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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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着火,越想越气,越是发泄不通,更是愤愤不平。
楼无拘扔下手里的扫帚,这一扔发了点力,“啪”地一声响,响彻半个山谷,被猝不及防的这一声吓得行人脚下一晃,一个踩空差点掉队。
楼无拘头也不回往河边走去,蹲了小半天,发现水底有鱼儿在游,伸手戏水,鱼儿却察知不到他,一气,拿了块石子扔进水里,惊动了鱼儿才满意。
这段时日太无趣了,这儿的人怕他,甚至连鬼也怕他,毕竟不是之前那个地方了。
这武柳此前分明看不出他是何人,为何如此突然,楼无拘还是想不明白。
蹲在池边看着水里的鱼儿,依稀见得水里有他的影子,非常模糊,一团烟云似的,若隐若现。
从水中他看到了季知平,心中臆想着当年季知平看着他时的青涩模样,想来,他似乎真的老了,眼底不同于当年的纯真,生有一层苍桑。
忍不住伸手在水面上临摹,忽忆起生前他喜爱作画,闪身去孟温那儿要了一些纸笔,再回来,不到一刻时,画了一副季知平笑得灿烂又带有几分羞涩的面容。
“是这辈子未曾见过的……”深有遗憾,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不再是那个人。
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当初那个敬爱他,会对他腼腆笑着的季知平,不要他了。
楼无拘是看得出来的,也信了季知平的话,他是真的忘了自己。
他不要了脸面,抛开生前身为王爷的架子,去讨好季知平,他害怕,这世间又再独留他一人……
看着画中那个对着他笑的季知平,眼底泛红,伸手却触不到人,得不到一个拥抱,“他们视我如妖物,无论生前还是死后,只有你,愿意接受我。”
依依不舍将画收了起,想着季知平不知去了何处,一定得把画给他。
而不久前,从邻村而归的季知平听孟温说楼无拘又与人生执,没打架,就是爱发脾气,还向他要了一些纸笔。
听说是去了河边,远远见他在作画,松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会想不开,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位王爷,怎会有轻生念头,是我想多了。”
转身离开,因方才的一举,季知平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竟会担心楼无拘会有轻生的念头。
直到回去遇上收摊回来的孟温,闲聊着晚上吃什么时,季知平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有一个水塘,而楼无拘一头斑白的散发置身在水中痛哭。
“他真的……轻生过……”
孟温不明所以,“何人轻生?”
这才与季知平对上眼,被他抓住双手,孟温想也明白,伸手一探季知平的脑袋,“哟,巧了,你忘了的事身体倒是比你先忆起。”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季知平清楚孟温的性子,他是话里有话,只是不明说,“是我不肯忘去不成。”
“今日会想起这些事,并非像往常是意外得来的,而是身体的本能,到了一个日子,就会出现提醒你,今日是那个日子了。”孟温看到了楼无拘轻生的场面,刻意压住情绪,只提欢快的事迹。
“何日子?”
“他的生辰。”
一桌好酒好菜摆得整整齐齐,孟温就一直坐着等人回来,还特意叫林越别动筷子,林越问他为何,只答待会便知。
林越莫名其妙地看着今日有些反常的二人,只见得季知平一直站在门口等人,等谁人不用猜也知道,“那傻子最近脾性不好,需要找个郎中下服药吗?”
孟温见季知平一直在门口站着,便替他回了,“喝了也不会有效果。”
“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如今见他眼神比初见时精明,是好了许多?”林越见孟温与那傻子交流过,以为他清楚,怎知一问,这人比他还晕乎。
“眼神?还有变化的?”孟温不曾仔细观察过楼无拘,“可能正在逐渐恢复吧。”
这一言一语你来我去的,季知平听着没有应声一句,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楼无拘进了个前院就见屋**着季知平,心中一喜忙把不久前画的画送到季知平手上,“日落前村长叫我去帮忙收拾种子,他想留我吃饭,我没留下。”
季知平是见过画的,当时远远瞧了几眼,以为在画谁呢,原是画他,“王爷的手艺一同当年。”
“那是。”看着季知平笑了,楼无拘立时蹬鼻子上脸,“你往后多对我笑笑,我就能天天给你画了。”
“说什么呢,还吃不吃饭了,就等你呢。”孟温直抱怨楼无拘来迟了,季知平以为孟温是饿晕了。
楼无拘是什么人啊,放以前的身份是傻子还一回事,孟温如今明知是众人所惧的大患,还敢大放厥词这么对楼无拘说话,是真的不把人话在眼里了。
他何时胆儿这么肥了,季知平觉得自己得好好认识孟温了,定是之前见他哭过几回,把人当娇弱的公子哥儿看,出来近两年,也该有变化,孟温他,长大了。
“孟师家乡的父母若知孟师今日变化,心下也该高兴。”
孟温一听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高兴?”
