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来乍到影幢幢 第四章 飞扬翩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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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夜晚除去酒宴的喧嚣,剩下的只有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我蹲坐在池水畔,望着微波粼粼的湖面映衬着明亮的月光的湖面心里平静了许多。
“月光皎皎,公主兴致真高啊,能否邀请本王一同赏月?”
很好听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这样的声音让听者心里一颤,不禁产生共鸣。不用回头,我知道是他,他的声音就是这样有魅力:“梁山王也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吗,本宫可一直知道王爷您是日理万机呢!”
“公主何时开始说话变得这般刻薄了?”楚铭的脸带着邪笑嗖地欺近。
忍住一阵心慌平复心情,我冷声道:“王爷不用陪着皇上招待南召使者吗?”
“宴会早已结束,使者也回了驿馆,如此本王能否有幸陪公主赏月?”
“随意!”别过头不再看他,我说道。
似乎对于我不冷不热的态度很生气,楚铭竟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扳回我别过去的脸,用好似来自地狱的声音对我说道:“伊人,你就这般不待见我吗?当真把什么都忘了吗?”他叫我伊人,称自己为“我”而不是“本王”,过了一阵,见我仍是沉默,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楚铭把脸凑过来,我的耳旁传来阵阵暖风,似乎担心我会听不清他即将说的话于是他对着我的耳朵他说道:“本王为公主谋得了一桩好事,公主不谢谢本王吗?南召王子你看见了吗,是不是满意呢?别急,不日你就会随他去南召做他的王妃了,将来还会做他的皇后,会不会很高兴呢?这样惊喜的消息不是合了你的意吗?”
早在宴会时我就知道陈帝的谋划,用一个很好的理由把我送出去,眼不见为净。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陈帝和李伊嫚这对兄妹这样厌恶我。然而和亲的主意是梁山王提的我却是现在才知道。
“玉阳多谢王爷的好意了,真是感激不尽!”
料到我会这样回答,楚铭哂笑到:“瞧你现在这副脸,任谁都不愿多看一眼,南国王子不嫌弃已是万幸”,又道“本王是不会这样让你如意的,先让你拥有再好不犹豫地夺走,这是你告诉本王的,本王也让你尝尝这样的滋味。”
这是恨,我看到了他的恨,他很恨我。
“多谢王爷厚爱!”见我始终如此淡淡的神情,楚铭再也无法忍耐,把我一推,任我倒在地上就离开了。
不出所言,在邀宴这后的第二天,圣旨如期而至。意料之中的事使我并未感到多少的惊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朝公主玉阳,机敏娴淑,秀外慧中,深得朕爱。今南朝来客欲结永世之好,遂封玉阳为皇朝第一公主择吉日嫁予南朝王子,钦此!”
虽然这位南国王子俊俏非常,将来也可能成为南帝,嫁他也可能在将来某一日会母仪天下,但是对于来自现代的我来说,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就嫁出去,嫁给一个自己紧有一面之缘的人?又怎么能够容忍将来我的夫君后宫佳丽三千人?我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那个把我当作生命唯一的人。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心里这样告诉我。面不改色的听完圣旨,一如往常地微笑着接过谢恩。心里却在盘算着逃出去的办法。
玉阳公主的娇然一笑让来颁旨的皇帝的贴身公公常德一时恍神,常德觉得公主即使如今没有那完美的容颜也是有一种震慑心魄的美丽的,那种美丽不仅来自那双顾盼生风的眉眼更是来自——内心,该是怎样的心灵才能拥有这样的美丽呢?善于察言观色的常德对于主子们的心思可是了如指掌,他那太监大总管的身份可不是好得的。可是此时看着不再容貌完美的九公主却有着这样震撼人心的美丽,常德一时竟然心慌起来,他竟然摸不透公主的心思,公主暖如春风的笑靥是可以融化寒冰的他这样想着,不敢再这样肆无忌惮地注视公主了,心里陡然生出些许敬畏忙低下头来告退出去了。
温暖的四月过去,迎来了更加温暖的五月份,世界面貌焕然一新,到处充满勃勃的生机。
来这里快两月,现在我是皇朝第一公主,未来南国的王妃及皇后,我的境遇有了改善,陈帝赐了好多东西送到朝凤宫,我把这些送给了许多宫人开始收买人心为我的逃跑做准备。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是至理真言,那人家的手短,收了我的东西对我自然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有人甚至感动得要给我抛头颅洒热血做牛做马。有钱人真是好,你落难时又有几人肯再帮你?现在发达了他们又对你趋之若鹜。最善变的是人心。不过也便于利用不是吗?现在对他们只是一种利用关系,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便如虎添翼了。
