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逃避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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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却也是一个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时代,而生活的种种似乎在女人身上加倍复制。在盘根错节的男系社会中,生为女人,虽未占据先天的优越,却同样没有任何借口。想要成功,同样要上场拼杀;而一着不慎,也同样会万劫不复。
傅筱川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秦思若和自己讨论着到底是哪儿惹了位高人。
“看着你半死不活的烂肉样,我心里总算舒服了。”梦里的秦思若笑靥如花。
“不和你计较。”傅筱川嘀咕。
“哼,你倒是想和我计较也够不着。”秦思若小嘴一噘负气的说。
“是嘛?我最怕别人噘嘴了,可以挂酱油瓶了。”
“喂,快说说那晚怎么回事儿。”秦思若眨着眼睛问道。
“就是……”傅筱川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说了一通。
“啊,这样啊。”秦思若攥着衣角擦了擦脸,“口水喷得我一脸,想砸死我啊。”
“思若,不是我说,被我砸口水那是特殊待遇。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知己。说的就是我。”
“滚一边去,说正事儿。”
傅筱川看秦思若脸色又正了回来,连忙收敛了些,“会不会是顾明阳垂涎我的美貌?”
“你?就你!眉毛差不多。”秦思若跳了起来,眼白直翻,气鼓鼓地说:“讲话粗声粗气还蹦脏话,鼻子上架个眼镜就够惨了还不会暗送秋波,装可怜吧你变态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乖巧听话做不到,性感风格又学不好……”
傅筱川抿着嘴笑,“是啊是啊”的应着她,看到秦思若越生气她越开心。她不得不承认不吃饭的女人这世上也许还有那么几个,不吃醋的女人连一个也没有。
“算了算了,不挖苦你了。唉……”秦思若看傅筱川一脸幸福的傻样叹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应该不会是他,他那种人一看就心高薄情做事情有分寸又有计量的人。”
“也对,那么会是顾影月么?”
“她?或许。”秦思若思索片沉下声音道:“她有作案动机,在案发现场。”
“你个家伙,你以为你是古田任三郎还是毛利小五郎。”
“这样比较有气氛嘛。对了,会不会是张飞?”秦思若突然问道。
“唉,我还没有想到过他。可是我跟他没有过节啊?”傅筱川疑惑。
“你笨了吧,不一定是要跟你有过节才整你。说不定是跟周子青有过节再或者是方以堃。”秦思若竖着手指比划着。
“还是你聪明,不过他人挺好的而且他做酒的时候周子青一直和他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本事了,干我什么事儿。”秦思若装无辜的托着下巴。
“唉,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儿是家累,是赔钱货呢,你看,我就老惹事。”
“筱川,拿出点自信来!来抱抱。”她拍拍傅筱川鼓励着她。然后松开她说:“人家张爱玲不还说,美丽漂亮的不在此列么。”便伸手去缕顺她额前的碎发,笑如初阳。
“再抱会儿。”
“不了,有人叫你了。”
“什么?”傅筱川睁眼一看,秦思若已经不见了。
“醒了!”护士小姐惊呼。
傅筱川感觉头似乎要被撕裂一般,胃也一阵阵抽痛,忽然想到秦思若的一颦一怒,一笑一回首,心也跟着凑起热闹的难过起来。
听见护士小姐的惊呼立在窗前的周子青一回头便又看到初见面时傅筱川那冷淡又倔强的神色,骄傲又寂寞的眼神。但此刻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蜡黄的很。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在她身边坐下,低头问道。
“嗯。”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别怪我。”他微微皱着眉。
“嗯。”
周子青示意护士小姐先出去下,便说:“因为是在花房出的事儿,没有报警。”
傅筱川听了不知所措,好像他的话被掐了一段,上下文连不起来了。她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勉强笑道:“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么,你跟我只说好了,我有权知道。”话里传来一丝凉气。
周子青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便从头到尾跟她说了。
