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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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利的惨叫声犹如刀锋,一寸寸的剜割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丝不剩。
菱歌悚然的在黑暗中缩着身体,抱住自己的双耳,希望能将这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摒绝在所有被本能抛弃了的记忆之外,不愿想起,不想回忆。
可脑中黑暗的一切,却像晴天的霹雳一般,狠狠的击打着他的神经,无从逃避。
“不是的,不是……好疼,阿毓……明……请……你不要这样,放过她,放过她……救……救……菱音?!”
菱音……菱音……菱音是谁?!
我想不起来,但是,但是一定要救她,阿毓,请你救她!
对,只有阿毓,只有阿毓可以救她,因为我犯的错,不可饶恕,我,我是灾祸,我是……
皇……皇帝哥哥……不,明琪,求求你!
所有错乱的记忆凝聚成恐怖的漩涡,在越来越高的惨叫声中,几乎要将菱歌整个吞噬殆尽。
疼痛袭来,或者已然不只是疼痛而已,是什么,是一双无形的手,要将他整个撕裂在黑暗中。
“灿,灿哥哥?!”菱歌痛楚的睁着眼睛,看着从黑暗中走进的萧明灿。
“菱儿,要不要看戏,等久了,厌了吧,放心,咱们这就看戏!”萧明灿伛偻着肩膀,一把扯起蹲在地上的菱歌,将他带出了黑暗的寝宫。
“去哪儿?”
“去看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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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素!”
菱歌的眼睛睁得不正常的大,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木然的望望身旁冷笑的萧明灿,又回转身,向着刚才惨叫声近在耳畔的方向,另一间牢房里,全身赤裸的萧素素,还有几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萧素素的嘴角渗着血,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四肢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平时梳理整齐的长发散乱如同疯癫,发生了什么?!
“素素,素素!灿,灿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菱歌扑过去,用力击打着牢门上的铁栅,又转身扑上来,使劲摇着萧明灿的胳膊。
“素素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
“她没有犯错,有错的是你!”萧明灿举掌排开菱歌的双手,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
“我,我……那,那你惩罚我吧,求求你,求求你惩罚我吧,别……别这样对待她,她,她不是,求你,求你,求求你……”
菱歌跪在地上,头也磕出了鲜红的血流,一遍,一遍,嘶声说着,求你,求你!
“她和你不过主仆,你……你如此仁善,为何爱上的却不是琪儿,而是一个魔鬼!
这,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们应该偿还的罪孽,你,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阿毓!”
“阿毓?!”
“灿哥哥,别,别,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见阿毓了,我一定听皇帝哥哥的话,求你,求你,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阿毓!”
“哟,还真是楚楚可怜的,不知道阿毓见了会不会心疼啊,哈,恐怕他根本就没有心吧!”
“灿哥哥,我……我不见他,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见他,不要,不要!”菱歌死命挣扎着,本就脱力的身体,经不起萧明灿疯狂的拖拽,只好死命用手指拉着门墙不放,直到手指在墙上刮出了长长的血痕。
他怕,他怕,他下一个要看到的就会是满身伤痕,面目全非的萧明毓!
阿毓,若是如此,我便立刻死了,你是我的新娘,我要陪着你,给你天上地下,永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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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什么?!”剑拔弩张之间,四目相对,一个眼中燃着熊熊的仇恨的烈焰,另一个眼中却是一片冰寒的深海,脸上亦看不到一丝凌乱的表情,萧明毓俊美而刚毅的容颜,就像是挂在太庙中祖先的画像一般,那位开国的先君,是不是也是如此的阴沉狠绝,孤冷的没有一丝人味呢,萧明灿知道,他,也许早已不是个“人”了!
“拿燕云五十城来交换吧……”声音依旧平静的毫无生气,冷冷的并不能因为牢底四周遍布回旋的惨叫声而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我再问一次,你要什么,三儿,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萧明灿仍旧不想放弃的句句逼问着,心中焦急的想要看到这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的面具下,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龟裂。
“燕云……五十城……”明毓的答言,响亮的在黑暗中回环着,也许口中嚼碎腔肉,咬碎银牙,吞咽鲜血才换来的镇定,只有自己明白,菱歌,那不是你,不是你!
