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殇之罪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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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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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韩野家,重新开始画画,画更加艳丽的曼陀罗花,我的心也重新开始跳动了。
天空是灰色的,我拖着书包走在冷寂的大街上,身边偶尔有骑车的学生飞过。“飞”,是的,在飞。我却像蜗牛一样背着残破的壳缓缓扭动,寻找着一个地方,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韩浅,韩浅……”我听见谁在叫我。
李茉葳,李埃络的妹妹,那个撑红伞的女孩。
她是谁,会魔法的巫女吗?只言片语便将我的世界弄得污浊不堪,我无法呼吸了。
李茉葳像一阵风似的奔了过来,紧紧挽住我的手,花一样的笑着,对追随她而来的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孩说:“柳悦阳,他就是韩浅,我要去他家,你先回去吧。”
柳悦阳。我忍住恶心从李茉葳怀臂间抽回自己的手,静静的看着他和她。
“韩浅,经常听葳葳提带你呢!我叫柳悦阳,你好。”柳悦阳一脸不自然的笑容,他偷视着李茉葳,向我伸出一只缠着金链的手。
恶心……我下意识的后退,感带天地在旋转。李茉葳和柳悦阳的脸在渐渐扭曲模糊,好难受……
离开他们,离开他们……
刺耳的呼声在脑中嗡嗡作响,我转身飞奔,世界消失了。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我,我扭头,看见小嵬恐惧的看着我前方的空间。“走开,走开呀……”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后就不见了。
“小嵬……”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浑身痛得厉害,而且,好重!好重!
世界现出了原形,甜甜的腥味在四周弥散,我的身边开满了红色的曼陀罗花,好美,好美……
白色的墙壁好似素洁的绘纸,好想在上面画满我心爱的曼陀罗花。
听说我被车撞了,差点死掉,昏迷了两个星期后突然醒转,身体机能也奇迹般的迅速恢复。一直到回到韩野家我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唯一清楚的是,我的左眼彻底失去了视力。
这个家的人似乎随时都保持着紧张状态,再也没有什么聚会,来访的人也少了,我甚至听不到平时的高谈声。
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安静得几乎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我坐在窗台上画画,苏景敲门进来,一脸的憔悴和担忧。
小浅,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画太晚了……”她顿了顿,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又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
“还有事吗?”我直接问她,顺便也帮她做了决定。
“是这样的,”她双手绞在一起,有些不安,似乎她将说的话会刺激到我一样。
“后天晚上,韩叔叔的赞助商品沿品老板过生日……因为被特别邀请,所以没办法推掉……韩草哥哥也会去……那个,不知道小浅你……”
“意思是我也得去吗?”
“不,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
“我去。”
听到我的回答,苏景愣了一下,大概她并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吧,而且答得这么干脆。
无言的喜悦令苏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连连嘱我好好休息,然后关上门离去了。
穿衣镜里一个男孩捂着嘴在笑——不是我。
我顺手将手中的画板扔了过去,碎玻璃落了一地,我扑到床上,将头埋在羽绒枕里,然后非常辛苦的闷笑。
为什么要答应呢?我不知道,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品沿。大概是个有特别嗜好的人吧,古城堡式的宅院高贵而华美。巨大的主厅正对着“Y”字型的楼梯,古式的枝行吊灯或柱灯随处可见,红铜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怪异的画作。
绚烂的色彩,狂乱的画风!巧合吗?竟是如此的熟悉。
主厅里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叫品沿的人却怎么也不露面。
“小浅,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品老板不仅是个名商人,还是个名画家呢!难得来一次,让你哥陪你到画厅去看看吧。”
韩野在旁边观察了我半天,似乎发现了我对这里的画感兴趣,忙笑着将韩草推到我面前,嘱咐他好好照看我。仿佛我是个瓷娃娃一般,随时都有被摔坏的可能,所以要异常的小心。
这个韩草今天似乎对我特别的热情,抓住我的手便往楼上去。他走得很快,简直就像在拖着我,我直觉得被他抓着的地方痛得厉害,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
走廊上的灯是诡异的蕴蓝色,转了几次,人越来越少,突然韩草推开一扇银色的门将我拉了进去。
一个很空荡的画厅,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十岁左右的白裙小女孩正坐在地板上画画,她似乎没有发觉到有人进来。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韩草冷冷的看着我,“别以为我会相信那些鬼话,你明明很正常……”
听着他的话,我有些糊涂了。“我有不正常吗?”我揉着发红的手腕问他。
“韩浅——”他大喝一声,明显是生气了。
画画的小女孩吓了一跳,她起身走了过来,浑身轻飘飘的,雪白的肌肤好似长年没晒过太阳,病态十足。
“谁?”小女孩走到韩草身边,望着他笑了。“韩草哥哥,你也来了吗?沿哥哥不让我出去,人家一个人好无聊,你陪我好不好……”
韩草的脸上在见到小女孩的那一刻就换上了温柔的笑容,变化之快,令我瞠目。
“他……”小女孩转而望向我,却突然禁声,眼睛睁得很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惊叫了一声。
“竹菊,怎么了?”韩草不解的喊着她,又抬头看着我。
竹菊。好有意思的名字,这个女孩的气息异于其他人,给我的感觉是那样清新自然。
“我是韩浅。”道出自己的名字,我愣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的去亲近别人。
“啊……那个我……我叫竹菊,今年十一岁,是品沿哥哥从孤儿院领养的……我喜欢画画……我身体不好,几乎没出过门……”
听着竹菊有些混乱的自介,韩草更加疑惑和惊讶了。
“我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竹菊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我微微有了一种感觉,“你以前见过我吗?”
竹菊点了点头又忙摇了摇头,她拉着我往画厅右隅奔去,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支架,支架上罩着红布。
竹菊笑了笑,一把将红布拉了下来。
一比一的画,我几乎惊呆了,那艳丽的曼陀罗,如血液般红得不可思议。黑色的底色,对比那么鲜明,那么刺眼。曼陀罗中的人没有穿衣服,血色的花朵开满全身。他微曲着身体,脸向斜上侧倾仰,双手也伸向那个方向,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咖啡色的眼眸中一片迷离,有渴望,有悲伤,更多的却是苍茫。
这个人是我!更令我震惊的是,画里还有一很浅的透明的身影,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他”就在“我”望着的方向。我摸着这个几近隐行的身影,感觉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一样。
“小嵬。”我在心中呼唤。为什么,为什么这画中会有小嵬的虚影?
“你发现了?”
我回头,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是他……
“沿哥。”韩草走过去和他打招呼,“原来你早就认识韩浅啊,竟然画得那么传神,不过看着有些诡异。”
“原来他就是韩浅。”品沿轻轻的笑,我觉得恐惧,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绝对没有骗你。”他走过来,看着画中的“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叫韩浅,我叫品沿。喜欢吗,我的画?”
“你能看见吗?”我有些担忧的问他。品沿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感觉罢了,太像了!”
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我的世界。品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本就为你而画,也只有你才能懂这画。”
我点了点头,凝视着画,心中觉得异常清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