原本定在一月后便离京远赴南召完婚,颁旨几日之后便传来了南召皇帝病危的消息于是使团便急急回国去了,就这样安静地过去半月又传来了南召皇帝驾崩的消息,南召国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为了平定混乱婚事再度后延,定在一年之后。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按理说此时南召局势动荡,给别国留了好机会,哪国想要觊觎这片领土现在就是好时机。陈帝不是雄才伟略的皇帝,很是安于现在的日子,让他发动战争是不可能的,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梁山王早已返回江汉城属地镇守,似乎也没有打算借机扩大势力,有这般大的野心此时却按兵不动,不知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无独有偶,天下大事总是分分合合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北边的蒙利国如同中国古代的辽国,是个以游牧为主的国家,民风剽悍,在蒙利历史统一了四百年之后迎来了大分裂时期,前不久,久旱的牧民在蒙利胡力王的挑动下发动暴乱,借此机会蒙利国内动乱如燎原的星火立即蔓延到全国,积弱已久的蒙利王权顿时分崩离析,以胡力,莽朗,七皇子萧先为主的三方势力使蒙利一分为三,建立了以各自势力为主的天元,开和大辽国,三方实力相比较而言,靠近陈国,地理位置偏南的大辽国实力最为雄厚,偏北的开国则处于劣势。也就是说在天下大势动乱分离之时,仍然统一的陈国维持统一之势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野心在于天下的楚铭也选择了不采取任何动作,坐看势态走向。南国在此之际更是不会放弃之前的联姻行动,反而更加积极对待,不断遣使来朝表态王子已经控制大势一旦情况好转定会立即迎娶我。我于是也很安心的安排我的逃跑计划,而不用担心时间紧迫的问题。我现在是最轻松的人了。
三月之后进入了炎夏,我获得的来之不易的安静生活,没想到到了皇宫也可以如此宁静。
这日,香云兴匆匆地跑进来,见我正在吃着自制的冰淇凌一脸诧异,看来她对我的一些“奇怪”举动还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相对于穿短袖衫,在池子里面蝶泳蛙泳仰泳之类,冰淇凌真可谓是小菜一碟。“公主,公主——”不停地喘气,“好消息啊,公主!”
“什么事情这么兴奋啊,香云,瞧你急的,莫非天要塌下来了不成?”
“公主知道吗?皇上准许公主明日出宫到皇觉寺代圣祈愿!公主可以借此好好玩玩了!”
我一时兴奋起来,瞪着两眼直发亮:“可是真的,香云?我没听错吧,啊——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太好了,你可知道这几月真是憋死我了。”
见我像个猴子一般又蹦又跳完全没有平时的矜持,几个丫头笑得前仰后翻。
高兴头上的我,不知道直到这时我的人生大幕才刚刚拉开……
第二天兴奋中的我早早就起床了,心情说不出的好,最讨厌身上头上那些笨重东西的我,由于心情好得实在没法说就任由香云落红她们摆弄。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小心地掀开帘子,看着繁华的街道,百姓安定的生活的场景我笑了,可是瞬间天地变色,风雨突变,原本的繁华景象被一片废墟替代,饿殍满地,人间炼狱,凄惨无比。心里害怕至极,如此诡异的景象太难让人相信了,徒步走在城中,猛然看见远方的城头挂着的美丽女子,苍白无力仿佛即将消失令人心痛,城下是一位威武的男子,悲伤围绕在他周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美丽的女子,下一秒男子的手里多了把弓箭,箭头瞄准女子,他的眼神空洞绝望,箭离手——“不要——”被那样的悲戚感染,来自心灵深处的悲伤我想阻止,却阻止不了,他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杀她,他可以救她为什么不救?为什么恨心结束她的生命?
“公主醒醒,公主醒醒。”
睁开眼看着香云焦急的眼神我顿时懵了:“我——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终于醒了,公主梦魇了呢,刚才吓死奴婢了!”香云担心地说道。
我赶紧掀开车帘,外面还是繁华依旧,我做了个梦吗?这梦也太真实了吧,甩甩头,也许是昨晚太兴奋没睡好的缘故吧,我冲香云安慰道:“我没事的,放心!”
快正午的时候我们到了皇觉寺,寺的周围重兵把守,看热闹的百姓围得人山人海,寺里众僧列队迎接,阵势颇为宏大,毕竟我代表的是当今皇帝来祈福,该有的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皇觉寺的方丈觉明大势恭敬地把我迎进寺院:“老衲见过公主殿下。”
“大师不必如此多礼,玉阳还要劳烦大师多多指教才是。”
典礼安排在下午进行,所以这之间我还有几个小时休息一下,用过午膳后,听说方丈邀请大家去听他讲午课,对于佛理我一窍不通,但是又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我保证保持沉默,没人规定我一定要开口说话不是吗?
炎夏我最是贪睡,中午没睡成午觉偏偏来这听老和尚讲经直我听得昏昏欲睡,真是受罪啊。人在筋疲力尽想睡觉却不得睡时脾气是相当火爆的,我心里烦躁不已,如果我的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么这位老和尚早被我杀了千次万次了,我忍——,我现在非常有犯罪的心。
老和尚的午课在我的哈欠声中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午课结束老和尚盛情不减力邀我切磋佛法,我死的心都有了。
“施主可否借老衲手相一看!”
