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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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半拥着我的萧唯立刻感受到了,颇为关切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了,宛儿?不舒服吗?”
我眼神立刻移开铜镜,声音有些暗哑晦涩:“…没、没什么,可能是早上露气重,我有些冷。”
在我还未意识到前,萧唯竟然将我打横抱起,我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用手搂住他的脖子以保持平衡。
“夫、夫君不必如此,放我下来吧…”从梳妆到床不过几步距离,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萧唯却是用那双黑如子夜的眼眸担忧的看着我,我在他的眼中竟看见了宛若小小的倒影,只是脸有些苍白罢了。
“不必,地上凉,你身体又不好,还是靠着我吧——现在也好,将来也好。”说着就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到了床边,复又将我放入被中,盖上了被子。
我只能一动不动的由他去了,心里却是怪异他的改变。
萧唯为我盖好被子以后,这才说道:“再过几日,家中会来一位贵客——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让你见见他。他可不是凡人,一定可以让你的伤快些好。”他伸手又将我的披风拉好。
“贵客?”我有些疑惑,以萧家在江南的地位,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萧唯承认是贵客——甚至是朋友呢?要知道萧唯可是向来自视甚高。
“嗯。他来陵都找人,不过,似乎收效不大。我答应帮他一起找,呵呵,不过他的脾气有些怪,人倒不坏——便是这浮生香——就是这房里现在点着的——也是他说的,有助于你养伤。”他指了一下不远处氤氲的香炉,解释道。
我一听,心里想道:看来还是个修道者了,因为知道这浮生香的功效,我原还以为是吕大夫呢。贵客?——宛若来了一年都没有听说过,莫非,会是那个给萧府布上强大结界的人吗?——怎么办,不管怎么说,现在与萧府扯上越来越多,这将来要走,难度会增加的。
怎样拒绝呢?我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宛儿,宛儿?——你在想什么,怎么脸色不太好?”此刻的萧唯眼神又变得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啊,呃…其实宛若实在想,既是贵客,宛若这样以病体出现,岂不失礼?所以,夫君还是…”我想当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识大体。
却在下一刻萧唯的漆黑眼神不再平静无波,而是让我看见了眼底的森冷,连语气也不复方才的温和,身上的气势陡然重了一分,他又变回原来的萧唯了。
“只要我不觉得失礼,宛儿还计较什么?……还是说,宛儿不愿意?”那双明显变得阴戾的眼睛,大有我如承认就要我好看的意思。
我当然急切否认:“不、不是!实在是…宛若自知相貌不济,如今又有伤在身,实在是不想给夫君丢脸…”我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终于用一种自卑落寞的神情找出了借口。
萧唯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却忽然笑了起来,顺手将我搂入他的怀中。我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再他一碰就僵硬的身体了。我只能乖顺的靠在他的胸口。闻着凛冽的龙涎香和温和的浮生香的气味,只是看不见他的眼神和表情。
“我的宛儿很漂亮,怎么回给我丢脸呢,你实在是多想了。”
萧唯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知是否因为耳朵贴着衣服的缘故,他的话听来不像是讽刺,反倒有些真诚。
错觉,一定是错觉。
萧唯却开始摸起了我的发,柔声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样多好——你安静的在我的怀里,不用说些嘲讽的话,不用想些什么,只是这样;而我,也可以不用想些萧府,利益…宛儿,马上就会结束了…”
我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每一下有力且规律的心跳,眼中浮现讽刺:可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是真的结束了。
