揣测她言语的半途而止。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收收精力吧,别太贪玩儿了,多看看书。”对他,似乎更像对待自己的弟弟。
    “考好考坏还不都一样,除非你答应暑假里拜我为师,让我教你滑旱冰,那我肯定能考好,说不准还能混上奖学金呢。”李珩终于现出了本色的笑。
    “考好再说,要是考坏了,我就拜别人为师。”因为陈映虹知道沈歆也向纪萍讲过拜师之类的话。
    “这回我当定你师傅了。你记住自己的承诺。”李珩说。
    什么承诺不承诺的,陈映虹最讨厌不着边际的联想引申,没再说什么。
    天一亮就阴沉沉的,夏小辉出门时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犹豫着摸摸妈妈临出门时放好的伞,终究还是空手而出,想着即便下雨也不会绵绵不断,还不到季节。
    车很方便,一乘而至。雨真就不合时宜地下起来,夏小辉下了车两步跨入报刊亭不宽的檐罩下,直挺挺地靠着,身边竟也有如自己这样境遇的。雨时急时缓,看来这高潮的倾泄还是未被错过。已8时40分,尚不知待会儿还要走多远。又一辆公交车停下,三五个人之后,伞花瞬间绽放开。哈,真是冤家路窄,书记竟然出现在那几个人之后,撑一把黑伞左右张望着。无法不与倚靠在报刊亭下的夏小辉相遇,凭你如何解释——雨天里两个各怀情愫的少男水女怎能舍弃共用一把伞的机会,即使再俗不可耐的镜头或曰情节,它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如实上演了——本是平常之人,也只能经历一些在别人眼中认为是世俗而没有新意的生活,而只要被这个年龄的人感觉新鲜就够了,为什么你经历了就不能让别人再品尝?
    书记几乎飘然而至夏小辉眼前:“你可够狼狈的。”
    “估计下也下不大,嫌麻烦就没带伞。你来的可够准点。”这回更肯定自己不带伞出来是大大的上上策之选,夏小辉一步跨进书记的伞下,手就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不能让伞下有一丁点儿空间被浪费掉。一种相约而来之感油然而生。
    拐过解放南路便是湘江道,远远地见陈映虹班亮从对面走来。雨星已稀疏,夏小辉迅速从伞下挪移开。而集合的地点已见刘教授与许多同学。
    是一幢主体结构刚刚完工的老年活动中心老干部俱乐部之类的建筑。一位个头不高胖墩墩的工程师为大家讲解整个工程的概述:砖混外檐内装修,地基屋面及防水。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之上,机械地记,没经过大脑。班亮眼睛四下地观瞧,想象着窗外如果是个花园此时会开些什么花,而如果是个菜市场那就是规划人员的大脑进水,至少眼下显得有些破旧的居民区的外墙应该粉刷翻新,如此才会与这幢建筑相协调。仅仅是在这幢二层小建筑中游走竟也恍恍地过了两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刘教授的收尾发言,除了告知明天的集合地点之外,其它的可忽略不记。
    雨线再次不长眼地纷纷而落,没带雨具的同学们站在刚刚参观完的小楼门洞里嬉笑着。夏小辉本想等雨停下来再走,却被身后的书记悄悄拉住:“走吧,我送你到车站,一会儿半会儿不会停下来的。”无奈的夏小辉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书记紧挨着漫步而走,心却如长了翅膀般地在逃离。
    “这么早回家干嘛呢?请我看电影吧。”杜丽萍试探着问,而真正意义上坐在电影院中的感觉几乎没有。此言一出正合夏小辉意,所以便改乘另一路车。
    属于杜丽萍真正的电影便是由张国荣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多年以后也仅仅记住了张王二人及电影的名字而已,如果人家问起电影说了些什么,真的无言以对。杜丽萍心中,夏小辉才是真正的主角。那一场令人终生难忘的电影啊,令杜丽萍知道了吻的所有含义,还有双手竟可演变成蛇般的纠缠。那含义令书中所有文字都显苍白,这纠缠几乎就到了无肤不侵的地步。含义与纠缠激起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的感觉?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会这么驾轻就熟地演绎这含义与纠缠?他那柔软中带着力量的唇便是性感吧?还有鼻子牙齿舌头……
