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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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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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熙风搂着蛮蛮的腰后退数步,侧身向左滑了两步,尚未定神,朝若连环数掌如影如风呼啸而来,段熙风搂着蛮蛮,拳脚施展不开,连躲数次,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向我出手?”
朝若侧目而视,笑容妖娆,不紧不慢道:“忽然想杀人,就拿你开刀咯。”话音未落,朝若脚下生风般迅速朝段熙风袭来。
段熙风不得已手一松,将蛮蛮向丛木间一推,向后闪退,朝若手刀侧竖在胸前,缓缓握成拳,看着段熙风冷笑道:“姑娘,功夫不赖,我瞧你出招的招式眼熟的很,师承哪里?说不准,我还认得你师父呢?”
“呸,就算我师傅认识你,也是我师父的事,与我无关,倒是你,到底是什么人?”段熙风忍不住怒问,伸手虚握,一把长剑幻化在手,身形毫无停顿,向朝若袭去。
朝若故不接招,反而闪退几步,调笑道:“你这般卖命和我打,又为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呢?”
“我是你小姑奶奶!”段熙风怒喝,剑锋横扫,朝若眼波盈盈,余光中不经意见窗外立着一道人影,正是白衣白发,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容,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们。
段熙风还未压下火,一记飞踢旋向朝若右肩,朝若曲臂格挡,反手为爪,抓住段熙风脚腕,一拧一提,左脚猛向段熙风胸膛踢去,段熙风大惊,剑尖撑地,剑身将她身体弹起,顺势用剑身挡下朝若飞来的脚。
朝若提着段熙风的脚腕猛得向窗脚扔去,大声道:“不打了,打得真没意思,再打下去,反而让外人看了笑话。”朝若抬头望向窗,却不见了白衣少年的身影,心下疑惑道:“这就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巫灵?”忽一柄长剑直刺而来,朝若大惊,侧头躲开剑刃,叫道:“我都说了不打了!”向远处一望,忽得抽身离去,只见她身影极速在半空停顿,倏然间便不见了踪影。
段熙风还未回神,便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恍然大悟,急忙跳到丛木中拖蛮蛮,可蛮蛮昏得极彻底,任她如何晃她都不顶事,段熙风无可奈何,只好将蛮蛮放倒在丛木间,独自上了房顶。
片刻,不远处小跑来两队护院。几乎翻都未翻,直奔丛木而去,将蛮蛮提了出来,蛮蛮在凤月穿地位特殊,此次带她出来,司月无再三交代,要照看好蛮蛮,可谁曾想,一到地方就出了事,段熙风思量再三,正欲飞身下去救人,却被一人压住左肩,一人低沉道:“别去,人太多,别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段熙风听声立马满目怒气,右手直掌向身后袭去,朝若一手截住段熙风的手,劝道:“都说不打了,你怎么不依不饶的?不想救那个小妮子了?”朝若甩开段熙风的手,向蛮蛮看去,讥笑道:“这就是凤月穿未来的当家女主人,傻里傻气的,亏司月无能看的上!”话音未落,一柄寒光烁烁的剑架到脖子上,段熙风怒不可遏低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朝若冷笑,不在意道:“你不知道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伸指推了推脖子上的剑刃,更是不在乎,笑道:“段熙风,你从小虽在陌家长大,归根到底,你一直都是司家一个特别又执着的内仆,从你有意识起便潜伏在陌家,作了司家世代的眼睛,不是吗?”
段熙风眸中几乎冒出火来,兢惧的将剑往朝若脖子上一递,一缕红痕缓缓滑下,震惊问:“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朝若嗤笑道:“你是司家为对付千里净台而衍生的玉眼,而我是陌家为护千里净台而衍生的生死茧,你我同命,但又有所不同,你非自愿,而我是心甘情愿,况且,陌枫他爱我,陌池他爱你吗?如果陌池变成了千里净台,千里净台会爱上你吗?千里净台,是没有爱人的权利,只有被人膜拜崇敬敬仰的权利,所以,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你应该知道,,他是涤魂之魂,千万年涤洗世人轮回的罪恶与沧桑,他早已变得淡薄,情比冰凉,即使你为他死在眼前,他都不能为之所动,不是吗?”
