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茧(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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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我体内沉默,蠕动,最终在爱人的怀里破茧而出。
    原来在我杀死你的一瞬间,你就成为了我。
    *
    白琼玉临走前留下千两黄金做酬劳,我也在当天就制作出了以华银鹤魂灵凝成胭脂状的新香,店内上架之后倒也有几个识货的人买。
    可我却有点愁的慌了——虽然天王贵胄的金子都是24k纯金不假,可是我平白无故有了这么多黄金,大家不得以为我干了杀人越货的勾当?而且我总怀疑他把我这个月的气运都吸走了,竟然到现在还没开张。
    赚不赚钱事小,不开张事大啊。虽然我把新香放上架了之后也卖了不少钱,还嘱托他回去之后和各路牛鬼蛇神宣传宣传我的小店,可我还是觉得好像亏了。
    而且这几天我一直卯着劲闻我从前那位心上人的气息,可就像一场春秋大梦,自打那天开始,我便再也没闻见过了。
    *
    今儿是九月一日,像是故意为难我这个做小本生意的老板娘,秋高气爽的时节竟然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这算是一场秋雨,寒意从没关严的窗缝渗进来。绵延不绝,如同攀着桌椅就能附上骨髓。
    我边打着喷嚏边去扯一条珊瑚绒毯子过来,只听门口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来。我以为是西风又吹,于是就连头也没回,这时突然有清亮男声响起:“老板娘,您这缺人吗?”
    我吓了一跳——好像好久都没见过男生了的样子诶。又惊又喜的一回头,就看见个穿驼色大衣的人逆光站在店门口,手里还拿着个纸袋子,怕我没听清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老板娘?您这招人吗?店员?全职,还不需要很多工资的那种。”
    一听到“不需要很多工资”我就高兴了:“来,来,欢迎你,快进来坐!”
    男生腼腆的一笑,拎着纸袋子走进来,还非常自然的做上了自我介绍:“我叫薛奢,二十一岁,H大研究生导师的助手。平时也不忙,所以全职。”
    虽然这少年生得着实好看,但我的目光都放在那个纸袋子上,直觉觉得生意又来了。
    薛奢坐下来,抖了抖袋子凹凸不平地方上的水,然后放在桌子上:“其实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拜托您。”
    我看着那抖干的纸袋,尽量平静地说:“所以你给的酬金是过来当店员?”
    薛奢答道:“如果您不想给佣金,这也是可以的。”
    这次我回得干脆利落:“好,你说拜托我做什么吧。”语速快得生怕他反悔了。毕竟这么大个活人过来给我白做苦力,关键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谁还不是个见色忘义的主呢?
    薛奢笑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瓶Chanel的coco小姐香水。
    “这是我的研究生导师的女朋友给我的。最近她有些心事,还不好对我的导师讲。”
    我拿起这瓶被外面冷空气镇得非常冻手的淡粉色玻璃香水瓶子,放在灯光下端详了一下。但因为有点小近视看不太清,就凑到鼻子前面仔细看。
    我记得coco小姐的甜香味,可变了味的腥甜味总让我觉得有哪里怪异。
    这时薛奢说道:“她叫滕桉,也曾经是我导师的学生。不过现在已经休学,家人在她早年的时候也都相继去世,所以她现在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又一阵西风,我忍不住裹紧毯子。
    快赶紧处理完这单生意,回屋里躺着打游戏好了。
    我把香水涂在手腕处,刚靠近去闻了一下,令人震惊的酸味迅速化开。如同带有侵略性,攻击过鼻腔又侵占大脑。可这酸味散开之后竟又有了淡淡的血腥气,唇舌间挥之不去。
    我想这将是个充满嫉妒和算计的爱情故事。
    嫉妒到,可能要用杀戮和鲜血来证明自己的爱意。
    「一」
      “美严,美严?你看到你面前有一扇门了吗?白色的,对。推开它,用力的推开它!”
      沉沉如夜幕的噩梦如太过真实的海市蜃楼,我在漫山遍野的猩红和燃烧着双翅凋落的残蝶中奔跑。直到听见唐憬略带急迫的呼唤声:“推开它,然后你就能回来了。美严,美严!”
      那扇门,很凉,很凉,就像那天我最后触碰到的她的指间。然而我最终还是挣扎着醒来了,成行的泪水正从我的脸颊滑落。
      “……滕桉,说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那个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曾害怕和退缩的,痞气的,帅气的,和我喜怒哀乐一起品尝了十年的女孩子。
      却在刚才那一场虚诞中泪流满面,说她一直都不想离开我。
      这是滕桉自杀后,唐憬第三十四次为我做催眠。
      唐憬简直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高贵从容,英伦优雅,博学强知,家境优渥。二十八岁从欧洲留学回来任心理学研究生导师,也就是我与滕桉的导师。
      面对这样一个几乎完美得毫无瑕疵的男人,我没办法不动心,但也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追求。
      我自卑,我不敢。
      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就是滕桉。当我告诉她我喜欢唐憬的时候,正认真吃着章鱼烧的滕桉突然的手一颤,小丸子啪的掉在她膝盖上。
      “美严,你认真的?”
      食堂里人来人往,餐盘互相撞击的巨大声响淹没了她口吻中的不安。我含着筷子有些口齿不清,说:“我当然认真的。都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喜欢过几个人?”
      那一整天滕桉都没怎么再说话,别人叫她去北体育场打篮球也没有去。回到寝室后她就直接躺进被子里,沉默得不像她。
      如果那时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唐憬。
      如果那时我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可惜那天我只是蹲在滕桉的床头,隔着一层薄被轻轻抚摸她剪得短而利落的头发,说你看我多可怜,喜欢一个人都不能追,哈。
      她久久,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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