原来那晚周子青打电话给她,可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关机了。于是周子青又打电话给张飞问他们走了没有,却是方以堃接的电话,告诉周子青顾明阳和几个朋友在一起还在但傅筱川不在。最后几个人在厕所里寻到了栽倒在地上的她,手机早被人捡跑了。后来赶紧送医院,一查原来是吃了K片,剂量很大得立马洗胃。但是毕竟是在花房出的事,张飞周子青和方以堃商量后便找人把这件事压下来,不然立案调查就难办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下的丸子,足足有三片!让傅筱川晕在病床上2天了。
“3片?2天?”傅筱川瞪着眼睛问道。
“嗯。”
“哈,原来我那么重要,突然很有存在感。”傅筱川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倚在墙上无可奈何的笑道。记得妈妈每次遇见无可奈何的事,她总是会笑。傅筱川一直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不哭,原来笑不仅可以使别人愉快,也可以使自己轻松。这些妈妈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教给她了,自己却没有察觉,长久以来眼泪流得可以养鱼了。
“打个电话给K吧。”周子青说。
“你打。”傅筱川有气无力的说。
“好吧。”周子青走到走廊里打电话去了。
傅筱川此刻非常十分无比的想回家却是最不能回家的时候,不能给爸妈长脸也就算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担心和伤心。病好了,就辞职不干了,回家去。
已经是盛夏时分又正值是正午,虽然病房里开了空调阳光依然刺眼,刺得傅筱川想不得以后只能回到现实。
却看见方以堃推门进来而周子青仍在走廊里说着电话。
“我正好中午下班过来,走到门口看到子青他说你已经醒了。”方以堃交代着,眼睛却不敢看她。
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双安然的眸子望定他,“坐吧。谢谢你来看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方以堃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笑了一笑说道:“对不起。”那三个字犹如音乐盒里禁锢许久的跳舞小人,欢快的跑开了。
她又笑,难道自己这前前后后小病大祸都只是为了他这一句吝啬的“对不起”?紧握的手可以感觉出他的心跳,鼻子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青草香,那是疯涨的野草被拔掉时被滑破的手掌里混着的血香和草香。面前的这人说到底并没有对不起自己,她心里清楚却不想拒绝他的道歉。
“和他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傅筱川望着他,仿佛看到了那晚澄明的月色。
可方以堃却低了头嗤嗤的笑了,“我是不是特傻特贱。”
呵呵,傅筱川仰头不知。你是傻是贱,可换作我,我也会跟你做同样的选择。
“喂,”她抬起另一只手扶起他的脸,“我不在乎你是傻子还是贱人,我只在乎快不快乐有没有吃饱。”
方以堃摒息点头。
各自黯然了一会儿周子青进来,看到他俩握在一起的手,浅笑道:“影月正过来,问你们要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三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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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次傅筱川离开办公室的大门算起,已经有大约一个月了。那天她回去递辞职信收拾东西的时候被一群同事围攻训话。
“你呀你呀,打你电话都关机,到底死哪里去了?”
“手机被人丢了。我急性那么差哪记得11位的手机号啊。”
“我以为你发烧烧死了呢。”
“我还真想,就能见到革命先烈了。”
“唉呀,你也不吱一声,害我们担心!”
“吱——”
“喂,听说你辞职是因为要去……”
“瞎说,我辞职回老家找工作,想家的厉害。”
“是吗?那里你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回来呀,回来看你们,回来吃好吃的,哈哈。”
一群人既依依不舍又有些暗自高兴。搁谁不是这样呢,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
站在电梯里,接到周子青的电话。
“我知道你又是在逃避,不要遇到事情就想着跑掉!”
“我没什么事儿好逃避的呀。”
“我知道那药是谁下的。”
“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我。”
“她说她只放了2片。”
“那是她的事情,况且2片不够多么?”
“我们晚些时候好好谈谈吧。”
“信号不好,听不清你说什么再说吧。”她故意这么说便挂了电话。
周子青勃脑门一热勃然大怒,真是翻天了又挂我电话。
夏日炎炎,街上人车吵闹不止,道旁树纹丝不动,这酷暑天气人心浮气躁是当然的。
傅筱川提着大小两个布包走得气喘吁吁异常怀念和秦思若去西湖时那里凉爽的夏天,正走着身边缓缓驶来一辆车。
“上来吧。”那人摇下车窗。
“是你?”傅筱川拉开后车门将两个包扔进去然后把自己也扔进去。
“不是我是谁。”那人仰头看了眼后视镜,是顾明阳。
“就是没料到,表惊讶的语气。”
“路过,真巧。回家?”