段熙风手都抖了,朝若所说都是她不愿去想的恶梦,她一直惧怕陌池忽然忘记她,可她却也一直记得使命,用自己这一对明亮的双眼盯住陌池,这是她的价值所在,当她使命完成,会是怎样?陌池又会如何?段熙风双眼含泪,颤抖着收起剑,调息了几口气,忽然冷冰冰的问:“你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告诉我这些的对吧?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朝若却忽然沉默下来,良久才道:“我有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我总是梦见有人在呼唤我,但我想不起那人是谁,他似乎一直对我说话,可我不记得他都说了什么?陌枫他对我很好,但他看我时,眼里更多是怜悯,虽然他不曾细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是司家的玉眼,而我是陌家的生死茧,其间必有联系,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就不想知道玉眼带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命运?”
“我一直不解,生死茧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你我二人的命运必定与一人生死息息相关。”朝若肯定道。
“千里净台。”段熙风顺口接道:“要想解开自己的命运,必须守护好千里净台和陌池。”
“对。”朝若点头:“因此,你我二人联手,势必能探出玉眼与生死茧中暗藏的命运。”段熙风用力点了点头道:“不管陌池会不会忘记我,我一定会守好他的。”
段熙风感慨万千,却见远远而立的千里净台,双目凝神,笑盈盈的望着她这处,千里净台身形虚幻,望得却是身旁朝若,朝若失魂般与千里净台眸光相接,段熙风惊了一跳,推了朝若一把,却见遥远处,千里净台唇角微动,朝若脸色忽得一白,一下栽倒在屋顶。
“生死茧。”朝若脑海中响起千里净台轻柔含笑的低念。
千峰雪满,山间雪落如扬,料峭的崖边,寒风怒吼着从崖底汹涌而来,吹乱了崖边单薄人如雪的长发,脚下跪着一名女子,双目紧闭,意识流离,身体四周白丝纷乱,仿佛月下蛛丝,银光一片,空寂中传来那白发人轻轻一笑,声音便如飞上空中的雪般飘忽而来:“生死,你是只为我而存在的茧。”
朝若猛得惊醒过来,额上冷汗岑岑,手也忍不住颤抖,顺了许久的气,才算平静下来,四下望时,却发现自己在一处房舍里,桌上还剩下半杯冒着茶气的茶水。
朝若起身坐在床沿,对所做的梦耿耿于怀,她自小就只会做一个梦,梦里只有漫天风雪,随时坠身的崖边静伫的白发人,白发人也只始终重复一句话,“生死茧,你是只为我而存在的茧。”可朝若却不懂,生死茧,到底寓意着什么?她曾说与陌枫听,每次说起,陌枫看她的眸光总会变得温柔忧伤又怜悯。她不懂陌枫眼中的怜悯从何而来,问了陌枫几遍,却全是敷衍,因而,她更加想知道,生死茧到底寓意的是她的过去还是她未来的命运。
段熙风推门而入时,朝若还靠在床头怔神,朝若歪了歪头:“这是哪里?”
“何时醒的?”段熙风先问了一句,走到床边坐下道:“是明府,我在府里见到了流光,流光便悄悄寻了这处房舍让我们暂住,不过你可以放心,流光说了,这房子已经弃置许久,轻易不会来人的。”
“哦。”朝若应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那个与你一起来的小妮子怎么办?”
“我正打算夜深了去救她。”段熙风正色道。她可不敢拿蛮蛮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若她有什么差池,司月无非杀她一千次不可。
“不救也不会有事,我们的价值远比一个小丫头要贵的多,就算那小妮子死了,司月无不会杀你,打个半死倒有可能。”朝若含笑看了段熙风一眼:“况且,你肯定是杀不死的不死身。我就是不死身,怎么杀都死不了,有一次我不小心闯了当地贵贾的围猎场,我觉得稀奇,躲在草丛偷看,却让人当猎物射成了刺猬,我以为我必死无疑,谁知拔了身上,我居然还又活了。”话说到最后,竟有些失神。
“难怪你要打我。”段熙风恍然大悟道。朝若冷笑一声纠正:“我是要杀你!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一样死不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司月无是不是密谋了什么事?”