又过了一会,萧唯起身交代了让我好好照顾身体,自己便又离开了。我总觉得从昨天到今天,萧唯的态度怪异了许多,就连绿意也怪了许多。我于是将绿意唤来,旁敲侧击想要问出些昨晚临春阁的事,可她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只说自己回去便睡了。我眼见她眼中的痛苦和倔强,也就不好在打探下去,便打发她下去了,虽然好奇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估计萧唯可能交代过什么,又转念一想,既然我不久就要离开,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很快到了下午,我用过药和午膳便让绿意下去了,正打算继续看昨天没有看完的一本传记,却忽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波动。
只一晃眼,床前便出现了一个少年。
可不是正事去了消息长达几天的离越吗》
待到我看清他的脸色时,不由心疼起来。只见原本极其秀美的小脸,如今却有些青青紫紫不雅致的遍布其上,令人看得心疼不已。身上穿的粗布麻衣现在却是已经破旧不堪,像极了被人施虐后的样子。袖子已经扯没了,原本应该嫩白无瑕的纤细手臂上,竟也布满了伤痕:红紫交错,纵横交错在玉白的小手臂上,却忽然给了我一种病态的美感。手上的伤痕令眼前的少年看来越加弱不禁风,像是刚被人蹂躏过,仿佛一株风暴中的仙人掌。虽则身上带刺,坚强的挺立着,谁知内里却更为柔软,极为惹人怜爱。眼睛依然是倔强的清澈的琥珀,却让我在他眼底看见了隐隐的委屈。如朱红唇紧紧抿着,骄傲而不甘——显示了主人的不悦,尖巧的下巴微扬,从上往下俯视我,却给我一种王者的风范。
我立刻放下书,一把拉过月月的皓腕,但又同时控制力道不至于让他太疼,却还是惹得他一阵吸气。
“越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我不由问出声道,顾不得隔墙有耳,不过,也实在是没什么人。
只见越越貌似很不情愿的被我拉过来,微微的用身体抗拒,但并不是真的不想让我碰。只见眼前的少年眼中有些怨怼,有些气愤,圆圆的琥珀眼只是不看我,那模样,颇有些像主人发脾气的小猫。
我立刻从包中拿出蓬莱岛的外药,准备为他抹药。
“怎么不说话?——你怎么搞成这样?告诉我是谁,敢欺侮我们可爱的弟弟,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我一面愤慨地说,一面用手指摸上那碧绿色的药膏,准备为越越涂抹。
他圆圆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眼中似乎闪过狡黠,终于开启红唇说道:“真的吗?不骗我?”
我怎么觉得越越有些哄骗我入陷阱的嫌疑。应该不至于吧,于是我急急说道:“是啊、是啊!你快说吧,说完我好给你上药。啧啧,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哪个不长眼的也真下的了手!”我一边说,一边作势要为他抹药。
只见离越清浅一笑,宛如涂朱的红唇吐出四个字:“他叫苏夜。”
我还未从越越的笑容中回神,但是听后手一僵,人一愣,话已经脱口而出:“胡说!怎么会是我!?”
离越听后却是脸色一变,相当阴沉。可是配上他已经不得了的美色,反倒觉得有些另类的迷人,却像是故意的娇嗔。不过,他琥珀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澜的清澈,而是在眼底闪过了一丝恼恨,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恼恨中有闪过一丝羞赧和阴戾,只一闪,还是原来的恼恨,好像是我眼花了。如玉的脸上有着不尽相同的青紫,却像是为了某种游戏而画上的油墨,不知不觉为他染上了想要让人征服的欲望,有些气鼓鼓的脸,在秀美的脸上透出一种可爱来。
端的是雅丽无双!
咳,现在不是看离越美貌的时候。
离越却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你的破好奇,我何苦将自己弄进牢房;不是为了接近他,我何至于让自己博取他的同情;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被、被…哼!”说到后面竟然委屈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堪的事,越越更加愤恨的看了我一眼,身体也转了过去背对着我,明显的不想理我,再闹别扭。
“你被怎么了?!”我更关心的是他没说出来口的那部分,然后急切地将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真的只是些外伤啊,听呼吸,也很正常啊。
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些说不出口,再看他长成这样,难道……
“你被…欺侮了?”我斟酌着用词生怕一不小心触到越越的逆鳞…陵都男风如此开放,豢养娈童的人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