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天大地大 第四十六章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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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师徒的性格还真是相像!”翔风扬走过去向她伸出了手,“不要跪了,地上很凉!”
简单的一句,却令她几乎落泪。在他面前,自己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她仰头看着那只手以及那手的主人。脸上,忽然泛起了可疑的潮红,略略一犹豫,她还是握住了那只手,听凭那人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手很暖,但却和他的人给了自己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的整个人仿佛,仿佛是一只指明方向的灯塔,给迷途之人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希望。
檀香的味道更是加重了这样的感觉。
“对了,主上,”见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而毫无放开的意思,步惊鸿心慌,咳嗽了一声掩盖,“您来为贵妃娘娘取什么?”
翔风扬一惊,“哦!那个……”他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挂在墙上的,是一卷毫不起眼的羊皮卷轴。
“那是……”步惊鸿看着那卷星图,感觉分外眼熟,不觉有几分惊讶。
“是穹窿星图!”翔风扬温和地笑笑。
“穹窿……星图?”步惊鸿大惊,怎么会?穹窿星图明明是被自己亲手盗出的,尔后又是自己亲眼看着星图一分为二,分别进入了自己和陆飞晨的体内,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她只顾这样想着,眸间的惊疑一丝不剩地被他看在了眼里。
“吃惊么?”
“啊……不!主上!”心知自己是不应该表现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毕竟星图被盗,事关大翔国运,不会这么快便流传开来的。
只是,盗取星图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连他也瞒着?他难道不是老师选定的人么?老师这样做难道不也是为了他?
定了定神,她开口,“在下是曜月教的人,自然知道穹窿星图。但是主上,圣物已经相传于百年之前便不知去向,为何现在会在这里出现?”
“呵呵,这不是真正的穹窿星图,只是伪制品罢了。”翔风扬上前摘下了星图,放在她的手中,“想看看么?”
“谢主上!”步惊鸿双手接过,指腹轻轻抚摸着羊皮的卷轴,指尖传来了微微的凹凸之感,但那之后,却再无异感。
身体中,却仿佛有什么活了起来,每当她的手指碰触过一颗颗绘制的星辰时,那米粟大小的星星,便会亮起,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闪烁不休。
她的手,仿佛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将整片天空都点亮。
“这……怎么回事?”她惊呼着。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翔风扬看出了她的疑惑,上前一步,也将头凑过去看着星图,“什么都没有啊!你怎么了?”
他,他竟然看不到么?那,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那半卷在自己体内的星图发挥了什么作用?
“不!主上,没事!”她小心地卷起了星图,当她的手彻底离开那羊皮卷轴时,亮成一片的星象,也隐匿了光辉,重新成为古旧的羊皮纸的一个符号。
“主上,贵妃娘娘为何会有穹窿星图的伪制品?”虽然知道这样问不妥,但她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翔风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提问。
“主上可以唤在下的名字!”她咬咬嘴唇,“在下名为惊鸿!”
“惊鸿么?‘翩若惊鸿’。很美的名字!”翔风扬笑着赞叹,“我真的可以这么叫你么?”
“是!只要主上喜欢就好。”
“好!惊鸿!”翔风扬抚掌展颜,接过了她递回的卷轴,“我的母妃,曾是曜月教前任的神女,你不知道么?”
什么?前任的神女?自己,还真的是不知道。
“母妃曾是墨国师亲自挑选的神女,据父皇说,当时贵教的几位长老和护法竭力反对,说是因为母妃血统不正,不足以侍奉月神。但国师却力排众议,执意挑选她为神女,那个时候,母妃尚不及三岁。”
三岁么?只有那么小,就要生活在那个冰冷的地方。
“后来,父皇因为种种原因娶了母妃,母妃便从此脱去了神女的身份,嫁入宫中为妃,后来,便有了在下。”
步惊鸿默然,看似平常,三言两语便可以说的清清楚楚,可谁又知道,这其中,究竟隐含了多少权力倾轧,利益争端。
“这座摘星楼,便是母妃入宫之前,最喜欢的地方。”
摘星?原来如此。那个昔年的神女,曾经被奉为月神的女儿,却要将自己锁在这样高的小楼上,清心寡欲面对世间的繁华,永远对着冰冷的星辰祈祷。而且,当她终于可以脱离了那种身份时,却又被当成政治利益的牺牲品被送入深宫,终生,都再无法解脱。
“惊鸿?你在想什么?”见她心不在焉,神色异样,翔风扬有些疑虑地开口唤道。
“她在想你为什么还不走,而我为什么还不来!”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步惊鸿一怔,随即,便想起了两个字:药引。不由银牙紧咬,心中将他骂了一千一万遍。
翔风扬施然一笑,上前打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的是陆飞晨,凌波在他后面,提着一只食盒,正顽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陆飞晨这次换了一身雪缎的白袍,领口和衣襟上都用银线绣了连篇的菊花纹,一条玉带高高地束住了腰,衬着他的墨玉高冠,无暇面颊,颇显俊美倜傥不凡,扇骨伶仃的折扇摇开,潇洒超绝。
“知道你会来这里!”他上前揽住了微有错愕的翔风扬,“怎么?你也知道了?”他向他使了个眼色,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什么?”翔风扬不知他指的是哪一桩。
“‘金屋藏娇’啊!”这一句被陆飞晨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但耳力极好的步惊鸿,还是听到了,并且一字不漏。顿时脸色泛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还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只得暗暗地攥紧了拳头,所幸衣袖宽大,遮住了她雪白柔荑上暴露起的青筋,谁都没有看到。
口上不说,心中,却是又把他诅咒了千遍万遍。
翔风扬的眸间闪过了一丝痛意,但脸上却是无可奈何,摇着头,打掉了他的手,“有点正经好不好!”
陆飞晨无所谓道,“你知道我向来如此的!别往心里去啊!”
翔风扬倒是真没往心里去,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一边的步惊鸿,早已恨不得上前将陆飞晨扒皮抽筋剔骨,大卸八块。
“哦,对了!”陆飞晨拍拍他的肩,“小舟怎么了,刚才来时见她一脸气愤地站在楼下,连我都不搭理!”说着,他对他挤挤眼睛,“那丫头一直都很仰慕你的,你不会是做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吧?”
“怎么会?”翔风扬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小舟不是好好的么!”
凌波早已站得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叫道,“公子!殿下!凌波的胳膊都要断了啦!麻烦两位让一让,不要挡着门!”
看着仍旧一身男装的小丫鬟大大方方地给自己脸色看,陆飞晨也是无奈,“好!凌——波——姑——娘!”拉长了的声调居然有几分风追云的促狭。一边说着,一边果然就拉着翔风扬站到了一边,凌波提着食盒神气活现地进去,一派雄赳赳气昂昂的骄傲模样,活像一只斗赢了两只大公鸡的小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