不等季知平回答,楼无拘抢先了话,“为何非得等我回来?”
平日里大家不是各吃各的,怎么这回非得等他了。
季知平将画收怀内,心中也是感叹,办小宴,他却先得礼。
若不是孟温怂恿他给楼无拘做几道菜办宴,他或许,并没有那个想法,“孟师叫我多做几道菜等你回来。”
林越去看孟温,“你二人何时交情如此深了?”
“今日是他生辰啊。”孟温就不解了,为人办生辰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若不出门,一般都有人给我办宴的。”
“你如何知的?”林越问。
孟温指着季知平,“自然是季仙君啊。”
无论是谁起的头,只要是季知平有参与的,楼无拘也是高兴的,还以为真的忘了,其实,并没有全都忘记。
和和乐乐喝了几杯小酒,吃了几口菜肉下肚,孟温想起了不久前季知平那句令他不解的话,“方才说什么高兴来着,我家人为何事而高兴?”
季知平也知,人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成长的,“夸你胆子变大了。想起一同入境盛国时,你动不动便哭,嫌弃这嫌弃那的模样,现下是不同了。”
孟温茫然,“我有动不动便哭?”
林越点头,“一直嚷嚷着回去的人也是你。”
孟温同意,偶尔他还是会有这个想法,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那是悲天悯人,再者,我何来的家乡何来的父母。”
在场三位都是有过父母的人,只因世事变化才落得如此,听孟温话里的意思,还有他面上的态度,不像是开玩笑,也不是记恨父母才这么说,一脸平淡,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随意说出口。
不只季知平,林越这个比他先认识孟温有几年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看你衣着打扮还有行为举止还以为你是出于世家的公子,你不是常国人?”
孟温面对三人投来的可怜目光,在心里捋了捋,此前,他应该没有因为多嘴而透露太多东西吧?也没有编出什么身世吧?
就怕说的话太多,最后圆不成一个局。
“我……自出世便不曾见过父母,因喜爱游历行踪不定,家乡也不清楚,不过,我出世的地方不愁吃穿就是。”孟温觉得这太贴切了,也是实话实说,不然这时早羞得低下眼,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人了。
林越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你生来不一般,会不会像远早的一个国家,父母是为了金钱,将自家身怀异能的孩子送往仙门修行。”
孟温一愣,“远早?这种情况我生来便见过不少了。林将军啊,你还是得多出去走走,多学习学习国家文化,免得到时有人去打常国,打得你个猝不及防。”
林越吃了一亏,也清楚没有孟温见识多,“是,此前我已向殿下提议。所以,你也是这般?”
孟温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这回学精了,“那便不知了。”
宴间季知平连菜都不敢给楼无拘夹,再有心,也不能,他尝得一点甜头,只怕会给他带来希望,如此,执念反而加深,便是不妙。
等散席之后,楼无拘乖乖收拾了碗筷,季知平拦都懒得去拦,见林越与孟温出去散步,便站在不远处看楼无拘干活。
“你在鬼界便是给人干这活的,看你如此熟练。”
楼无拘一听来气,立马给压下,“给陈叔家干过不少活。”
季知平点头,又再问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仔细观察楼无拘面上的变化,发现,确实如村民所说,总是阴晴不定。
或许是看人的,楼无拘在他面前有刻意压下情绪,还得再观察几日,若是不行,只能由鬼王大人来看住他了。
林越总是看不顺眼这傻子,“他眼神虽有离散之时,却总透露出一股邪气,我在官场混迹几年,多时在那些奸臣眼中见过那些阴阳怪气的目光,这人不简单。”
孟温点头,林越并非第一次向他提起这个傻子不对头了,如今再不跟人解释,也怪不好意思,毕竟算是友人了,林越就算知道了,是不会对楼无拘有何不测的。
“对将军你有所隐瞒,实在羞愧。”孟温望天长叹,只依稀想起有人跟他提起,别说什么话,“那是季仙君的故人。”
林越若没记错,季知平这几十年来都是呆在道观内未曾出过远门,那傻子看着与他们同龄,联想的便不是一般的故人,而是更年久之前的,“即是故人,那不得非人?”
孟温点头,“我只告诉你了,其他人我是不会说的。”
“你还能告诉谁人。”林越如此一来便想通了,要知季知平也不是那种轻易信人的傻子,他也该相信他的。
如此,又对孟温产生疑惑,真如季知平所说,胆儿肥了不少。
初识的那个说怕见死人的柔弱公子,怎么这些更可怕的东西反而一点都不怕?
作者闲话:
又是断网的日子,不用担心我会跑路,我是全文存稿,去年已经完结,今年有网才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