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和人打交道
    四季梅是梅中的贵族，品种稀少，四季皆开梅花，每一季节开出不同颜色的梅花，分别为深红，淡红，玉白，灰白。四季梅少有名贵，即使大富人家也未必寻觅买得到。张择端何以会有四季梅？这不难猜，除了赵小姐赠送，就没有别人啦。故而他格外珍视这盆四季梅，日日精心护理。
    当然萧尤儿认出此梅是四季梅并不奇怪，偌大九姥山，什么珍奇异草没有，四季梅还在她居住的洞里呆过呢，后来被奶娘搬出去了。她觉得四季梅还算是奇怪的梅树，她个人比较喜欢，没想到张择端家里竟有。这使她感到意外和吃惊。
    “你认得四季梅？”张择端拿来一个小水壶，给四季梅浇了浇水。
    萧尤儿说：“四季梅四季都有不同的梅花盛开嘛，这有啥稀奇，不过比只开一季的寒梅要好。”
    张择端停了手中正在浇水的水壶，侧眼瞧着萧尤儿，“尤儿小姐出生于富贵人家？”
    “我哪有那么好的命，我跟你一样啊，农家出生。”萧尤儿答道，与人平等好说话嘛。
    张择端轻笑了：“既然是出生农家，何以会说四季梅没什么稀奇，要知道这样的梅树光是一株就值我们这样人家的大半个家产。”
    萧尤儿哪会换算那些物事，直爽的道：“那又怎样，反正在我看来没啥稀奇。”
    “呵，在不爱梅的人眼中，价值百金，也是不值一文的，可在我们爱梅人眼中，它就很宝贵。”张择端浇完水后，放好水壶，倒了两杯茶，递给萧尤儿一杯。
    萧尤儿敲着茶杯边沿，“你是说我不爱梅了？”这个书生太武断了，她才说了一句，就直接判断她不爱梅。真不爱梅，她就不会把四季梅搬进洞里了。而四季梅确实也没啥稀罕的啊。
    “尤儿小姐不要生气，刚才我以事说事。这四季梅在东州城只有赵府和王府有，而尤儿小姐——”张择端不把话说透，你想吧，你居住在九姥山附近，非是大富大贵人家，说它不稀奇就怪了？
    萧尤儿虽说与人打交道不多，可不是只笨鬼狐，张择端的口气，加上他那种表情，她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不相信。她可就气了，这个读书人真不是好货。“你别不相信，哪天我给你带两株四季梅来，你就相信了。”空口无凭，你等着。心中已在掂量四季梅的事情了。
    聊了一会，萧尤儿知道了东州城的一些事情，比如雄途书院，那里汇集了像张择端这样的读书人，还有东州城的几大望族豪门，至于那些市井民生，更是让萧尤儿闻所未闻，听的她好像在听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到了傍晚的时候，萧尤儿急了，因为傍晚正是九姥山狼妖出没的时候，这时他们狐类多半躲在山洞里，而要是让玫姑和奶娘发现她不在了，她们还不着急死啊。
    “我该走了。”萧尤儿站起来，边说边走出书房。
    “尤儿小姐，现在天色晚了……”张择端想要挽留，可想着又觉不妥，跟着萧尤儿出来。
    “哎，尤儿小姐你这是？”张母正往桌上端菜，看见萧尤儿出门要走，急忙上前留客。
    萧尤儿笑着回道：“伯母，我该走了。”也不管张母置办的那桌丰盛的菜肴，起步已穿过了小院。
    “择端你站着干什么，送送尤儿小姐。”张母见留不住，就催儿子送人家一程。
    张择端追着出了门外，刚刚开口：“尤儿小……”却看到巷子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咦，人呢？这个尤儿小姐，这么脚快。”张择端返了回来，朝屋里喊道，“娘啊，爹呢怎么还不回来？”
    “你爹不是去集市卖菜了吗。”
    “噢。那我去看看。”张择端又出了门。
    喔，这个张择端还真有趣，萧尤儿伏在巷子的高墙上，望着张择端走出巷子，她决定跟着他，看他要去干什么。一路上她仍是撑着伞，不远不近跟着。张择端进了一条狭长的街道，那里面到处是卖菜的人，非常嘈杂。她留在街口，等着张择端出来。
    没一会张择端就和一个老头出来了，那个老头肩上有副胆子，张择端手上提着一个大筐，看来分量不轻，走路都一歪一歪的。萧尤儿看着就想上去帮他，但她还是止步了。她一直跟着张择端到了张家巷才真正离开，回九姥山去。
    萧尤儿的迟迟不归，已经让玫姑和奶娘四处寻人了。幸好萧尤儿回来的及时，不然他们非要翻遍九姥山。
    “尤儿，你去哪里了，我跟奶娘不知有多担心呢，你不知道天黑不能在外面的吗？”玫姑责怪道。
    奶娘也说：“尤儿，以后可别这样了啊，万一出了事，你叫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萧尤儿轻松的笑着：“哎，你们太小题大做了。我到处玩玩嘛，忘记回家了。天黑怎样啊，不就是那些嗜血的狼妖么，像我们这种鬼狐，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嗅一下，怕什么啊。”
    奶娘狐眼一绿，叮咛道：“尤儿，不许你贬低自己。狼妖历来凶恶成性，鬼狐怎么了，饿急了他们蚂蚁都吃，何况是鬼狐。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是是。”萧尤儿不耐烦的应声。
    “那你究竟去了哪里？”轮到玫姑开口。
    萧尤儿手上的伞一扔，“玫姑啊，难道我去了啥地方要给你报告？你不显得——”算了，这么亲的姐妹，太难听的话还是别说。
    玫姑可不退步：“尤儿，我是为你好，修炼的道路还很长，我们得沉下心来，专心致志，绝不能为一些人事困扰，你明白么？”
    萧尤儿避了避玫姑的眼神，“玫姑你就放心好了，我每天都在修炼啊，每天都收集晨露啊，时间长了也烦嘛，总要休息下吧。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么？”
    “尤儿既然回来了，我们快喝肉粥。”奶娘说着走进内洞去了，杂乱的皮毛泛起枯黄，狐尾零星着一些癞点子。
    萧尤儿从小跟着奶娘长大，那时候的奶娘还很年轻，现在呢，已迈入了老年，可还为了她修炼成天狐辛劳。每当问到奶娘，她自己为什么不走修炼天狐的道路，奶娘总是说，她没有慧根，她愿意以毕生的时间帮助萧尤儿修炼。所以这么多年，奶娘操持了所有的事情，让萧尤儿可以全心全意修炼。……
    “尤儿，怎么了？”玫姑拍了拍萧尤儿。
    萧尤儿马上露出嬉皮笑脸：“没啥呀。哦，吃肉粥啰，奶娘熬的肉粥可好吃了。”心里一转，盘算着四季梅的事，好个张择端，敢小看我，本鬼狐叫你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