“嗯。”
“怎么走?”
“沧泠花园。谢谢。”
“你以为你坐的士啊,小姐。”
“你让我上车的呀,你就得负责到底!”
顾明阳笑了笑便专心开车了。俏皮,令人捉摸不定,也许男人都喜欢挑战这样的女孩吧,能张显他们的大男子主义。
周子青刚开了车从车库上来就看到傅筱川上了辆S300,他当然知道那是谁的车,气得他狠狠砸了下方向盘。“不省心的东西。”
再三谢过顾明阳,傅筱川回到家里,想到刚才顾明阳又提起是否去他那里工作的事情,决定先去杭州玩几天回来再作决定是回家还是继续在这里工作。还好平时不怎么逛街身边有些存款,能够对付一阵子。
晚上方以堃回家,看到傅筱川在收拾东西。
“明天就要走了?”
“先去杭州转转再回家。”
“哦,那晚上吃什么?”
“我没做,一起出去吃吧。”
“不行,习惯了,你做给我吃。”
“习惯个屁,才半个月不到。我懒,不想做了。”
“那我做。”
“随便你。”
没想要方以堃还真的炒了个蛋炒饭,很好吃,她眼睛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时间往前走,日子往下过,大家也只是相互做伴走上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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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钱塘祠旁面的明堂住了一个星期,每日沿着西湖漫无目的的逛,看着游人争相摸着花港观鱼的石碑,开心的穿梭于曲苑风荷的千曲石桥,自己也跟着欢快起来。傍晚时分便坐在岸边的石墩上,月色如帛湖水如缎。夏夜湖风微凉,淡淡地花香夹杂在空气里。
记得那晚那人笑眉如天上初弦。而现在,世界很大,那时还小。
有天下雨。
傅筱川正在柳浪闻莺胡乱溜达着忽然下起了暴雨,赶紧躲进买了一把印了西湖十景的纸伞,悠悠惬惬的撑着,等到雨停,已走到断桥。
走在雨后的断桥上,傅筱川心想,我会遇见许仙吗?如果遇不到,那我会遇见谁呢?想着想着,心里就激动莫名期待起来,目光便在对面踏雨而来的游人中搜寻起来。只是一瞬,阳光灼伤了明眸。
是他?宛如第一次遇到秦思若一样,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心里早就确定是他了。抬手打个招呼,无名指上的戒指也点亮了那人的清澈如水的眼睛,她转眉低头见,那人光华灼灼地笑着迎上去,脱口而出的竟是那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
“还好吗?”那人说。
“还好。”傅筱川点头。
“那就好。”他说。
“你呢?”她问。
“我很好。”那人点点头。
“戒指还你。”傅筱川去褪戒指,她有直觉这一次一定能摘下来,果然。
“没想到还能遇见你,谢谢。”他也取下无名指的戒指,把两半合回一个。
“应该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我找到她了,她在等我。”他扬起头,快乐的笑着。
“祝你幸福。”
“你也是。你也要幸福。”他用力的说。
“就信你一次吧。”
每次回头想想那人坚定的眼神,傅筱川总会在心间涌起一股力量。幸福不是要靠别人让的,而是应该自己去争取的。
晚上回到明堂。不出意外,手机定格现在十几个未接来电上。拨回去?不必了,有缘的话自然会接到的。
“喂。”
“是我。”
“忘了带手机。”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那你还打来。”
“想听你跟我说声晚安。”
“晚安。”
“……”
“我说了,怎么还不挂?”
那头挂断了。
傅筱川有些难过,刚才周子青的声音里有着格外的疲惫和悲伤。发生什么事了?他现在在哪里,在路边?在车上?或是回到了家?这是第一次,决绝地要求他挂断了电话,多么自私多么残忍。他会难过还是失望?千万千万不要无助。她没有资格去管他安慰他,当他被贴上另一个女人的标签的时候,她便不能再单纯的做他的小妹妹做他的朋友。
傅筱川努力的学着母亲,想要笑,可是笑得很狰狞。强睁着的眼睛只是让泪水更肆无忌惮的流出来。
周子青,你也要幸福,千万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人生和事业,我不要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承受不起。
周子青懂的,她知道。他需要的,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