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李南风的浮想联翩(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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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时分,外面的日光劈头盖脸地照射过来,让人有种迷幻的感觉。远处是静止的景物,没有风,没有摄影师,没有海市蜃楼。在这个时候,工作了一个早上的人们都跑去找周公下棋,市井里的叫卖或讨价还价声已趋向寂灭。
    李南风在电脑前敲打他荒谬而奇诞的现代诗,在写诗的时候,他只想到苏岚。在每个男人心中总有一个完美的模范,这个虚幻的影像甚至占据了男人所有幻想包括性幻想,虐幻想的大部分。他还很年轻,可以说保持着一份如寺庙里晨钟暮鼓的通透,尽管偶尔懒于擦拭也会沾染尘埃,但红尘万丈,谁又能完全避开呢。此时此刻,他的感情确是如此真挚。
    他接到霍冬阳的电话。电话内容是半个小时后到恒福小学接一下他的女儿,他在与一个客户谈事情。李南风放下电话,面无表情地拿起外套往外走。
    日光下,小女孩如同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吊坠,弹跳晃动着走到跟前,仰起头说了声“李叔叔”。李南风笑着摸摸她脑袋,说,“走,霍阳,你爸今晚接你,现在先回公司。”
    小女孩叫霍阳。霍冬阳做事很省心,连取名字也懒于斟酌。
    她拉着李南风说:“叔叔,我得向班主任请假!”
    李南风笑着说,“还有这规矩啊,那你班主任在哪啊?”
    霍阳牵着李南风的手走进学校,边仰着头对他说,“我妈今天早上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因为每次爸爸都把我留一个星期,我妈好像有点不高兴。”
    李南风说:“你爸爸很想你嘛,那你喜不喜欢跟爸爸在一起?”
    霍阳笑着说:“喜欢!但爸爸的胡子很扎人……”她拉着李南风快步走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两个老师,其中一个低着头,另一个在睡觉。
    霍阳跑到低着头那老师跟前,小声跟她低估了几句,老师抬起头朝李南风看去。
    是她!
    李南风唯恐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睛。不错,是她。温尔雅。
    她也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点疑惑,责备,失望。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不由自主地开口说,“噢,这是我朋友的女儿。”
    温尔雅抿嘴笑了,笑得温柔甜蜜,笑得如释重负。她看着李南风,脸红红道:“霍阳说要请个假……”
    李南风接口道:“是啊,他爸爸今天下午接她走,他刚好有点事,所以我就来接阳阳。”他发现自己其实没必要说得如此详细。他已然知道温尔雅对自己有情意,又何必再去讨好她呢。当然,又是他那套道德模范起作用。一旦在一个人面前当了君子,又怎好自己亲手毁掉这个辛苦经营的形象呢?
    温尔雅轻声说:“我们出去说吧。”
    李南风跟着她走到校园的树荫,她转过身,低头道:“你还好吧?”
    李南风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温尔雅又抿嘴笑了笑,道:“还行吧,这所学校收了我,就在附近找了个房子先住下,打算在这工作一段时间再说。”
    李南风突然觉得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如此贴近,在奔波千里来找工作,租房子,对前途迷惘失意,敏感细腻而又无可奈何,他看着她,仿佛感到一种被聆听被关注的喜悦和感动。他对她并不是完全的轻浮调戏,是么。他自己也不确定。
    她微微咳了一下,道:“你要是赶时间,就带霍阳先走吧。”
    李南风温柔道:“你病了?是不是老师的职业病?得多保重。我再找你吧。先走了。”这次他是真情实意的,说不定有某个瞬间,他多想把她拥入怀里。他隐隐感到这对于他和苏岚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罪恶,然而他更残酷地想到,在未定的婚姻关系与既定的婚姻关系前,他都无能为力,他讨厌这种关系,他逐渐渴望主宰些什么。
    在告别温尔雅的当天晚上,他就给她发了信息。客套的寒暄一番。在文字上总能表达一些言语无法企及的意思,把一切变得充满诗情画意。他只是以朋友的高度与她倾谈,如果说这将令温尔雅感到有别样的情愫,李南风必定不会承认。他对她不感兴趣,对她的容貌,言谈,职业,都不感兴趣。但有时候爱也许很简单,因为你爱我,所以我爱你。
    李南风坐在房间里,收到弟弟的信息,说股票输了钱,快毕业了,想到北京去谋点出路,让李南风给打点钱过去。李南风叹了口气便拿起钱包往外走。
    他住的地方并不是城中央,一些城乡尚未区分清楚的街道,掩映着昏暗的灯火,人声并不吵杂,每个人都像是低语,有些人更瞻前顾后,仿佛在寻找这茫茫人海中的另一只合适的茶杯。他在ATM前逗留了十分钟后,沿途返回。他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按摩、发廊等奇异的小店,他不是个太不谙世事的男人,虽然他的童贞还在那套道德规范下被重重包围,他还是知道,那些店里做的是什么样的买卖。
    他恐慌,又忍不住窥探。但这晚,他没有行动。不知道是生理的低潮还是心理的抵触。
    他收到了某诗刊寄来的稿费,微薄得只够喝几杯酒。他不禁怀疑笔下的字句只是为了在情场上开路,对什么人类思想的进步以及精神文明建设的贡献,就像是个陈旧的像老太太口中的牙一样的笑话。他不是如此低俗的。
    米兰•;昆德拉创造了“媚俗”一词。他觉得此时此刻,就把他自己活生生地描画出来。他有种说不出的痛苦。但他却又为着这种痛苦而庆幸,他知道,只有哲学家才会如此痛苦,猪是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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