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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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前世狼狈,重见此景,似梦似真,痛心疾首。
楼无拘见季知平出现,懒散一笑,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还是在意我的……”
季知平走近为楼无拘解开手上的链条,一幕幕前景重现于眼前,当年他磨破了手,一手的血,终是解不开那链条,这回他能轻而易举地解开了,可是,楼无拘不愿意跟他走了。
“你是怎么回事,力气都没了吗,这点东西还能困住你?”季知平扔开链条,泡于药浴中的楼无拘依旧没有起身,坐在桶内抬目看着季知平。
“那群东西怎抓得住我,朝风涯不怕死,只想报仇。他差点命陨,最后与我交易。”波澜不惊甚至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平平淡淡向季知平解释。
季知平本是来救他出去,入门见他一反常态,以为真被化去了能力,这下更是不解,他与朝风涯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你留在这也是等死,难道,真想去当那杀人的武器?”
楼无拘靠坐在桶边,又是懒散地回应,“他欲报仇,我欲见你,互利互助。”
“现在,不是见到了?”
人是见到了,楼无拘的心愿算是达到了。趁着季知平不备,伸手抓住他的手,借力将自己拉起,站直身子拥抱住他。
——
临行前魏坤如何都觉得不妥,如今武柳被行刑只是时日的问题,朝风涯大义灭亲,忽大悟这段时日的各种不顺,或许与朝风涯逃不开关系。
魏坤觉得归乡只能逃去一时,他得自保,寻一条活路,免得同武柳遭他毒手,毕竟当初他们同对付过一人。
他不能走,若是走了,便着了朝风涯的道。过段时日他便上京请辞,申请回丹室,他不信拿出他祖师爷流传下来的宝器会镇不住朝风涯。
“朝风涯现今还在丹室,正准备修炼丹魔,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便会退场。”前丹室主楼名而今又再成为丹室的主人,自是看朝风涯不顺眼,借了他多年前苦心经营的丹室,现下拿下大魔,他不信朝风涯有能耐修炼丹魔。
“再者,丹魔威力巨大,以他目前的资质,没苦修个一二十年,如此冒然下手,他这旧伤未好,命或许会没了。”
这段时日相处魏坤多少是了解朝风涯的,“他心中自能掂量,且并非一次两次着了他的道,朝风涯这小子别看他年纪轻轻,城府极深,人人都能算计。此前我对他的夫人下过手,没把那左氏杀死,当初还以为真如外界所说感情不深,没想会为了他而担下所有罪名。”
“朝风涯能算计他的师父与妻子,你可得防着点,他如今功名利禄应有尽有,家府却散了又散,无亲无故,你啊,还是在自身上多下点功夫吧。”楼名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魏坤。
气归气,他还得协助朝风涯去修炼那丹魔,反正着手修炼的不是他,若是有个意外,死了的只有朝风涯,与他无关。
他倒是求之不得,恨不得尽快修炼。
从牢房见了武柳出来之后,左筝在街上行走了片刻,终是在犹豫该不该再见朝风涯一面,虽说一切只为了报复,归根结底,是武柳负了他一家,在他们最为困苦艰难的时候,背叛了他们。
武柳说他唯一不后悔的便是放过了朝风涯,那时朝风涯的眼疾如何他不清楚,留在道观是生是死皆由他造化。
只是,不曾想过,他会来到自己身边,一一讨还他欠下的债。
左筝来到新朝府后院的墙头,这围墙只有她一人高,稍微踮个脚都能看到院内的景物,看门的人并不认识她,也不愿意放她进去,说是他家大人为抓丹魔受伤不见客。
左筝见附近没有人往这处看来,一个翻身跃入墙内。
她并不识路,就怕路上碰见个人,一间间屋子瞧去,远远嗅得一股浓重的药草味。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端着药壶与小碗行走而来,左筝躲入身侧的梁柱后头,悄声跟了小丫头一路。
只见小丫头把东西放到屋子外的石桌上便离开了,下一刻屋内走出另一个同龄的小丫头来取汤药。
当屋门打开,远远便瞧见里屋正堂坐着一人,朝风涯一身素衣面色苍白,两手拿着一本书籍在看。
“还能坐着……”左筝稍稍安放下心,看着朝风涯还有心思看书,也没必要过多担心,还以为真的快死了。
她可是见识过那丹魔的能力,能活下来,朝风涯真不一般。
转身而去,屋内的朝风涯侧过脸瞥了一眼离去的背影,手上书籍撕了一角,两指挑飞。
身后传来啪地一声,左筝吓得转回身看去,薄纸如刀刃刺入梁柱内,再一抬眼,与屋内的朝风涯对上眼。
“你就这么走了?”
不多时,左筝老老实实坐在正堂与朝风涯“叙旧”。
“多日不见你,去了何处?”朝风涯是找过的,但后来一想,左筝与他虽是夫妻,却连友人都不是,她真要走,他何来的借口留住她。
何况,他设了一场局,局里是她最亲的人,还有她。
“何处传来邪祟出没便奔往那处去,季道长教了我许多法术,一路云游向一些云野道士请教指点迷津,我现在,算半个修行之人了。”道是洋洋得意,刻意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她只是想确认朝风涯是否真如传闻所说快不行了,武柳并没有说看着如何,但能发觉朝风涯的身体已大不如前。
“你身子如何?”虽不致死,左筝觉得能躲过一场灾难,怕也是不妙。
“还能看见你。”朝风涯喝了口水,手中的杯子冒有热气,目光盯着本子不移。“你今后如何打算?”
