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纳西瑟斯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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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匆匆地来到了鑫阳宾馆,发现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招待所,外观陈旧,楼道狭窄,墙壁上还有类似小孩子的涂鸦,楼道间还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汗臭味和从洗手间窜出的未清理干净的尿骚味,以及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很难闻。
我在前台服务员那里询问了是否有人订过503号房,服务员是个有着白内障的老人,戴了副老花眼镜,他用怪异的,暧昧不明的眼神从镜片下方看了我一眼,也没说别的,直接从墙上扔了串钥匙给我。我心中疑惑,但也顾不上思考他眼神中所带的含义,匆匆上了五楼。
这是老式的宾馆,没有电梯,只有狭窄的楼梯,连楼梯扶手都是老旧的木头,很粗糙,踩在楼梯上咯吱作响,让我担心这楼梯随时会垮塌,不过,事实上,它还是很结实的,至少能承受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我快步上楼,走在铺着褪色的,还有洗不清污渍的红地毯上,依稀听见旁边的客房里有着细碎的呻吟和低语,蓦然,我就明白了老人目光里含义,原来这里并非正经的旅店,是客人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显然,老人也把我当成了那种不正经的房客。
我暗自叹气,在503号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但无人应声,我看房门并未关严,便将门轻轻地推开,里面是个套房,约莫有七八十坪,有衣柜,电视柜,茶几和一张大床,那张床还不是普通的床,而是情趣用床,甚至床头还摆设有情趣手铐,套房左边是洗手间,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想必是有人在里面淋浴。
顿时,我意识到了我好像被人设计了,那个打电话的家伙是故意把我诱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敏感地察觉到了危险,准备悄然地退出房间,谁知,我刚一后退就撞进了一个怀抱,一个黏腻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宝贝儿,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会让你爽---------”
我愤怒地给了对方一记肘锤,那人被我击中了下巴,后退了好几步,我趁机挣脱了他抱我的手臂,迅速地跑向了门口,但那人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竟然追了上来,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拽了回来,狠狠地让我摔在了房间的地毯上,幸好是地毯,不然我会被摔成重伤,但他力气很大,我竟然被他摔得七晕八素,而那人已经跨坐到我身上,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接着,他又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和裤子,并将要咬上我的喉结。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根棒球棍,立刻狠狠地从下往上朝他的脑袋打去。
扑通!
那人从我的身上倒了下去。
“妈的!混蛋,想碰老子,老子宰了你!”我暴怒地低吼。
那一刻,我察觉到我的胸中有着十分暴戾的杀气,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因而手下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下,又一下……
他在手底下哀嚎,求饶。
“宿主大大,宿主大大,你清醒一些!你快把他打死了!”1314在我的脑海里提醒道。
当啷一声,我丢下了手中的棒球棍,看着躺在地上的家伙,那肥硕的身躯瑟瑟发抖,那猥琐的面孔肿得像个猪头,倒是没有了先前的威风。
“说,谁让你把我叫到这里来的?你他妈又是谁?”我揪起了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好汉饶命,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有人往我手机里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要让我快活一番……我也不知道会碰上个不好惹,碰不得的。”那胖子哀嚎道。我并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近乎疯狂和恐怖,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恶鬼,任谁见了都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我叫赵大雷,是……光明借贷公司的经理,这……这是我的名片……”说着,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一脸讨好地递给我,说道,“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追债,我将鼎力为您效劳,嘿嘿,价钱也好商量……”
我还未接话,楼道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依稀可听出说话的人是徐谓澜,也就是徐炽的父亲-----那位警察厅长大人。我心下一沉,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要是被他看见可不妙。我朝他的脖子砍出一记手刀,将他劈昏,把他拖进了洗手间,将门锁上了。自己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衬衫,发现自己的衬衫前襟被那死胖子给撕破了条口子,暗骂了一句:“艹!”索性把衬衫扔掉,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彻底弄湿,跟着,我就听见脚步声停下来,有人打开了我所在的这套客房,走了进来。
“爸爸,你到这种地方来干嘛?莫非是有线人提供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说话的是徐炽,他语气里满是纳闷不解,还有对这家旅店的敬谢不敏。
“有人在早些什么时候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要让我和你看一出好戏,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还是真的有关于案子的线索。反正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徐谓澜说。
徐炽摇头,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别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徐谓澜瞅了他一眼,语气很冷淡地说:“我看你是太紧张你那个情人了,他有手有脚,还会出什么事不成。我承认他是很能干,但我们家需要的不是能干的人,而是能够传宗接代的。”
徐炽挺无语地叹气,说:“爸,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在意这个?同性结婚就很常见。何况,我是真的很爱很爱沈子昀。”
徐谓澜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个屁!你是咱们老徐家的人,将来也是继承徐家的,听我一句劝,沈子昀不是你合适的对象,他骨子里就是不安分的,迟早会给你闯祸的。而且,我看,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我在洗手间暗叹,别说这徐老头子还真是会看人的。我的确没那么爱徐炽。
徐炽却很不高兴地说:“爸,你这是偏见,你根本是用有色眼光看人!”
