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彤，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赏青强行拦住正欲前往图书馆自习的石雨彤，她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给逼急了，堵得她胸闷。其实有没什么事，她都明里暗里解释多次，她对林晟没想法，石雨彤怎么就绕不出弯呢！近日，寝室里的气氛显得死气沉沉，往日胡天满侃的随性已不再，就连率性想说些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赏青实在是受不了了，有什么事今儿个就一次性说开，那张沉闷的窗纸就由她来捅破好了，反正她跟石雨彤的关系也不会比如今再坏。
    “你想多了！”石雨彤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然后绕过她就要走。
    赏青那肯这么容易放弃，她想今天不管怎样她都要努力一把，她跟石雨彤之间原本紧密的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磨掉，她不想。“你先别走，趁现在丁爽她们不在寝室，我们俩就把话说明白。”赏青再次拦住她，看着低头闷声不响的石雨彤，她的心忽然觉得很难受，软软的，湿湿的，潮得她想哭，她想起了之前与她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日子，那么平静，那么温暖，肆意地开玩笑，同吃一包零食，用同一个杯子喝水。现在是怎么了，她们俩要至此，不再随心所欲地说话，她还要秉着一颗如履薄冰的心小心翼翼地跟她相处，维持这段已经脆弱不堪的友情。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可能，不值，也可笑之极。“雨彤，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她拉起石雨彤的衣袖，摇了摇。赏青服软了，在心里她舍不得石雨彤这个朋友，如果她放低姿态能够挽回昔日的相处甚欢，那又何尝不可，尽管从小到大，她从不求人。
    “我……”，石雨彤抬起了头，盯着赏青注视她的清亮眼眸，心里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地崩溃。“青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纠结，有时候根本不能自控，莫名其妙的会烦躁，所以我不敢跟你说话，我怕一说出口会是些伤人的话语。我觉得我变得很不可理喻，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何况你呢！”她的声音已有丝哭腔。
    赏青见状赶忙握住她的手，粗糙冰凉，这使得她的心一颤。她知道石雨彤家里的条件一般，家住郊区，父亲是普通的工人，母亲又下岗待业在家，眼下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三，也要考大学了。所以平时她都尽量多照顾石雨彤一些。她知道她的自尊心强，总是变着法地对她好，但又不敢太直接，怕引起反弹。如今天气这般寒冷，她出去还光着手，没副手套，赏青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好就对了。“不是的，你温和善良，又体贴人，是我脾气太燥。你相信我，我真的对林晟没意思。”她急急地安慰她，想通过自己的双手给她点温暖。
    “我知道！”石雨彤低呼了一声，“是我过不了自己那关，不关你的事！”
    “那你不生我的气喽！”赏青突感面色一轻，讲话更加急切起来。
    “呃！”石雨彤淡笑着点点头，“应该是你不要生我气才对，是我太别扭，太大惊小怪！”
    “我们都不要计较，过去的都过去了！”赏青拿过书桌上的书，心里一阵轻松，“我要跟你一起去自习！”
    “好！”石雨彤爽快答应，两人相视而笑，手携着手下楼。
    之前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还是只是维持表面的平衡跟释然，她们两个都不去想。重拾友情的欣喜让她们暂时收敛了心中那根已经扎进去一半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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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冬天洗澡一事，在学生们的强烈抗议下，校方领导迫于压力，让后勤公司的负责人召开了由学生代表参与的座谈会。王俊、陈洁他们都去了，也在会上畅所欲言，阐述了学生们对这事的意见。最后，后勤公司在一定范围内听取了学生们的建议，在公共浴室用帘子设立了隔间，对刷卡计费问题也有所调整，在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下把价格稍微往下压，而在其他设施上也尽量加强。这已是他们最大幅度的退让，毕竟后勤公司为了盈利才是根本。
    由于天气实在冷的不行，在寝室烧水洗澡已经吃不消，得个感冒啥的也就太不明智了。再说，就凭学校医务室那水平，小感冒都能治它个半月，实在是得不偿失。因此，很多学生还是选择去公共浴室消费。