武柳总说借在于他,与朝风涯无关,死了的心虽有几次死灰复燃的时候,但在朝风涯身边,左筝是真的体会不到爱了。
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去声讨谁的过错,也没有去责怪谁,就这么过去吧。
一切都只为报仇,难怪当初不肯娶她。
而她赌气非他不嫁,以为这人真是喜欢她,又或者有那个机会,怨过他的无情。现在想来,他是真的没有对不住自己。
“四处云游,交几个好友。”
“谢你,苦了你。”成婚的这些年,左筝为他分担了不少忧患,甚至为他积德行善,他负了这个人,终是负了她……
“大仇已报,自己照顾好自己。”
朝风涯开不了那个口,他无力去挽留。
他很想说,可否等我一年,可是,一年后,行走于江湖的左筝,或许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而他又或许葬身于哪个废墟里,如何开得了口。
同时间,孟温自从出宫回到自家府院后,睡了两日两夜,一个小童来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洗漱,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一道书信随飞鸟而来,落于地中,展手点去,书信于半空展开。
眼皮子不舍得抬一下,小童稚嫩的声音缓缓念出书信内容,“旧睦有异,需得再去一趟。”
“与我何干?”孟温坐起身,浮于空中的书信被火烧成灰烬。“妖睦现今沦为荒城,去了也见不到几个人。”
“此次历劫,或许与妖睦有关。”小童如是解说。
孟温不可置信,“什么劫数能与妖睦牵扯上?再说,妖睦还有人的时候不出现,偏是成为鬼狱的皇城墙倒就出现。”
童子摇头,“妖睦那片区域自几百年前便有掌管的神仙,或许,可去问问。”
孟温只想尽快解决此事,可早日归乡享受荣华而不再饱受饥寒,当即立断直奔妖睦,去往一座深山小庙宇,那里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年久失色,隐约能看清那尊神像是个清瘦的老者。
梁柱遍布蛛网,孟温手上一挥大风刮来,去了一层旧尘,庙内焕然一新。
应是妖睦落败之后,百姓流离失所,而渐被人们遗忘。
本着来者是客的尊重,孟温向那神像行了一小礼,恭候一声仙君,不多时,眼前现出一个青年男子,金衣华贵着体,举止语气庄严有礼,二人不知其身份,同一施小礼。
“孟温,不知仙君雅称。”
“楼景,现今的盛国所在之地,现有散仙皆为在下管辖。”楼景见这嫩黄衣裳的年轻公子举止大方,不受约束自在且有礼,与他所认识的神仙有所不同,“不知如何称谓孟公子。”
孟温一听不由笑出了声,“何来称谓,我生来只听得别人喊我公子,何曾安过什么称谓,这无官无职,什么也不是。”
“孟公子来此有何事?”因最近众邪祟出逃一事,楼景同是忙活了一阵,这时候才有空放下手头工作,竟有人前来拜访,还是位奇怪的人。
“听说妖睦有异样,就想问问你这位百官之官,莫不是,妖睦又有人来?”
楼景最近是有接到此类消息,“凡间各仙门相助,不久前倒去的那面城墙重修,困在最深处未逃出的邪祟重新关住,逃出的与镇压不住的皆被重新送回。盛国君建有十年的丹室已恢复使用,听说派了近百人看守,而临时所用的丹室此时关有一只将要成魔的邪祟。”
孟温可没听说过这附近有哪只邪祟将要成魔,除了楼无拘,他自离开常国之后便与季知平和林越断开联系,“仙君可知,丹室抓那只邪祟的用途在于修炼武器?”
楼景微笑,“凡人的事,只可知情,不得插手。”
孟温也不敢得罪这位地主,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好歹是个官,自有他的打算,“仙君最近挺忙的。”
楼景点头,客气一笑,“自是,那些人只要是邪祟便往里扔,不想会有一日撑破了皇城,这会儿逃了大半的邪祟,底下散仙自是忙不过来。而周国遍是战乱,本该地府管的事宜我等不敢贸然出手去管,得亏明万仙尊为在下出了一计,同鬼王交易。”
“鬼王?”孟温不明白这只鬼王为何总爱与神仙做交易,吃亏不说,平添乱。
孟温在想,自己若是鬼王绝对什么交易都不做,想想,觉得鬼王也不容易,定是拒绝不了才如此。
“会出此等乱子也是失职,鬼界鬼将居多,拿下镇压不住的厉鬼区区不在话下。只是,可惜了我那珍藏许久的净魂丹。”楼景可是偶然得到的珍品,“能减去一乱,也是值得。”
“鬼王要净魂丹做甚?”那东西被邪祟服用等同于自杀,仙家都是用来去除一身邪气免入邪道之用,他一只鬼是想做甚?
“我只管拿东西交易,至于鬼王有何用处,只有他知。”这才去问孟温目的可达到,“孟公子想知道什么,楼景所知会倾尽告知。”
想到楼无拘被抓的真实性,还有鬼王手上的净魂丹,事情恐怕不妙。
“可能,已经知晓,劳烦仙君出来一趟,告辞。”
就是不知季知平可知情,孟温此时只想尽快回常国。这两年的相处,季知平因愧疚之情对他是极好极好的,总是见不得他受委屈。此时季知平有难,孟温同是见不得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