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  第三十六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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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略微有些狼狈的回到普国寺,将事情简略的对越越说明了一下,就匆匆的打发他回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会他狐疑的目光。我现在最需要的做的事是好好的调养一下气息。越越何等聪明,我过于明显的苍白的脸一定会让他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却没有问,这令我非常欣慰。只不过越越在离开时对我说道绿意有说明天早起回萧府,还借着为我打包的名义在我的房间待了好一会,似是在找些什么。
    “你不要忘了,晚上要将誊写的经文在佛殿前焚化,你,不要忘了。还有,明日卯时出发,你好好休息吧。”估计是我的脸色真的已经很难看了,他不再交代什么就离开了。只是在离开时颇为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但依旧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若是我想告诉他就不会瞒他,现在这事,我不想让他担心。毕竟,蓝筱的事,何必让他参与。
    我有些虚弱的一笑,感谢他的不再深究,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越越一走,我立刻在房里布下结界,随后回到床上盘腿打坐。
    说实话,任勒迹的一掌虽然有些震伤我的心脉,但不至于让我的脸如此苍白,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还是蓝筱啊。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蓝筱的道行远比我在当年所知道的要深得多,可是,这不合常理,他不可能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提高这么多?!强大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越发的压抑,以我如今不到一甲子的功力想要抵住他排山倒海般得气简直是痴人说梦。他的道行,起码已经接近四百年了,可这根本就不可能,他的修炼原本只是比我多了一甲子,怎么无端多出如此多的道行,如果不是他有了什么奇遇,就是他走了社么邪门歪道的路子。刚刚若不是有玉支玑,我几乎要被他的搜魂术探到了。如此强大的搜魂术,他就不怕反噬?
    看来,我要有所准备了。
    我先是迅速修补了受创伤的心脉,然后试着冲破师傅的封印。我知道这是一个惯例,凡是来接受人间烟火试炼的弟子必须封印五成的功力,为免在中原恃强而娇,而且也更加接近中原的普通修道者不会引起怀疑。但是师傅却封印了我将近七成的功力,使得我现在只有将近一甲子的道行,若是遇见千年的妖精,便只有待宰的命运了。我一直无法理解师傅的行为,虽然我并没有提出异议。像现在,蓝筱绝对比一个千年修行的妖精更令人生惧。但是,为什么仙姬绿母却没有封印他的道行呢?难道他是偷跑出来的,但是这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在不经过岛主的同意而冲破结界禁制来到中原的,难道是……
    忽然喉头一甜,我立刻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方巾捂住了嘴。满嘴的血腥。
    师傅的封印太过强大了……我被反噬。果然,还是不行。师傅既然会封印住,又岂会容我如此轻易的解开呢?我真是太天真了。看来,蓝筱那,我只有小心的避开他,否则,就真的只能束手被屠了。
    呵呵,蓝筱,你何时才能明白,当年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将手中的方巾揣回怀中,却看见身边的一对黑珍珠的耳坠。我将它们拿起,一定是刚刚掏方巾的时候被带了出来。看着黑珍珠柔亮的表面反射出的一张脸,我竟然看见了里面有着一双黑珍珠般眼睛的柔美女子正在对我巧笑倩兮——宛若!我心里突地一跳,差点要甩手丢了这对耳坠!我分明是自己的脸,怎会在这耳坠中看见宛若的脸,我立刻甩甩头使劲眨了下眼睛,带我在看清这耳坠中的脸时,又已经是自己的的那张略带些疲惫而平凡的脸。我莫名的舒了口气。看着这耳坠,就想起了那个笑靥如冬日暖阳的男子,一脸的纯净,竟是比这秋日的高洁天空还要清爽,令人心里不由一净,使得就连瘦弱的怀抱、颤抖的哀求都令我无法冷静无情的推开。只是,可惜了,我不是宛若,宛若也不是我,司空乐棋的情终是无法得到回应的。
    我将耳坠复又放进了怀里,开始专心打坐调息。
    很快,一天过去了,晚上在暮辰大师的见证下我将这几天誊写的《六祖坛经》烧在了大雄宝殿。
    一夜无话。
    早上,绿意将我梳洗完全后就告辞了暮辰大师。我们在普国寺的后门准备上马车离开。我由绿意扶着从普国寺出来,越越低着头跟在我的一侧,我看见小乔尤氏等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们,暮辰大师已经上来开始和我道别,这倒是我始料不及的。原本以为,像大师这种人应该是不会出来和我们这种女眷道别的。因为,我记得这大师在这是个非常有名望的人,并不常送人。我能否自大的人为他这是在尊重我呢?