求求你,不是你,对不对,求求你!
门声吱呀,黑暗中一丝烛光摇曳着瘦弱的身影,菱歌平静的好似一尊美丽的汉白玉石塑像,嘴角的苦笑流泻开来,心已被伤透,一切的一切回忆,开始在脑中回旋,无论是相遇离开,他的人生中,注定没有自己,没有菱歌,这个名字。
“求你,求你救她!”
“噗通”声在明毓的耳中却似惊雷,他没有想到,菱歌竟然会破门而入,径直跪在自己的面前!
“灿哥,好计谋,可三儿却要让灿哥失望了!”明毓回首,望望看着眼前的一幕愈加兴奋得意的萧明灿,不禁冷笑道。
“求你,救她,救她,救她,救她……”鲜红的血流,顺着菱歌的光洁的额,蜿蜒而下,染红了墨色的美瞳,滴在莹白如雪的颈子上,明毓不知这红与白,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刺目,这血,恐怕将是他一生的梦魇了!
“求你,求你,求你……”听了你的话,知你无情,便不奢望你再说情爱,至少留一丝念想吧,替我救下无辜的素素,给我个想你的理由,不要让我心里只有恨,求你,求你!
“我要……燕云……五十城!”
菱歌,不要逼我,我要你活着,甚至是带着对我的所有仇恨,我要你活,只要你活,再相逢,便知再也经不起死亡的重击,我在你在,我亡你亡,若是我今日死了,也不会让你多活一天一刻,记住,你是为我而活。
爱是为我而在,痛是为我而痛,亡是为我而亡,活亦是为我而活,即使是恨也是我!
是我,是我,都是我!
“好,我给你!”激烈的嘶吼声破空而来,谁也不知道,明毓心中多么期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不是为那唾手可得的五十城,也不是割据一方的快慰,萧明琪仿佛是他那紧绷的感情线中唯一的救命草。
求你,求你,快来带他走吧,带菱歌走吧,离开我,我已经伤透了他,怕是再也无法承受了吧!
“琪儿!”萧明灿怎么也没想到,此时对他的安排并不知晓的皇帝,竟然会走进这幽深的牢底。
“菱儿,起来,起来,皇帝哥哥来了,别磕了,别再磕了!”
俯身扑向不停地磕头淌血的菱歌,萧明琪完全失去了一个帝王的尊严,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爱着的男人,他只要他的菱歌,只要他好!
“这是燕云州的掌州符印,把阿苏勒还给大哥吧……也求你,别再伤他了,他,他再也经不起了!”
皇帝随手将一卷明黄色的诏书掷于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慢慢的将跪坐在地,如同木头人一般的菱歌横抱而起。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陛下?!”明毓冷冷的玩弄着手中的掌州符印,淡然道。
“只要菱歌能多活一天,便是舍了天下又如何,就是叫朕过命给他也使得,况且……”
“朕的命本就是他的,这样,也只不过是还给他罢了……罢了,罢了!”
“琪儿,你!”
“灿哥,你不该利用菱儿,弟弟以为失去了至爱,弟弟的心事,哥哥一定最懂,没想到,哥哥竟然将我们都变成了你复仇棋局上的棋子!”
“琪……陛下,不是的,大哥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你不要听他的,萧明毓,他专会危言耸听,你千万不能信他啊!”萧明灿突然显得慌神不已,他想要拦住皇帝默默前行的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一般,没有任何理由。
“哼,是什么都好,棋子好,利用也罢,哥哥放心,弟弟一定会当好这个皇帝的,为了保护菱歌,弟弟一定会握紧手中的权利!”
“燕云州,我给你,三日后,各藩王归封地,你亦可离开,我们公平的角斗,就像你说的十年,就用这天下!”最后一眼,转身望向身后的萧明毓,自己此生最强的仇敌,不管是江山还是感情,一切都还未曾结束。
“好,我信你!”金属断裂的吱嘎声,黑暗中,沉闷的响起,,缚住明毓双手的铁链,已然被他揉碎在手中,变成铁屑,叮叮当当的散落在地,引起一阵惊心的横空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