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屁话当圣言
    雄途书院内分作了好几块分布区，庭院自然是展示奇花异草的地方，童贯等人先被引到了一间书院专门开辟的用餐室，在那里早已备下丰盛的佳肴美酒，能够入席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征集的服侍丫鬟也个个漂亮，言语温柔，不过童贯只是笑眯眯的对待，没有明确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吃的菜很少，酒也是象征性回敬那些官员。童少保和几个侍卫没有入席，以他的身份入席理所应当，可他身为禁军统领，童贯的贴身保镖，岂敢大意。整个酒席过程就跟走过场似的，那些高价买来的山珍海味根本没动。
    吃过午宴，童贯便跟那些官员和地方绅士名士聊开了。别看童贯是个宦官，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开荤打趣，还真平易近人，说的那些绅士名士个个点头哈腰，想笑又不敢大笑，憋着，那样子就像哈哈镜里的人物了。有的名士甚至拿出笔墨来记录童贯的话，说是童大人一语圣言，记下来以备日后慢慢研读，学习。
    “好呀，你们呀，都是地方上的名人，记录下本宫的话，不怕别人笑话啊。”童贯仍是笑眯眯的。
    “童大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圣言，可以跟孔子并论。”一个坐在最末的乡绅发言。
    “那我放的屁，你要不要？”童贯喝着菊花茶盯了那个乡绅。
    能让童大人盯上一眼，值了。那个乡绅立即扑在地上，叩头道：“童大人放的屁是天底下最金贵的，那叫金香气韵，若能得着，得者富贵呀。”
    “呵呵。好呀，你这小小乡绅这么会说话。要是年轻几岁，带你进宫，定能觅得一份好差事。”童贯没心没意的说道。
    没料到，那个乡绅兴奋的差点晕死，赶忙叩头谢恩：“多谢童大人，童大人恩人啊……”
    那些原本坐着的人于是呼啦啦移身下跪叩头，大拜道：“童大人洪福齐天，童大人高寿……”
    童贯裂着嘴巴瞧着地上跪着人，笑眯眯的眼中含了唾弃，过了一会，方才微微开口：“好呀，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皇上，哪受得起。”
    这就不好回话了，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回答：童大人比皇上还有威性，那么就全家遭殃啦。不过这些人谁都不是笨蛋，有几个马上奉上吉言：“童大人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红人有洪福啊。”更有人说，“童大人操心国事，替皇上分担了忧愁。”这些自然是好话吉言，谁不收用。因为童贯是皇上身边的人，把他跟皇上扯到一块儿，只要不僭越皇上的九五之尊的地位，歪的斜的都是正确答案。
    而守候在门旁的掌院先生以及几个书院学子的代表就心里受气了，尤其是那个乡绅说的那句话，“每一句话都是圣言，可以跟孔子并论。”他们读书的以孔子为尊，孔圣人是谁，那是圣贤，各朝各代的皇帝无不尊敬，而今一个大宦官自诩说的话与圣贤并论，怎不叫读书人气愤不平。
    “照你们说的话，我不是天下最没道德的人啦。”童贯尖着嗓子道，那双眼睛非常有意味的转动。
    底下的人立即俯身叩头，称赞歌颂的话又放了一通。
    “好啊，本宫可记着今儿你们说的话。我放的屁在你们东州都成了金贵运气，也罢，我那吃掉的几个鳖身，你们每人分一份带回家。”童贯指了指分坐在一边上的柴知县。
    柴知县慌步出来叩拜：“童大人，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叫道：“来呀，将童大人的金鳖骨拆分，这儿每人一份。这可是童大人恩赐的，金鳖骨用高价都买不来的呀。”
    童贯在酒席上总共吃了三只鲜鳖，那些鳖骨不够分，又加了童大人揩过的手帕，剔牙的牙签，还有碗筷。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有了金贵运气，以后你们发财了可别忘了本宫呀。”童贯得意的讪笑。
    站在他身旁的童少保蔑视着这些人，根本不放眼里，这群马屁精，在他眼里就是厕所里的粪渣。
    和掌院先生等在门外面的张择端得到的是一小块鳖骨，他好笑这个童贯，居然这样戏弄他们，也真可叹里面那些人，堂堂东州的一流人士，竟然尊严和脸面都弃之不要了。他张择端可从不趋炎附势，更不会接受一个太监从嘴里吐出的残渣剩骨。
    “择端，你干嘛？”明瑞发现他要离去，叫住他。
    张择端将手上的鳖骨捻了捻，道：“难不成真的当这个是宝呀。”这么说着，手上一抛，鳖骨便落到地上了。
    “恩——”守在门外的侍卫瞧见张择端扔了鳖骨，眼里吐露凶光。
    “你为何扔了金贵的鳖骨？”那个侍卫不是吃醋的，这等藐视童大人的行为，必要严惩。
    张择端哪料到这一看似简单的一扔，会给他带来严厉惩罚，说的不好听，惹闹了侍卫，一刀解决掉你，也没啥大不了。张择端一时不晓得怎样辩护，傻了。
    “哼，你这小子，公然瞧不起童大人，这还得了。”侍卫大迈步走过来，手捏着佩刀的刀把。
    明瑞慌忙上前赔礼：“不是的大人，是择端一时失手，不是有意扔掉金鳖骨。”
    “大人，怎么回事？”掌院先生听到侍卫的喝声，转过来躬身行个礼问道。
    “这个小子胆敢扔掉童大人的鳖骨，你说该不该拿下？”
    掌院先生自己也得了一块鳖骨，同样心头毛躁，想扔之痛快。现在见自己的学生替他做了这件事，大大出了口气，可他们哪敢得罪童大人。赶忙解释道：“大人，择端是我们书院的优秀学生，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择端，快向大人赔个不是。”
    “择端！”明瑞急的叫道。
    张择端便垂下头，朝那个侍卫作揖：“大人，刚才是小生失手掉了金鳖骨，望请恕罪。”然后走上去，弯腰捡起鳖骨。
    “哼，你小子再让我撞见，就没这么便宜了。”侍卫说完，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张择端心头那个不平啊，好像比受胯下之辱更加难堪。
    “择端，还是规矩的呆着吧。你我一介书生，根本没有对抗的资本。”明瑞摆摆头，心里虽不愿，也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