徐谓澜亦动了真怒,冷冷地说:“对,我就是偏见,我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家伙!但我对你算是纵容了,换做别人,换做咱们徐家的其他人,像是你二叔公,你以为他们就会接纳他那样的,嗯?!”
徐炽怒极,几乎口不择言地吼了回去:“我就是认定了他!大不了,我不做这徐家的人,我也要跟他厮守终身!”
徐谓澜脸色陡然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就要高声怒喝的时候,我看势头不妙,急忙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说道:“你们别吵了。我都听见了。”
顿时,屋子里的两人都表情尴尬地闭上了嘴。
而我根本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诱人,那漂亮的锁骨,那滴着水珠的洁白的胸膛,那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那诱人的腰线,还有裹在湿哒哒的牛仔裤下的修长的双腿,实在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别说徐炽的眼中透出的难以掩饰的灼热目光,就连徐谓澜这个直男也感觉眼睛没地方放。
“你光着身子出来成何体统?一点儿也不知羞!还不把衣服穿上!”徐谓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我瞥了他一眼,恶作剧心一起,不但不觉得有任何羞耻的地方,反而大咧咧地走到了徐炽的面前,双手挂上了他的脖颈,笑道:“我和徐哥一向如此,徐哥也是常常在我面前不穿衣服的。徐厅长,你不知道吗?这叫生活情趣。”说着,我故意凑近了徐炽,在嘴唇上亲了一下。
徐炽有点窘迫地咳了一声,慌张地把我推开。毕竟是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他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露骨,可他不知道他的生理反应已经彻底出卖了他。他的裤裆明显地顶起来了。
徐谓澜更觉儿子的反应太丢人,偏偏又无法指责自己的儿子的这种反应,只得气哼哼地骂了句:“伤风败俗!”然后,他便匆匆地摔门而去。
他一走,我便迅速地打开了房间里的衣柜,总算在里面找到了一件可换的提供给客人的衬衫,可能是旅店的老板考虑到客人有可能需要,所以准备的,都是均码,还好我穿上正合适。
“子昀……”徐炽的眼神格外的灼热,幽深,很想跟我恩爱纠缠一番。
我叹了口气,说道:“徐哥,我被人算计了。”
徐炽一愣:“怎么回事?我就说有人莫名其妙给我爸发短信,要我和我爸一起来看好戏,难道是------?”徐炽也是个聪明人,他只要细细一想,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将他带到了洗手间,让他看到躺在里面人事不知的胖子赵大雷,说道:“我也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一点很有意思的东西,问我想不想要,谁知道等我的是这个死胖子,他想要对我用强------”
徐炽的脸色一变,看向那胖子的目光便不善起来,几乎就要马上过去狠揍他一顿,我拦住了他,说:“没事,他已经没我打得要死不活了。但我觉得,那个把我们都骗过来的人居心实在叵测。”
徐炽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人给你打了电话?”
