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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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但我还是立刻说道:“在那边的梳妆台——宛若只是想,夫君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送予宛若。”当时那种情形,一般的夫君看见自己的妻子身上有其他男人的东西,都是想要为妻子撇清关系的吧。这无关这对夫妻的感情深浅,纯粹是男人的面子作祟。我才不会真的以为萧唯当时将那玉钗送了给我,况且在我知晓了那玉钗的特殊之处以后,我更不这么想了。
萧唯略一回头便对一直在床边垂手侍立的绿意吩咐道:“绿意,将那支玉黄色的钗取来。”
绿意应了一声,我却一直不知萧唯这一举动到底为何。但,且静观去边吧。
而林飞雨在听见萧唯说他送了东西给我时,小脸瞬间白了起来,毫无血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吸尽了她的血液,我随后解释性的话让林飞雨在暗中舒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但是那双眼已经不是有些仇视了,莫名的每一个眼角都似乎含着哀怨,她尽量不来看我,怕在我面前示弱。我去在暗处看见了她的脆弱。
但当她看见绿意将那支玉钗拿过来时,脸色比方才还有苍白,竟然连身体都有些开始微微颤抖了。娇艳的唇竟然失了血色仿佛看见了多么骇人的东西一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毫不掩饰的痛苦。竟然一个失手将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啪啦——卡擦——”
她的脸色让我肯定了一点,那就是这枝玉钗果然不是寻常之物,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典故,我未将它戴出来果然是明智的。
只见林飞雨一声惊呼:“表哥!…你、你怎么可以…?!”
而绿意在看见林飞雨的这个表情时,眼中有些好奇,想必也是奇怪为何林飞雨会是这种表情,毕竟,这只是一枝看起来很普通的玉钗。
萧唯将那玉钗接了过来,仿佛并未看见林飞雨的吃惊一般只是将那玉钗作势又要插在我的发上。
“雨儿,我如何不可?——怎么,我的事,雨儿想要管吗?”萧唯只是清淡一句,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和不可威胁,并在瞬间散发出一身的阴冷和戾气,直直向林飞雨扩散了开去。连我都感受到了,压迫的我都有些喘不过气。那林飞雨更是立刻没了气势,只是比身体的颤抖来得更为伤人的是萧唯的伤人心的话。我只淡淡一瞥眼,便看见林飞雨眼中比方才更深的哀默,仿佛是瞬间失了灵魂的娃娃,有些颓败的眼神,失了光彩,但却依然还是回着萧唯的话:“…表哥,雨儿知错了…是…雨儿莽撞了…”
萧唯听后颇为满意这回答,于是便收敛了浑身的气势,又要插上我的发。
我听了这话就更不能戴这玉钗了,看来这玉钗如此重要却连林飞雨都不能够置喙,我若戴了,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于是打定主意,略一偏头,明显的拒绝的意思。
萧唯的手一顿,眼神晦暗不明,高深莫测:“怎么,宛儿想要拒绝?——是拒绝这钗,还是拒绝为夫啊?”
林飞雨听见这话后,眼神像是忽然找到了焦点,立刻炯炯有神的看向了我,眼中似乎迅速闪过了什么,但立刻又变回先前的柔情似水。
我一听立刻否认:“宛若怎敢。只是这钗,似乎不适合宛若。”我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林飞雨一眼,暗指既然这钗如此的非同寻常,就应该送给不同寻常的人。
这应该比较适合你送给林飞雨表达对她的一往情深吧,干嘛送给我呀——看林飞雨的表情,若我敢将这钗收下,她不知该多恨我了。这萧唯,何苦让我和林飞雨为敌呢?——或者,他是故意的?
这个想法却令我骇了一下。于是我暗暗透过刘海想想暗暗观察一下萧唯,却发现他看着手中的玉钗,提起嘴角的一个微笑看向了我,我立刻垂下眼帘:“宛儿,你知那焦骨牡丹的来历,可知这‘非离’的来历?”