    “施主,一路小心。恕贫僧不再远送,若是有任何用得到贫僧之处,敬请开口,贫僧定会竭尽全力。”暮辰大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其中的迫切自是不言而喻。
    我笑道:“那宛若就先谢谢大师了。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大师留步。”我福下身,行了一个礼。
    “呵,好,敬候佳音。”随后颇感兴趣的看一眼越越。越越低着头自是不知。
    我想着马车走去。我知道身边的绿意一定很惊讶为什么宛若会和这个暮辰大师看上去很熟的样子,就连这几句话,越越也一定很好奇了。
    “这,怎么听起来你和那个暮辰大师好像很熟啊?他那话听起来颇有深意啊,怎么回事?”果然,越越虽然依旧是低着头,但是已经不耐好奇的问了。
    我只是笑而不答。
    就在马车的不远处,我听见小乔在和小李说些什么,神情颇为兴奋。
    “真的,我昨晚梦见我坐着一条青龙飞上了天,虽然只到屋顶,但是一定是个吉兆了。呵呵。”小乔如是对小李说,脸上净是开心。
    “行了吧,就你还坐龙上青天?——看来你真的是睡觉睡糊涂了。好了,少夫人来了。”
    看见小乔还想要申辩的时候,小李立刻打断他。而尤氏则对于他们的不懂礼数给与一道眼刀。
    小乔一听,立刻和尤氏等人一起迎了上来,毕恭毕敬的站在马车边伺候着。
    “少夫人,时候不早了,在出发了。不然一会人多,就不好走了》”依旧是公式化的声音,低着头,不看我一眼。
    我也只是应了声,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小乔,随后柔声说道:“小乔,你梦见乘龙上天了,至于屋顶是吗?”
    小乔一听,立刻讪讪的笑道:“呃,是,让少夫人笑话了。只是个梦而已。”脸上的尴尬与局促羞红了他的脸。
    我正色道:“小乔,最近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呆在萧府就好。明白了吗?”
    对于我忽然的严肃,小乔众人都是一愣,就连越越也是抬起了头不解的看了我一眼,绿意更是直接问出了口:“小姐,怎么了?忽然这么严肃?”