    赏青她们也决定跟随大流，她跟石雨彤还有左思事先去公共浴室考察了一番，看着那里的条件经过改善后还能接受，也就买了卡充了钱去洗了几次。丁爽是死活要逞强，非得继续在寝室洗澡，隔天就塞鼻子扁桃体发炎。事后，她也就乖乖地跟赏青她们一起去公共浴室消费了，回寝室还说：“其实这感觉也挺好，谁跟我们一样，洗澡还刷卡消费，真他妈牛逼！”
    “左思，洗澡去不？”赏青边整理衣物边叫坐在床上发呆，一脸神不守舍的左思。这几天，她是越发沉寂了，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心事压着她，也没见她L大的男朋友来找她。以前要不左思去L大看他，要不她男朋友来N大接她出去。好几次被赏青碰见，她还打趣过他们几句，有时候实在推不掉他们的邀请，也厚着脸皮当个大灯泡与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在她心里，左思跟周瑞那是相当的登对，感情笃定，又是青梅竹马，她甚至觉得毕业后他们俩肯定是要结婚的。左思跟周瑞在外面租房子住，左思只告诉过赏青。在N大，大一新生是不得外出租房子，这可是违反校规的，只有大三大四考研或找工作实习的学生才被允许。
    赏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石雨彤跟丁爽有时候兴头一来，粘着她询问，她死命顶住压力一个字都没透露，还总是帮着左思掩饰。她都有点佩服自己，在战争年代，自己保不准也有当刘胡兰的实力。潜意识里她因着左思那份唯独对她的信任而感动。
    左思这些天来的反常，赏青在一旁看着担心，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顾及到旁边的石雨彤，往往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虽然现在她跟石雨彤还有左思上课下课的，日子倒过的平静，而她跟石雨彤彼此之间有意无意的都怀着一份小心。当初她跟左思交代已经跟石雨彤和好，以后三个人在一起相处。左思也只是无关紧要地说了句：“好的！”这样一来，赏青应该感觉高兴才是，有左思这个谈得来的朋友，又跟石雨彤的误会消除，多么畅快人心。可是她却倍感沉重，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左思，跟石雨彤闹别扭了就去找她，现在跟石雨彤又和好了，还恬不知耻地拉着她，她都有点鄙视自己的反复无常。
    有时候她夹在中间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稍微对左思好一点亲近她些，就怕石雨彤会有想法，毕竟前例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顾虑。而左思一早就跟她说过她跟石雨彤没那个互相吸引的磁场，相处总是淡淡的。只要三个人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就只有赏青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有时候还真挺无趣的。可是，她两个都放不下，只能过一天是一天，还很阿Q地安慰自己，左思和石雨彤的关系经过长期相处终究会亲近起来的，她跟左思不就是这样子的么！
    “不去了，我今天晚上有事，明天我一个人去就行！”左思兀自在沉思，对赏青的问题愣了几秒才回答。
    赏青瞅着默默整理衣物的石雨彤，终归把“我陪你明天一起去好了”的话吞进肚子里，她不得不承认心中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偏向左思多一点，尽管她尽力在维持那股平衡。她对石雨彤的了解跟相处的时间是多过左思，但左思曾经带给她的默默陪伴跟支持，让她没有一丝压力，让她再也做不来去忽视她一分。而她跟石雨彤单独在一起时总感觉有股无形的压力在羁绊她，可石雨彤沉默委屈的神情在她脑中又挥之不去。她真是烦透了！
    赏青发现石雨彤已经整理好等在一边，她叹了口气，只得说：“哦，那我跟雨彤先去洗了！”语气有些歉然。
    “恩，没事！你们去吧！”左思看着赏青为难的样子，了然地笑笑。
    赏青这才放下心来，与石雨彤出去了。
    “雨彤，怎么办？我这柜子打不开了！”赏青惊得哇哇大叫，这不是天要亡她吗？好端端的柜子就不好使了。公共浴室在淋浴室的外间为学生准备了一排排放衣服的储物柜，为了大家财产的安全，每个柜子上装有正方形的铝合金锁。一般大家洗澡都会把衣服和裤子脱掉，只剩内衣内裤再进去，免得里面洗的时候被弄湿。可赏青今次出师不利，本来用的好好的锁突然不灵光，洗前还能锁上，洗完澡出来就打不开了。而她现在只穿了内衣内裤，还怎么出去啊？自己岂不要春光大泄，而且冻死的可能性更高。
    “不要急，我来试试！”石雨彤急忙套上裤子，把毛衣穿上，过来把自己的羽绒衣拿给赏青，“先把我的衣服穿上，你这样子会感冒的。”然后拿过赏青手上的钥匙开始捣鼓。
    赏青立马把石雨彤的棉袄穿上，这会儿她已经冻的不行，手臂上的寒毛直竖，两条光着的腿冷得都发紫了，一个劲地哆嗦。她在旁边盯着石雨彤用力开锁的动作，自己在原地蹦跶用来增加热量。澡堂里间还好，里面有人在洗澡还有些热气，而外间空旷地仿佛外面的风能透过紧闭的七彩琉璃窗漏进来。
    “不行，我也打不开！”石雨彤泄气地放下钥匙。
    赏青这会儿连蹦跶的力气都没了，冷得牙齿嘎嘎响，“你去把外面登记的阿姨叫进来，看她还有没有备用钥匙！”心里还有一线希望，语气倒还镇静。
    “奥！”石雨彤答应着，匆匆地出去了。