非离?——原来这钗叫非离啊。啊,这钗遇热不是变成了绕情花吗,这绕情花叶同开同败,可不就是永不分离了吗?——难怪叫非离了。
这时,就连一直安静的站在一侧的绿意都有些气息不稳的晃了一下,似乎难以置信的听见了一件什么事一般。
此时林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柔,用着娇弱悦耳的声音说道:“表哥,宛若姐姐是大家闺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知那些民间传说呢?”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拿起锦帕轻拭眼角,真是楚楚可怜的令人恨不得立刻将她拥护入怀中好好呵护一般。
这林飞雨变着法的说我没见识,还说宛若命好,不用像林飞雨那般在江湖飘摇。
但,我确实不知。这有些令我懊恼。但我知道的是,像萧唯这种狂妄的不可一世的人,定然不喜欢有人打断他的话。他要的只是倾听者,林飞雨啊林飞雨,我虽然不知你们之间怎么了,但我知道萧唯定是已经不如从前那样“喜欢“你了。你如此的抢白,看来离你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但,这不关我的事。
果然萧唯并未理她,甚至并没有看向她。林飞雨这一招走错了,刚本来想要借此奚落我一番,并且勾起她在萧唯心中柔弱可怜的形象。可惜……
“夫君,对不起,宛若确实孤陋寡闻。”我状似羞愧的把头低得更低了,其实是想要遮住自己因为看见林飞雨弄巧成拙后的笑意。
“无妨,宛儿,待我说与你听。不过……你先将头抬起来,我萧唯需要的是一个与我并肩的妻,而不是一个惟命是从的奴,不然,我娶妻做什么。”说这话时浑然天成的贵气,眼中毫不掩饰的自信和威严,以及句末的一丝轻蔑都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中,说完,似乎是无意的看向了林飞雨那边一眼。
此时的林飞雨早已经只能用低着头才能遮住眼中的情伤和身体的颤抖。听见这句话时,无疑是将林飞雨俨然已经破洞的心又无情的放在了盐水中煎熬。林飞雨暗暗抬起了早已满含泪水的小脸,杏眼中的心伤难以言喻,一点一滴都是对萧唯的难以置信以及控诉挽留,我毫不怀疑她眼中那份感情的真实度。
我再一次怀疑起了萧唯此时将我推倒林飞雨面前的动机,毫无疑问,以林飞雨的心机和聪慧,她必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萧唯,这是想我做些什么吗?
萧唯开口说了起来,完全不顾林飞雨地默默哀戚,只是用那清冷低沉的声音说了起来:“前朝开国皇帝祝瑜本是草根出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与吴皇后在军营中结识,并结成伉俪共同驰骋天下。而当时祝瑜并不富裕,他们定情的信物是他亲手雕刻的一枝木钗。他当时听说如果能有一对有情人见到绕情花,便会此生情深意浓、伉俪相伴,便有心想要和吴皇后一起去看,但当时兵荒马乱,偏生那绕情花又长得极为隐秘,怎会有闲情去找那绕情花?于是他打算自己亲手雕刻一枝,但因为是第一次,所以难免刻得有些差强人意,但是吴皇后却知道了,于是便收了下来且随身携带,只说要他第一次刻得。后来战事更加紧张,祝瑜便未在刻过。终于有一次,那木钗在一次混战中被折成了两段遗失在了战场,怎样也找不回。后来,祝瑜登基做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便淡了那份战火中的感情。但却依然赏了吴皇后许多金银玉器,但吴皇后偏偏爱当年那支木钗。之后吴皇后却心力交瘁、疲病交加,药石无灵,那祝瑜也算有情,想到了当年的承诺,想到了绕情花,却遍访天下而不得——因为当时并不是绕情花的花期。那祝瑜命令能工巧匠用这从沧海底上打捞出的千年珍珠雕刻成了原本那木钗的形象。这千年珍珠已经成精,在当时打捞也动用了相当一部分人力,最后却也只有这一个镇纸的大小,几乎全用来做成这个东西了。当时日夜兼程,就为了在吴皇后殡天之前赶出来。那祝瑜拿着这支钗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吴皇后说:‘既然当年没能看到绕情花,今日朕便应了这诺言。皇后,你我已经看见了绕情花,定能如这绕情花叶一般,永不分离。’而吴皇后在看见这支钗后,又听了祝瑜的那一番话,终于含笑而终。于是这枝钗便叫做了非离,意味永不分离,据说得到他的人能够夫妻情深。之后这钗一直藏于皇宫之中,频繁的被当成是皇帝送予皇后证明情意的礼物,慢慢的也成了太子下聘太子妃的必备聘礼。不过后来我朝开国皇帝云追攻进皇宫,这钗便流了出来,后来辗转到了萧府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