靑离之乱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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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啸听了侍卫的通报,心中不由得一惊,立即命令让陈安的儿子进来回话。
陈安的儿子是被两个侍卫搀扶着进来的,他根本已经无法独自站立在那里,看到站在前面一身紫色衣袍的人,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全身的伤口和打在后背上的那一掌,令他无法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直接瘫软在地上。
“去找杜丹晨!”唐啸果断的下命令,就目前的情况来推测,陈安应该就是那个偷走玉佩的人,而他现在十有八九大概已经死了,那这个无力的躺在这里的人无疑成了最后的线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
苏落文紧走两步来到这个年轻人身边,仔细查看他的伤口,冲唐啸摇摇头,这人的伤大概连丹晨也无能无力了吧!能够到这里来,完全是凭着一股精神力量的支持。
“太子……没用的……你听小人说……”那年轻人急促的喘息着,“玉佩是被小人的爹拿走的……为了给小人的娘治病……”
年轻人突然停了下来,急促的咳嗽,血顺着他的唇角流出,他却恍然无所觉,苏落文出手点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帮他减轻此刻承受着的痛苦。
年轻人冲他勉强一笑表示感谢,再开口时,说出的话语已变得流畅:“小人的爹把他当在城北的恒源当铺,当票在我这里。”
苏落文接过他手中的当票,是死当。
“太子,请你原谅我爹吧,他是为了能给我娘治病啊,那时候我娘病重,我爹是真的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啊,太子。我爹一听说江少爷因为这个被抓了,悔恨万分,立即跟着侍卫来,却被贼人杀害,太子,如果我爹真的有什么错,他也受到惩罚了,太子你原谅他吧!”年轻人试图挣扎着起来磕头,却始终不能成功。
苏落文看着面前这个即将面对死亡,却为死去的父亲乞求原谅的年轻人,明白了那股支持他的精神力量是什么,孝心,他不能让父亲死去之后还要被人唾骂,心中划过一丝感动,抬头看向唐啸。
唐啸又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他在苏落文的帮助下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坚定地承诺,“我原谅他,而且会给他报仇!”
年轻人释怀了,冲着唐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春天大地上姹紫嫣红的花朵,使那张平凡的脸立即生动起来,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笑容,苍白却绝美,让在场的人久久无法忘怀!
唐啸吩咐手下把这个至孝的年轻人抬下去好好的安葬,他的心思再次回到那关键的玉佩上,这杀人灭口的无疑就是唐沐,现在他还无法确定玉佩最后是通过谁的手到了唐沐手上的,那个人现在是否还活着,但既然唐沐能查到偷出玉佩的人是陈安,那么他也一定知道陈安把玉佩送到了哪里,所以……
“我去!”苏落文突然开口,打断了唐啸的思绪,唐啸不能再奔波,丹晨和李翰必须留在他身边,那么此刻只有他能去救那个当铺里的人,他当然也知道只要唐沐杀了那个将玉佩教到他手上的人,那么此刻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但这却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看到唐啸似乎有些犹豫。他补充说:“放心,我不会死在这里的!”
“小心!”唐啸没有再阻止他,不是不担心他,他本不应该趟这摊浑水,是自己将他拖了进来,到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所有的话也只能化为这一句“小心”!
苏落文冲他点点头,拿过门口一名侍卫的佩剑,转身出门,一直等在等在外面的江希凝和蒋惟春自然也是跟着他离去。
三个人展开轻功在空无一人的青城大街上飞奔,天似乎阴了下来,寥廓的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竟找不出一丝的光亮。
“我们究竟在为了什么拼命!”蒋惟春小声的嘀咕,到现在他依旧无法认同自家太子的做法,这算什么,为了一个敌人奔波劳苦,千方百计的将他推上皇位,然后等着他带着军队跟自己决一死战,太子,你的冷静和理智到哪里去了?
江希凝瞪他一眼,示意他暂时不要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左丞相府在城南的朱雀大街,而恒源当铺却在城北玄武大街,想来当时陈安怕事情败露特地跨过了半个城,好在苏落文他们三人都拥有卓绝的轻功,这样的距离在他们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他们挑选了最近的空间距离,在人家的屋顶上飞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玄武大街,只是一直走在前面的苏落文在拐进玄武大街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蒋惟春看到远处的情况,顾不得太子在场,不由自主地骂出声,“真他妈的狠!”
没错,是够狠的,远远望去,那本该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却呈现出一片通红,那红色如同蟒蛇的毒信一样吞噬了整个天地,红色,极度艳丽的颜色,却也是极度血腥的颜色,那天边的红色当时不是因为艳丽的彩霞的映照,那是火光。
苏落文倒抽一口气,这么猛烈的火势,唐沐是打定主意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了,只是此刻这火不仅吞噬了整个当铺,消灭了所有的线索,他甚至可能在整条大街上蔓延,残害无数无辜的生命。
“太子……”江希凝询问苏落文的意见。
“过去看看吧!”既然来了,就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毕竟这是江孜最后的机会。
三人再次展开轻功,冲着那火光而去,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了刺鼻的烟味,大街上满是哭喊的声音。
“儿啊,你要我怎么活下去啊!”将近六十老太太冲着火光蹒跚的跑去,身边的人赶紧拉住了他。
“当家的,你不能走啊!”一位妇人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哭喊着,孩子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用稚嫩的小手替母亲擦着眼泪。
几个年轻的汉子对着火光中自己曾经的家园叹息流涕,他们不想哭的,但怎么能忍得住呢,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啊!
……
真说不清这些活下来的人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苏落文叹息,死去的人反而是幸运的吧,那么,自己和唐啸呢?谁会是活着受苦的那一个?
“浑蛋!”蒋惟春握紧拳头咒骂,他已经忘了自己刚刚的抱怨,忘了这是在敌人的国度,忘了眼前这些人可能会在某一天在战场上成为自己的敌人,此刻对他们,他只有同情。
苏落文抬起头,看到似乎官兵已经赶过来了,正在组织人救火,就目前的形势看来,被这场大火吞噬至少有十户人家,他已经无法再去分辨哪一家是曾经的恒源当铺了,那些能够救江孜的线索应该被烧了干干净净,但他却必须作最后的努力。
“大嫂,我们是恒源当铺老板的亲戚,请问我表哥一家有人逃出来吗?”江希凝知道太子的意思,问身边的一位妇人!
“逃?怎么可能!火就是从他们家起来的。他害死了这么多人老天爷怎么可能让他活下来!”妇人的话里满是恨意。
苏落文混在人群之中慢慢走向最头上的那一家,那里的火势已经不再旺盛,只剩下几个地方还有残余的微弱的火苗,火停下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肆虐。
苏落文望着眼前的废墟,心真地寒了下来,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是谁将那玉佩从这当铺里带出去,又交给什么人,这一场关键的比试,是他和唐啸输了,唐沐,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狠手辣,直到今天才知道山外有山。
“太子,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蒋惟春和江希凝刚刚一直在这个废墟里搜寻。
“现在怎么办?”
“希凝去通知我们的探子,暗中派人打探恒源当铺是否还有人活着,惟春跟我回江府吧!”
江希凝领命而去,苏落文抬头看看渐渐被人们控制下来的火势,不敢想象得到这个消息的唐啸会是怎样的反应,年迈的江丞相又如何能接受这个噩耗,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唐沐,这一次,我发誓跟你斗到底,哪怕暴露我在青城所有的探子,不为唐啸,只为了这些无辜丧命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