    不大一会儿，澡堂大妈撅着她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地慢慢挪进来，石雨彤几次回头催促她走快点，她却说：“小姑娘，心不要太急嗷，不然更做不好事！”看得赏青心里极度不爽，她冷得骨头都痛了，她倒好还优哉游哉教训起人来！
    大屁股大妈踩着她的莲花步，总算来到赏青的柜子前。“钥匙呢，阿姨来试试！”
    赏青没好气地递给她，希望她能够打开。
    这大妈慢悠悠地戳来戳去，估计也是不行。赏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了句：“阿姨，行不行啊？”
    “催什么催，早干吗去了？要不然我还能给你换个柜子，现在打不开了，叫谁都没用。你咋整的？”
    赏青听她这么一说，原本不快的心“呼啦”一声就要飞出来，顾不得其他在一旁穿衣服的学生，大嚷道：“你这什么态度啊！又不是我的错，之前能锁上谁能预料到会打不开，我都没急，你倒急上了，要怪也怪你们这的设施不好！”
    “就是就是！”旁边穿好衣服没走的学生聚集过来给赏青帮腔。
    “阿姨，还有备用钥匙吗？”石雨彤见气氛不对，忙出来周旋。
    “这套柜子没配备用钥匙，而且也从来没发生过打不开的例子，真是奇了怪了！”
    赏青“哼”一声，扭过头没理她。
    “那就是你们后勤公司的错，怎么能不配一把备用预备着？是锁总得有坏的时候！”旁边有学生出来搭腔，她们有些人对前段时间保卫科搜查热得快的铁腕手段还是记恨在心的，唯恐不乱地把这股气撒到后勤公司的地盘，归根究底，后勤公司才是一系列事件的源头。
    澡堂大妈见学生们团结友爱一致抗她的架势，态度就软下来了，语气和善地对赏青说：“要不叫你的同学跑回寝室给你拿套衣服先。你留个手机号，等明天找师傅把锁撬了就通知你来拿里面的东西。”
    赏青见她话说到这份上了，多做纠缠也无济于事。眼下也只有这么办了。
    “青子，你在这等着，我争取快去快回！”石雨彤说完，转身就跑。
    “雨彤”，赏青叫住她，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喏，把你的外套穿上，外面很冷！”
    “你穿着，我跑回去受得了！”石雨彤摆摆手，跑着走了。
    周围的学生一看事情解决了，就一哄而散，没洗的进里间洗澡去，洗好了的收拾一下也就走了。
    澡堂大妈看没她什么事了，跟赏青招呼了声，“哎，同学，那你自个儿呆着，我先出去了！”赏青沉着脸，没搭理她。大妈悻悻的，扭着她的大屁股“婀娜多姿”地走了。
    赏青上身虽然有石雨彤的短款羽绒服，下身依然是光着腿的，没站多久，腿又冷又硬，她只得在原地不停地跺脚。
    “青子，我回来了，快穿上！”石雨彤边囔囔边跑进来。
    赏青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怎么这么快？上次运动会我记得你参加的是跳远，没参加一百米赛跑呀！”
    “我没回寝室，在半路碰到要来洗澡的奚祖杰跟王俊，王俊看我很急的样子就叫住了我。”石雨彤解释道。
    赏青打开纸袋一看，是条男士牛仔裤和一件黑色羽绒服。“你跟他们说了，这事多丢脸呀！”赏青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嘟囔。
    “怎么了，反正你们这么熟！”石雨彤有点不以为然，她也是为了她着想。“王俊他们一听我说，就让我先拿他们准备换洗的外面衣服给你。本来是要拿王俊的，奚祖杰不让，说什么怕王俊的太单薄不保暖！我考虑到你那么怕冷，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就没推托！喏，棉袄是奚祖杰从自己身上脱下来的，仔裤倒是干净带着准备换的。”她指着纸袋里的衣服向赏青详细地说明。
    “呃？”赏青皱眉，心里沉了一下。这话怎么听就怎么不对呀？奚祖杰什么意思，寒碜人家王俊不是？王俊的怎么就不保暖了，他的冬天衣服可厚实了，不像有些男生为了保持风度把秋装拿来当冬装穿。不过她也没精力细想，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还给石雨彤，接着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抖开，一看，还真是奚祖杰的衣服，那条仔裤还是她上次洗过中的其中一条。她甩甩头，正想穿上，转念一想又放下，把自己没锁到柜子里的浴巾先包上，然后再穿上奚祖杰的衣服跟裤子，不然没东西隔着穿人男生的衣服心里还是不习惯，总觉得怪怪的。
    “好了！”赏青穿戴整齐，“雨彤，怎么就这么怪呢！哼，他奚祖杰还嫌王俊的衣服不好，你看他的衣服在我身上跟个戏服似的，难看死了。王俊可比他瘦，你刚才应该拿王俊的衣服！”赏青看着身上饱鼓鼓的羽绒服，身下已被卷了几圈的仔裤仍然有拖地的倾向，忍不住撅嘴抱怨。
    石雨彤见着赏青的滑稽样，笑着说：“你就别嫌了！等回寝室换下不就得了！”
    “你说的对，外面黑灯瞎火的，谁看谁还不一定呢！”于是，赏青拖着裤子气汹汹地挽着石雨彤走出去。她在心里暗暗地感慨，这大晚上还真没一刻消停的，幸亏最后能够安然度过此劫，不然若她没衣服穿……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肩膀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下。她吁出一口气，轻咬住下唇，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