    当电影散场后,夏小辉将杜丽萍送上车后一个人兴兴地走了好长时间才上了公交车。
    当晚,杜丽萍又出现在了夏小辉的梦中。
    一进入棉纺二厂宛如走进了花园:门口处一座圆形假山石水池,石顶之水潺潺而下,石后与三层楼比肩的树木绿障般地遮挡住了大家的视线。沿甬道延伸开去的依旧是这种高大的树木,而每一处厂房近前又有藤萝之类的缠绕。绿色与工厂这么和谐地揉捏在了一起,竟毫无突兀之感。
    会议室中,刘教授与即将要参观的在建厂房的项目负责人攀谈着。
    工程才进行到灌注桩基础的进度,现场很泥泞,只是站在基坑之外远远地看着,听负责人侃侃而谈——从现场正在工作着的设备一直讲到钢筋直径水泥标号。
    接连两天沈歆都想找机会约请纪萍,怎奈纪萍总会让自己身处陈映虹李娅韩芳的包围中,即使在路边等车也会有韩芳的陪伴,何况在车上。沈歆只是配角式为纪萍韩芳调节着气氛,而自己又先于他们下车。如此,不知道自己在今后几天里是否还有机会。纪萍呢,总是忽闪着比嘴巴还大的眼睛在工地上紧跟在刘教授身后仔细地做着笔记,在路上只要一挽住韩芳的手臂便如南北磁极相遇般地分扯不开。无奈中的沈歆也仅剩眯眼相向了。
    杜丽萍已觉出自己期待见到夏小辉的迫切心情无法言说,夏小辉私下的举动彻底颠覆了曾经对他的印象。凭心而论,还是喜欢现在的他多一点。如此下去又该如何掌控?他真的就如同一条诱惑你的蛇。期盼已久的终于得到了,却又陷入些微的恐惧中。有期盼在,相见后脸上无法不花样地绽满笑。此时的夏小辉个子也不矮了眼睛倒小得有神了。众人面前,二人一如先前的距离——其实也仅是掩耳盗铃罢了。这样实习的日子飞般地过,仿佛天地行人都加快了向前的节奏。
    几次忘情的投入后,杜丽萍的脖颈间留下了夏小辉的吻痕,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遂对夏小辉约法三章:不许玩命得像狗啃骨头,不许再吮吸,不许……。终究都被夏小辉吻乱了章法,倒是警醒着不让杜丽萍落下太多的痕迹。
    每天回家的路上夏小辉都凯旋如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
    连日来夏小辉较以往多了笑与话,几次招惹班亮后,班亮嗔怒地问:“又到发情期了,看样子?”
    “让你说对了。”
    “悠着点儿,别一不小心像西门庆似的脱了阳,凭你一身驴工夫也照样把命搭上。这回是真正的珠联璧合。”班亮取笑着。
    “这话我怎么听都倍儿别扭,我哪像西门庆?”夏小辉假怒状推搡着班亮——这是书记不在的时候。只要往班亮身边一凑,便会招来班亮白雪巴人式的言语。书记一出现,二人便会停止一切嬉闹。
    所以,仅几天下来夏小辉与杜丽萍如影相随的来来往往已不再避讳大家。
    在恰逢又一处工地上停电之际,实习内容便改为计算数学题——求一段已知圆弧的圆心点,聊以打发时间。而此处打桩不成,又转到另一处灌注桩工地现场,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刘教授身后,能记录的也就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工地参观什么,就连机械型号都跃然纸上,到写报告时终究会有多少能派上用场,暂且不论。那份虔诚的心唯有落在纸上的文字能证明,这也是态度端正的日常表现之一。
    雨总会断断续续地出现,还未进入天津的盛汛期,便已如此,所以当最后一天实习又赶上从凌晨开始的雨后,9点钟时到场的同学至少缺员了三分之一。尽是回学校住及家在郊区的,夏小辉未见到杜丽萍班亮,情绪也如这阴沉的天低落到了极点。刘教授对实习的总结评论,夏小辉一个字都没记住,反正写报告时有杜丽萍班亮费小梅李娅四位每学期学习成绩总排名轮流夺冠的现成报告做参考,重新拼凑加工后便是一份质量上乘署名夏小辉的实习报告。夏小辉早已总结出了经验:有杜丽萍与班亮在身边,一切难题何足惧哉?
    是在雨中开始,却也在雨中结束,不同的是结束时夏小辉孤单一人离开了实习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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