“嗯,往我们的报社打的。但我奇怪的是,那人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那通电话?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在某个离我很近的地方监视我,并且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接电话,也知道我一定会去。可那人到底是谁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到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我百思不解。
“我试试看,不过,希望渺茫,毕竟若是通话时间太短,我们的技术部门也是很难查到的。”徐炽说。
晚上八点四时,徐谓澜乘坐着他的下属林玦开着的本田轿车正在从城郊返程的国道上,今天的天气跟往常一样热得人透不过气来,他的心情更是糟糕得很,不知何故,他的眼前老是浮现着那个令他反感的青年光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幕,特别让他不适。不是说他对那个青年有感觉,而是他实在无法对青年这种出格的举止保持冷静。不可否认青年是很有才华的,也是他儿子的爱人,但他就是无法接受那个青年将要成为他们老徐家的人。他不是他儿子那样的GAY,但也不恐同,实际上,若非那个青年,儿子同其他男人交往,他也不会很干涉,可他是老派的警察,他有着传统的道德观与价值感,即便再欣赏青年的才华,他也可以允许儿子跟男人谈恋爱,但就是反对儿子与男人结婚,他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儿子是老徐家的命根,是要传宗接代的,儿子不能断了老徐家的血脉,他甚至还考虑,如果儿子真的执意要跟那个青年结婚也可以,他会设法安排儿子跟别的女的来场一夜情,至少要留个老徐家的种才行。
他如此盘算着,可依然眉头深锁,因为不止儿子的事情,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案子也让他头疼。
哧--------!
一个紧急刹车让徐谓澜的身子蓦然前倾,要不是有安全带,他就要撞上驾驶台了。
“怎么回事?”徐谓澜回神,声音里明显带着不悦。
“徐厅长,前面好像有个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把他撞到。”林玦有些不安地说。
徐谓澜脸色一沉,他是鼎鼎有名的警察厅长,若是真的撞到了人而不去查看究竟,甚至临阵脱逃,是肯定会被人说成是肇事逃逸的,那他的职业生涯便算是完了。
想到此处,徐谓澜推开车门,下车,走向了前方道路上躺着一个人,他轻轻地推了推那个人,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林玦见他们的厅长都下了车,赶紧也推开车门,打算去看一看前面的情况,谁知,在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握着一把刀子,以鬼魅般的动作贴上了林玦,把手中的刀子在林玦的脖子上轻轻地一划,血便喷了出来,林玦闷哼着,捂住了喷血的颈子,连呼叫都叫不出,人已经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个倒地的人迅速地跳了起来,根本不容徐谓澜反应,朝着徐谓澜的脸部砸去。
徐谓澜好歹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警察厅长,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头立刻往后一仰,躲过了对方的那一拳。对方的攻势却又快又猛,显然是经过了某种特训的,徐谓澜有点应接不暇了,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羡慕儿子的身手,他的儿子徐炽在这整个刑侦支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鲜少有人能战胜他。就算是此时的这个家伙,徐谓澜相信儿子也能应付。但自己的却是有些不够看,大概年纪大了,又长期待在办公室,身手都早不如从前了。
当对方再次恶狠狠地扑过来,他的胸口已经遭到了重重的一击,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对方又是一记鞭腿,横空扫来,他避无可避,不得不退,却冷不防地遭到了从后而来的一击重击。
他砰然倒下,头部剧痛无比,眼前也是一片晃动的景象,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还真是棘手。”
“毕竟人家是警察厅长嘛,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制服?”
“这下子该那个徐炽警官难过了吧?”先前那个人说道。
另外一个冷冰冰的男子声音在说:“那也活该,谁叫他妄想接近我的人?任何一个想要对沈子昀动心思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这位警察厅长仍是对沈子昀充满了恶感,他想:“又是沈子昀,怎么每次都是他给我们惹来麻烦……”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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