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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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看来自己想的还真是没错,果然春寒料峭,这铅灰的云层下酝酿的应该是一场桃花雪无疑吧。
萧明毓抱膝坐在后殿的卧榻上,望望窗外,又回首摸摸身边躺着的另一个家伙的额头,背着他回到落霞宫才明白了叫不醒他的原因,原来这小子在房顶上灌了些风,竟然微微的发起热来。
还真是个磨人的家伙,宋菱歌,有你还真是不会闲着••••••
吩咐侍候的宫人们,熬了些退热散来,给这小子灌了一碗,将他的外袍褪了,用锦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平放在自己身边。
出了汗大概就会没事了吧,自己从前都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想想自己虽然身为皇子,却因从小失去母亲,而不得不学着照顾自己,虽然锦衣玉食,但他似乎从小便有了一种骄傲的心性,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从不假手于人,不让宫女替自己更衣,即使病痛也会自己学着向太医请教,这也是父皇一向对他赞赏有加的原因吧,娇生却不惯养,活的潇洒而不羁。
“你在这等我回来,乖乖睡觉,听见了么?”
“嗯••••••苦••••••”被子里露出的半张脸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微微发红,一双好看的细眉此时却蹙着,在睡梦里抱怨药汁的苦楚。
“嗨••••••”萧明毓叹口气,他还抱怨,也不知刚才自己撬开某个倔强鬼的牙关有多难,手指头都差点被他咬掉了,好不容易才给他灌下了药汁,此时中指上还挂着被他咬伤的红印呢。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来的,萧明毓伸指轻弹宋菱歌的额头,下了早课,是该找个人查查才好,如此想着,随即跳下床,用劲撑开四肢,伸个大大的懒腰,一夜未眠,上半夜在房顶上闹腾,下半夜又要照顾这个不知从哪来的罪魁祸首,如果自己今天在凌烟阁的书斋睡着了,那一向把自己看做好学生的大学士还不知道要怎样跌破了眼睛呢。
“殿下,早课的时辰到了••••••”听见有宫人在门外禀报,萧明毓打开了后殿的大门,一身银白色的轻裘,黑发也高高地束在银丝蟠龙的冬冠里,凌然之势自现,配上一张剑眉星目,直鼻薄唇,棱角分明的脸膛,真是犹如刀削斧劈一般,虽然只有十八岁,那男性硬朗的健美,却已然早早地生发开来。
“殿下,请上辇吧••••••”身边的宫人低声道。
“这个不要,还是照原来的办!”萧明毓鄙夷地看看放在院子里的御辇,挥挥手。
他王爷大人有手有脚,生龙活虎,还要人抬,岂不笑话!
“王爷••••••这,各宫的殿下们都遵从老例乘辇前往书斋,只有咱们总这么,不成••••••”从小侍候明毓的老宫人再次重复了他说了很多遍的话,毓王对于他这个一生都不可能有子的苦命人来说,既是主,私心里却还是把他当做孩子看待,忠心耿耿,主子破了宫里规矩,可能会惹皇帝不悦,他就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一遍又一遍地进谏。
“春福老伯,本王问你,落霞宫谁是主?”
“当然是王爷您••••••”
“那落霞宫的体统是谁定的?”
“自然是王爷••••••”
“那你要是再跟本王聒噪,本王就叫这帮小子们管你叫‘小福子’!”萧明毓忍住笑,开始对这个总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使点小坏。
“噗••••••”春福老宫人的身边站了十来个半大小子,一半是侍候毓王的宫人,另一半则是皇帝调来保护他的皇城禁军,看着王爷使坏,不禁都低低地哂笑起来。
春福虽然身为宫人,却从来不敢随便拿大,倚老卖老,可如果被一帮半大孩子称为“小福子”,那叫他这张老脸往哪撂啊!