    我淡然笑道:“没。小乔,记住我的话,明白了吗?”看着眼前乖巧的孩子,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夭折,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啊,希望还能够救他一命。
    忽然觉得身后有道目光黏在我身上,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悲哀,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无奈以及无能。我略微一抬头,就看见在普国寺的墙角处站着一个人影。他看没见了我的目光,瞬时对我粲然一笑。在这个初秋的清晨,隔着些微的晨雾,墙角处人影的笑容显得有些迷离的不真实,就连衣角处的露水也带了特有的清新,泛着这刚起晨曦的阳光显得有些苍白的哀伤。墙角处的人影,眉眼弯弯,似是很高兴我能够注意到他,但是我却无法不注意他眼底一层刻意忽略的悲戚,竭力让我看到他那令早起阳光都黯然失色的微笑,就连原本有些模糊的脸因他这一笑忽然生动了起来。但是,那个身影却在墙角显得有些单薄,透着雾,却连笑也变得有些虚幻了。我不知道他已经在那等了多久,眉眼之间雾气使得整个景象都有些像是我的幻觉,清冷却模糊,似在嘲笑着景象中主角的愚笨,却独独不能掩盖惊才绝艳的一笑。
    我只来得及看见他的一笑,哀而不伤,却独自咀嚼着一份自嘲和不悔。就忽然消失在了墙角,待我想要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觉时,只留下一片晨雾。倒好象刚才的惊鸿一瞥是我的睡眼惺忪造成的。
    只一瞥,我竟然看清了这么多东西。我这是怎么了?可竟然使我心率不齐,微微有些堵,倒好像是一团蘸了盐水的棉花梗在胸口。
    绿意在我的身侧疑惑我的举动:“小姐,你在看什么啊,墙角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快走吧,该来不及了。”说着就在我的身侧扶我上马车。
    我一回神,匆匆收拾了情绪不再多想,就随着越越上了马车。而绿意则依旧是和尤氏他们坐一起。
    上了马车,顺手布下结界,马车开始有节奏的晃动了起来。为我赶马车的应该是小乔吧,也是个乖巧的孩子,只是这世事无常,我的一番话不知能否帮到他啊。
    “喂,你那话是真么意思啊?”越越果然耐不住好奇在心里问我。
    我看向他,当然知道他说的那是什么,笑道:“夜梦青龙上天,却至屋而至。屋之为字,尸在上而至在下。龙飞至屋,这不是个尸字吗,而且我看小乔的脸色晦暗不明,确实有死气覆其面。我不忍小乔如此乖巧的孩子就此夭折,所以才会出言提点,希望可以帮助他。可是,天意难违啊。”
    “你居然还会占梦来着?!”那眼神颇为不信,这令我的自尊受到了创伤,难道回个占梦就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吗?而且这语气,颇有些不信这结果。
    我佯装生气:“怎么,看不起我吗?——况且,这占梦,也并非真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
    越越一挑眉,显然不信。
    小子,就是看不得他一副骄傲的样子。
    “众占非一,唯梦为大。只是世人如今真正会的人不多罢了。很不巧,你要失望了我就是其中之一。历来修道者就认为言道者,如言梦。言梦者:如此金玉,如此器皿,言者能言之,不能取而与之;听着能听之,不能受而得之。这就是道的阐述啊。所以才会常无欲以观其妙。但是同时,修道者又要竭力避免做梦,因为做梦又是对凡尘俗世的牵挂反应,所以我们推崇至人无梦、真人无梦。既然又可通晓天机,却又避之如毒蛇猛兽,所以对于占梦,修道者都是持谨慎态度的。”看着越越若有所思的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我所说的话,微垂着睫毛,琥珀的瞳仁变得越发深沉,也不再来接我的话了,看来应该是在消化我的话了。呵呵,真是个好徒弟,不过,如果他能更直接的问我关于占梦,我想我会更高兴。
    见他不再说话,我也微闭了眼养神。
    良久,越越独有的少年清冷在耳边响起,竟然不是用心语术了。
    “那人,是司空乐棋吧。”他看见了?而且竟然是陈述句,表明他对自己的自信。
    我难以抑制的倏然睁开眼,我的表情不会是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瞒不过吧?当真有如此明显?那不是也有人起疑了?
    我见他依然是老神在在的闭着眼,也就微勾了唇角以此掩饰自己的情绪:“呵呵,怎么会忽然想到他?”实在是这种情感问题,他一个小孩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况且,我这刚定下去的心,因越越的一句话竟然又让我眼前闪现了司空乐棋那抹灿若冬阳的笑容,只是那样纯净的笑容,不应该有些俗世的哀戚自嘲情感啊。
    越越却只是斜睨了我一眼,天啊,他这么小,这眼神倒是已经开始越发的妩媚了,我竟然看见了有小桃花飘了过来!呃,一定是早起眼花了。
    “你又何必防着我?——莫不是怕我做了什么?”他这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啊?我能怕他做些什么?