原来想给我算命啊,算吧,算吧,算完早点让我去休息就成。于是我很合作地递出右手。
只见老和尚一会专心致志,一会眉头紧锁,一会若有所思,一会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是滑稽,我不由得掩口一笑。
半盏茶时间后,老和尚恭敬道:“恕老衲之言,施主的命相奇特,实乃贫僧平生罕见,老衲虽不敢自说无所不知但也阅人无数,竟从未看过如此命脉。如果贫僧所料不差,施主怕是并非此中人,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施主今生的归所所在于此。施主定是非凡之人,可以看透世事看透他人的一切却唯独不能看透自己的人生亦不能看透你关心的人的人生,这也是造化弄人啊。”
老和尚一番话就揭了我的底,我知道的他也知道,我不知道的他也知道,果然是高人啊。
“施主今生命途坎坷纠结,还望施主事事随心而定方能逢凶化吉。”
我感激地对他一笑:“多谢大师指点,玉成谨记在心了!”
一番旷世谈话后我放松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立刻披挂上阵开始祈愿盛典了,尽管心里面千万个不情愿最后还是被拉上场站在了场地中央。第一次我作为主角站在了万人中央,排场浩大的典礼上我俯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有种王者傲世天下的感觉,那种舍我其谁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会到的,原来站在最高处是这样的感觉,难怪无数人肯为那个位子前赴后继不辞辛劳了。
一道道程序复杂无比,在将近结束时异变发生了,我敏锐地感觉到了凌冽的杀气,那些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以一当十之势势如破竹,训练有素的羽林军竟然招架不住这样的攻势,节节退让。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我有点不知所措,他们的目标是我,因为其中一个黑衣人在落地后便直奔我而来,他牵制住我不让我行动却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既然没打算杀我我就安下心来不再那么害怕了,保住命要紧,打定主意我紧绷着神经紧惕周围的一举一动。
羽林军顽强抵抗,一批批涌上前来,黑衣人在厉害也坚持不住了,毕竟只有十几人,经过一番死斗只剩下四人在做殊死搏斗。挟持我的那人我看得出是他们的头,他不断用眼神示意他的同伙该怎样应对。
眼看他们快坚持不住,我此时却不知怎么善心大发转头对手身旁的黑衣人道:“一味顽抗有用吗?没本事就别来白白送命,我为你们的父母感到悲哀啊,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瞪着我就有用吗,放心我看你们并没有杀我,定是另有目的喽,我这人向来好奇心重,我帮你么出去怎样?不要这要不信任地看着我,作为交换条件你们也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了!你觉得这桩交易如何?”
在我们畅谈生意时箭阵已在我们面前排开,好啊,我脑中灵光一闪,要不是我突发奇想般和黑衣人做交易,是不是他们就打算此时连同这些黑衣人把我变成刺猬呢?危险时刻,陈帝可以随时把我抛出不顾我的生死,就算我死了,也可对外宣称我暴毙,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召也不能怎么样,大不了要求迎娶其他的公主。我的存在对于眼前的陈国是可有可无的!
作出这样的判断后我清楚这桩交易成功我就能活命于是我当即立断:“你不得不同意了,因为你们别无退路。”我自信满满鼓起勇气大声喝道:“住手,羽林军听着,我是你们的公主,谁敢轻举妄动?我若有什么闪失谁能负责?你,你,还是你?你们能担当的了吗?南召国王子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帝让他们不必顾忌我,可他们不知道南召的意思,我可以钻这个空子。
在羽林军犹豫不决时我立刻对黑衣人说:“趁机快离开吧。”黑衣人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与同伙交换眼神后夹起我飞出重围。有人似乎反应过来,紧接着无数箭头飞射而来,我吓得直哆嗦。黑衣人把我护在怀,刚巧一只羽箭射穿了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闷哼一声,脚下不停步,继续快速飞奔。
闭着眼睛,耳边的风呼啸着。感觉到黑衣人急剧的喘息我睁开了眼,是一座破庙。知道脚下不再悬空,心里踏实好多,用手拍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再低头一看我右手满是鲜血,短暂惊慌后我立刻检查自己,从上倒下,发现没有多出一个洞后,我放心了。转念一想,刚才的黑衣人好像受伤了,等我反应过来那位黑衣人早就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了。
我害怕极了,总不能一走了之吧,总不能让他死掉吧,一咬牙我壮起胆子来。给黑衣人检查起来,他的伤口颇多,但让他昏迷的是他的背部一箭,流血很多。
得快点把箭拔出来才是,可是我不是学医的,根本分不清动静脉,万一拔不好那他不是死定了?如果不拔也是死,死马当活马医吧。我颤颤抖抖地握住箭,一用力刷地拔了出来,他的背上噔时血如泉涌,黑衣人疼痛得瞪开眼随即又昏了过去。我扯下裙角一块帮黑衣人包扎起来,见他的衣服烂了,我不得不脱下我的衣服先给他披上,然后找些树枝生个火取暖,打算好了,我说干就干,在给他脱衣服时我谨慎小心生怕把它弄死,我还是不愿看到死人的。
一不小心一支玉箫从他怀里掉在了地上,我不由得拿起来开始端详,玉色干净纯正,是个好东西看来价值不菲啊,借着火光我看到玉箫上刻着三个字,优雅飘逸的蝇头小楷:云飞扬。
这,是他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