“殿下大了,老奴再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喽,‘小福子’还是不叫的好,就由王爷随性去吧!”脸上红了红,心下依旧淡然,眨了眨已然昏黄的老眼,无奈地笑了。
“走,说不定回来时就能踏上那桃花春雪了呢!”萧毓王意气风发地挥挥手,招呼身边的一众人等。
“是,王爷!”少年人被自己的领袖意气飞扬,临风而立的巍然气势感染,随即一个个大声回答着,跟随萧明毓甩开大步,扬长而去。
“哥••••••哥哥••••••”恍惚间,宋菱歌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停地使劲唤他。
猛地睁开眼,浑身却因为发了许多汗而绵软无力,只得半倚着,看向唤他的人。
“哥,你怎么在这!”
“菱音,你怎么在这儿!”面前急唤自己的人不是妹妹菱音,又是谁呢,看着她望着自己一双秀眉蹙成了疙瘩,宋菱歌不知道自己到底又犯了什么错。
“哥,我还要问你呢,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菱音的声音愈发急切起来,甚至带上了责备的口气。
“哪儿?!”难不成是皇帝老子的寝宫。
“你怎么跑到毓王殿下的寝宫后殿里来了!”
“我?!”宋菱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拍拍头,啊,是昨天那个霸道小子害我!
“哥•••••”菱音重重地叹口气,“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小孩子胡闹的••••••”
“不是,菱音,你听我说••••••”菱歌慌忙要解释昨天自己和某个霸道小子在房顶上缠斗的事,又怕她不信,怪自己扯谎,思下正想如何解释,却听菱音嗔怪道。
“好了,哥,我不听你说,你一向嘴里跑船,没个着落,现在你赶快给我回乐属去,幸亏还有一个时辰,陈大人那边才开属门,要是迟了,看他不打你个双份!”
宋菱歌没好气地斜斜眼,撇撇嘴,他妹妹什么时候跟杨汐舞一个鼻孔出气了,当下一撑手,从床上蹦了下来。
“知道了,受教了,小姑奶奶!”不情不愿地拿过挂在屏风上的外袍,开始胡乱系带子。
“哥?!”菱音赶忙上前替他整好了衣饰。
“呵呵••••••”宋菱歌傻笑,这个算不算幸福呢。
“小心挨罚!”菱音一再提醒下,宋菱歌恍然想起了师傅陈延年那块绝对实着实落,有一下是一下的戒板,当下就慌了神。
“我•••••我先跑了!”说罢,抬脚就走。
“哥,你认得路吗?!”
菱音的话音刚落,某人就转脚又回来,那无可奈何地表情分明在说,不认得。
“一直朝西走,拐过最西面的角楼,过了西甬道,就到掖庭宫了,杨大哥说你一夜未归,正在那廊子上找你呢!”
“哦••••••”宋菱歌一知半解,当即撒丫子,再次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菱音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心里纳闷,哥哥以前最是个油滑不过的小子,怎么现在连宫里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呢,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睡在三皇子,毓王殿下的寝宫后殿里,还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他犯的事,如果不是撞上自己正好今日在后殿当值,可是掉脑袋的!
她当然不会想到,昨天那二人在房顶上闹了半夜,不是宋菱歌想来,而是毓王殿下把他背来的呢。
当下身体一阵发抖,赶紧收拾了床上凌乱的被褥,又抓了大把的沉水香,塞进那销金兽铜炉中,让它随着烧红的木炭,很快溢满了一室的暖香,方才放了些心。
改日里还得细细盘问哥哥,怎么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的,难道是来找自己的吗,不对呀,自己还没来得及没有对他说起过,总管太监把她调来落霞宫的事呀。
她这个哥哥,真的是摔出了三分呆气呢,不过,以前他除了没钱的时候来找自己,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事吧,所以自己也没在意要说给他听。
可自他从畅音阁的后殿上摔了那么一回,傻是傻了点,却知道疼她了,不仅藏吃的给她,还时不时地嘘寒问暖,关切非常。
菱音的嘴角弯起一朵美丽的笑弯,比起来,也许她还是喜欢这个傻哥哥,比较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