他二人如今决定坦诚相待,段熙风觉得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坦然道:“不错,门主他有要事,大约去了梓周山。”
朝若冷哼一声,似是讥讽道:“果然,都是奔着梓周山去的。”
却说陌池那日书房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之后,便再也未睁过眼,可怜巴巴的小奴才流光日日跪在陌池床边呜呜咽咽哭个不停,明夜清回回来,回回都得赏他好几脚,骂道:“蠢材!蠢货!猪!天天就知道哭!哭!哭!你嚎丧啊!”流光气得狠了,口无遮拦顶了句:“对!我嚎丧!怎么了!”口气生硬,全是责备的意思,明夜清本就因着陌池久久不醒怒火中烧,逢着流光这不懂事的死奴才,便将流光拖下去,拿大棒捶了个半死。扔在下人房着人照顾着,耳根倒也清净不少。
夏初时节,天气还是稍稍带着微凉。夜深里的风带着春末的气息,漫天繁星洒开,徒添了几分清冷。
明夜清躲着梓周山一任终究是躲不过去,头天宫里又攽下圣旨,明日便必须去梓周山走上一遭,这必定凶险万分,可明夜清素来生性多疑,信不得别人半分,唯一个琴子怅算得知己,只是自千灯节那日琴子怅趁夜去寻陌池至今未归,却不知是遇到什么麻烦。明夜清临窗望月喟叹,心里一股悲意油然而生,暗忖道:“梓周山一行必有玄机,只是洛千因何将我派去梓周山倒令人揣摩。”
明夜清轻轻闭上眼睛,默默念道:“此行,该去还是不该去呢?”脑海深处似乎升起一股白雾,雾气中一道声音含笑道:“去吧,去之前,先把陌池藏起来。”
明夜清虽为大将军,可空有个名头,手里半点权利都无,洛千当年一眼看上明夜清出街游玩的未过门的青梅,用尽手段拆了这一对情投意合的活鸳鸯。虽事后才晓得那青梅属意的是明夜清,却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迟了,洛千贵为帝王,最是薄情,他觉得大丈夫何患无妻,可明夜清却不这么想,咬碎一口银牙和血吞,一直记恨洛千到如今。
如今,洛千似是觉察到什么,竟有了行动。明夜清不敢大意,略一思索,拂袖向陌池的小舍急步而去。
第二日天一亮,明夜清收拾行装,管家牵马相送,明夜清似乎不放心,着意朝府里张望了几眼,拍马调转马头,一路绝尘而去。
“明夜清去了梓周山,没想到会这么快。”趴在墙头的段熙风还望着明夜清离去的方向,朝若似有心事,皱着眉头好久不言语,半晌叫道:“不好,要坏事了。”朝若接着翻身下了房顶,片刻便没了踪影。
段熙风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跃下了房顶,心想还是要以蛮蛮为重,便一路摸索,摸到明府私造的暗牢里。却是无人把守,光线昏暗得不得了,隐隐中传来几声低泣声,段熙风认得这是蛮蛮的声音,一步窜了出去,双手扶着铁栏叫了一声:“蛮蛮。”
角落里忽的窜起一道人影,蛮蛮哭得稀里哗啦,一指墙角,哭得脸面皱成一团:“熙熙风,有老鼠!有老鼠!”蛮蛮直接大哭着跳脚。
段熙风正要救出蛮蛮,眼前忽然逼近一张惨白的脸,段熙风与蛮蛮双双一惊,各自后退数步,段熙风只觉得心脏几乎将跳出嗓子眼,打眼看去,竟是寻过来的朝若,只是不知见了什么恐怖的事,脸色白得吓人。
蛮蛮胆小,早已经扯着嗓子“鬼啊鬼啊”的嚎啕起来。
段熙风见朝若脸色不对,也顾不上鬼哭的蛮蛮,上前一把扶住朝若,关心道:“朝若,你怎么了?”
朝若嘴唇颤抖着,好久,缓缓道,“陌池,陌池不见了。”段熙风久久怔住,却听咔嚓一声,暗牢的门忽然紧紧关闭,一时陷入漆黑,却忽然听得数声忽忽声。
段熙风忍不住压低了声问:“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