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晚上看电影，但林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洛飞扬正在电脑跟前敲敲打打，他凑近一看，满屏幕单词，没有一个认得。
    洛飞扬抽着空叮嘱：“头发吹干再睡。”
    小少爷偏不吹。
    小少爷往床上一趴，想着上一次两个人同床共枕，又想着洛飞扬出国之前的那些旧事，脑子里细细总结着语言，想要跟他来一场有逻辑有感情的叙旧，先被周公给收了。
    洛飞扬等他睡了才回房，站在床边看了他很久很久，终究叹了口气，拿毛巾给人把头发擦干，又悄悄把人搂在怀里。
    他是没什么旧想叙的。
    年少时的种种其实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他来说，只要这个人还在，那就够了。
    他回来之前并未犹豫，但心中也不乏忐忑。
    直到这一刻，将人搂在怀里，呼吸相闻肌肤相触，他才从心底真的坚定了想法：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
    小少爷嫌冷，咕哝着往他怀里钻了钻了，赤裸的胸膛贴在他的胸口，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像在挑战某人的底线。
    洛飞扬无奈失笑，帮他调高了空调，盖严了被子，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
    俗话说，计划就是用来变化的。
    白天说好了去买衣服，结果也没有买成。
    小少爷恍然想起一件大事：“飞扬，我爸在公司等你，你跟我一起去面试啊。”
    洛飞扬一怔：“面试？”
    “嗯，我爸说你不是在找工作吗？我们家常年招人，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去试试嘛。”
    小少爷撒谎的时候也喜欢撒娇，说话软软糯糯，本来想要告诉他真相的洛飞扬沉默片刻，道：“好。”
    一个谎话要用一千个谎话来圆。
    为了圆小少爷这个谎话，林锦儒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里，和一堆老头子大眼对小眼。
    为了圆小少爷这个谎话，洛飞扬一大早就被扔进办公室里，跟这堆老头子对眼。
    林锦儒沉默良久，让秘书把林东带走：“公司面试，无干人等出去。”
    林东也不想给洛飞扬留下什么不太好的印象，乖乖跟着往外走，出门之前还对洛飞扬比了个手势：“加油！”
    洛飞扬失笑。
    门被轻轻带上，温柔的秘书小姐从随身携带的夹子里取出合同，每人跟前放了一份。
    林锦儒：“时间比较紧，这就是个初稿，有意见大家尽管提。”
    何沛：“林董，这什么意思？要成立林氏集团？”
    “就是个名字，诸位觉得不合适随便改。”林锦儒笑呵呵道。
    众人面面相觑。
    洛飞扬已经将这一份草案看过，缓缓开口道：“是我提议的。”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锦儒对他点点头。
    洛飞扬朗声道：“诸位和林董都是几十年的生意伙伴，几乎和林董持股的所有企业都有重合，其中包括97年成立的林氏网络科技，02年成立的天阳电子游戏，04年成立的蜗牛文化和蜗牛电子科技，09年成立的一家动漫，14年成立的青峰娱乐……总共十一家上市公司，主体围绕网页游戏和手机游戏及其周边建立，最少注册资金100万元，最多2亿元。完全达到成立集团的条件。”
    他年纪轻，但显然做足了功课，说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众人认真听着，并没有人打断。
    “但这些公司全都只有一个特点：新公司养老公司，老公司赚钱的寿命一般在5~7年以内。”洛飞扬道，“这本身其实已经是集团公司的营业模式了，缺少的只是统一的管理和对老公司的正确处置，以林氏网络科技为例……”
    他侃侃而谈，众人洗耳恭听。
    这些公司确实有不少问题，再一次被洛飞扬扎心，林锦儒心情依旧不是很美妙。
    话说回昨天。
    洛飞扬一大早就去了林家，待到晚上才离开，除了叙旧，爷俩基本都在聊这件事。
    洛飞扬是真的做过功课的，他在回国之前就已经对林氏所有相关企业的盈亏情况了如指掌，当面一聊，两个人很快便确定了解决办法：成立林氏集团，把旧公司打包卖掉，在原来的基础上成立新的游戏工作室，寻找突围之法。
    方法是洛飞扬想到的，所以他今天也被老爷子请来说服别的董事。
    林锦儒已经首肯，别的董事同样看得到其中的利弊，不多时就投了全票赞成。只是具体的方案还需要后续规划。
    一番激烈的争论告一段落，何沛喝了口水，问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洛先生在咱们集团的职位是？”
    “集团新成立，哪儿哪儿都缺人，飞扬你随便选，选啥都行。”林锦儒咧嘴直笑。
    “投资顾问。”洛飞扬道。
    就一个顾问，可见是没有太多想要在集团掺和一脚的想法，几个董事都有些惋惜。
    林锦儒却想起昨天那傻小子的一番话，当笑话讲给洛飞扬听：“东东还说让你当总经理呢，我当时说公司没这个缺，你这么一整，还真缺了个总经理，你有啥同学看看介绍一个？”
    洛飞扬心思一动：“他说的？”
    何沛却起了心思：“当总经理也不是不行啊。”
    “好。”
    “嗯？”林锦儒没听清。
    洛飞扬道：“方案本来就是我提的，策划案也应该我来出，既然林董让我选，那我就选总经理吧。”
    林锦儒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事交给他也确实放心，便没有多说，其它几个董事更是乐见其成。
    所以，什么小少爷一同胡闹给个总经理的事情，至少在林锦儒这里不存在。
    但是出门的时候，洛飞扬摇身一变，还真的成了林氏集团新上任的总经理。
    秘书收到林董的眼神，特意高声说了句：“洛总经理慢走。”
    林锦儒面露得意。
    洛飞扬不由失笑。
    林东愣在原地，半晌突然回去，抱住自己老父亲，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不愧是我亲爸！”
    林锦儒：-_-#
    合着不让他当总经理就是后爸了呗？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生二胎！
    洛飞扬脸也黑了。
    揪着人的领子把人从林锦儒跟前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