    我哑然失笑:“呵呵,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不想你一个小孩过早的涉足感情领域罢了。毕竟,我参悟百多年却始终无法窥见其一啊。”这最后一句,我是在说给自己听啊。心里又不可遏止的想起了那人,自然也就不能控制的心开始抽疼了起来。
    我终究不能放下啊。
    越越的脸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眼神似是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害得我对他突如其来举动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呆愣在那里。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我不自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段距离。我不习惯与人太多亲近。
    越越却似乎煞有其事的伸出他的小白玉手作势要覆上我的额头。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竟然说是参悟百年?!——行了吧,你也就在我这唬唬人了,怎不见你有多大能耐啊?哼!”说完还用鼻孔出气小小鄙视了我一下。
    “你!你个小孩,讲话怎么如此……好歹我也是你现在的大哥啊……这么不给我面子!算了,哼,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刻意把“小人”念得特别重,我知道越越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年纪。
    “你!”看着越越憋红的小巧的脸,以及倔强的撅起的朱唇,煞是舒服。不过,不可否认,越越现在已经有了让那些喜爱南风的人不容小觑的魅惑力。这世上总有人独爱那少年那介于孩童和成熟之间的青涩魅力。就因为过于纯净,所以更有要破坏的欲望师傅一直教导我说,人之初,性本恶,我深信不疑。不过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转过身去,用他那还是很单薄的背来对着我。
    我笑着也不理他,兀自停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以及马车外街道上的喧鸣声。
    又过了一会,越越出声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那个司空乐棋?”声音有着难以辨别的颤抖,听起来漫不经心的清冷。我似乎看见越越的脸有些往这边侧,小心翼翼却又带着骄傲的矛盾,在看见我也在看他时,眼神立刻飘忽的移开,真的是很可爱啊。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应该不是好事吧。
    “哈,你在想些什么啊?竟然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怎么可能会、会……哈哈,别忘了,我可是个男人!我不好那口的!你个孩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说完就先笑了起来,可以不去想那已经留在心底的一抹笑容。真不知眼前这个少年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一个小孩思想怎么会这么复杂啊,哈哈。
    离越先是听见前一句,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欣喜,但在听见后一句时原本打算勾起的唇角僵在了嘴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复杂,贝齿紧咬了一下唇,小巧红润的嘴唇因为水渍的关系倒显得越发光亮动人了,——孩子,他将这两字念了不下数遍,竟生生想要将它咬碎一般!只是他眼神低垂,敛下浓密的两排小扇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免得让眼前的那人看出了些什么,却又心里很矛盾的希望眼前的人真能看出了什么。
    可惜,他对面的那人因为想到这孩子的思想复杂问题而一直在笑,并没有多看他一眼。而离越此时倒是颇有些愤怒和不甘的偷看着眼前的“她”,对眼前此人既无奈,又对自己的心事感到悲哀。
    而我则因为这个想法而一直在不断瞎想,联系越越前段时间的叛逆期,我终于得到一个颇为满意的答案,那就是莫不成这孩子倾向异于常人?!一想到这,我就又忍不住偷看了越越一眼。
    那张再过段时间必然是魅惑世人的芙蓉面,那张现在由于愤恨而紧咬的殷红檀口,那双高傲不屑的琥珀眼珠现在因为敛下的睫毛而显得有些不胜娇羞,那身比最好的丝绸还要柔滑光泽的肌肤,呵呵,难道真是……,我绝不会鄙视你的,越越。
    就这样,一人笑着,一人愤恨着,马车到了萧府。
    小宝说:本来说好昨天发的,后来连城抽了,死活上不来,这真的不能怪我啊!各位看官明鉴啊,再过几天,小宝就可以每日一更啦,呵呵期待啊——到时还请各位看官多多捧场啊!由于计划有变,本来昨天休息码字的,后来没有休息,直接导致我只更了一章,小宝实在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不过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对不起各位了。如我能在后面的两小时码完第二章,小宝会立刻传上来的,小宝走了,挥挥衣袖,想招来一片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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