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  第三十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280  更新时间:09-07-0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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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吃过早饭,我准备一天都呆在厢房里抄《六祖坛经》,越越却来找我。
    “你昨晚到底怎样了,那,夏淑清有跟你说一些有用的东西吗?”越越一进屋就开门见山。
    我示意他关门,顺便布了结界,然后才说:“好像有点头绪了。据夏淑清说,她和萧唯是在九月十三相识,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和林飞雨在一起了,而他和宛若的亲事是在八月份,这么巧他在和八月份亲事之后在九月份就去为夏淑清一掷千金,还搞得人尽皆知,宛若的父母为此还差点大动肝火。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居然会去烟花之地,你也没在下人口中听见说萧唯是个好色之徒吧。怎么就忽然转行了呢,再说看他的面相,也不是这种人啊。”
    越越一听,似乎有些生气,一把坐在桌边,翻着我已近小有所成的《六祖坛经》说道:“你就这么了解他?——或许,他是故意用这个来表明他对这段婚姻的不满啊?”
    我一手拍掉他快要将我的纸翻乱的手:“这可不像心机深沉的萧唯会做的事。他这么做未免也太冲动了,这会影响他和姚家的关系,姚家好歹在这陵都还是有口皆碑的,他还是需要仰仗姚家的。”
    “那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一边整理我的纸张一边也是无奈的摇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且明明在他和宛若结婚的前夕,他还表明是喜欢林飞雨的,怎么变的这么快?”
    忽然越越一顿,才开口说道:“你说,他故意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也说了,他在商场上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对手,现在居然敢这种有损利益的事,一定是因为有更大的利益在吸引他,你说对吗?”
    我一脸怪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人是真的只是一个少年吗?为什么思维是如此深藏不露,想来,萧唯这种人,他肯牺牲这些东西,一定是因为他认为这些东西值得,也就是他有更大的目标。
    许是越越感觉到我的目光的异样,他抬起头连忙解释:“我瞎说的,你别多想了!”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慌乱和狼狈。别多想?——他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什么叫别多想,难道他也知道自己的怪异之处?
    我已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而已。呵呵,越越说的有道理,那你说会是什么最大的利益啊?”我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小姐,小姐!绿意近来了。”门外的绿意说着已经推门进来了,怎么还是如此的不长记性。
    “原来越少爷也在啊,绿意请安了。”看见越越之后先是一愣,但眼里的狐疑却没给愣住。
    越越点了下头,在心里对我说:“我晚点再来。”就起身准备出去。
    我在心里对他嘱咐道:“去向寺里的僧人打探一下九月初七宛若出事的那天,有什么人行为怪异吗?尤其问清楚林飞雨的。回来我们在一起说吧。”越越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绿意,这么慌张有什么事吗?”我铺好纸,将已经略微干的磨又磨了一些,准备带回开始抄了。
    “绿意知道小姐正在潜心誊抄佛经,现在不应该来打扰,不过,我刚刚无意间听到,听到尤大妈说……”绿意状似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我点头示意她接下去。
    “尤大妈说,小姐心术不正,抄再多佛经也没用!小姐这么温柔善良,尤大妈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绿意心里听着不舒服,所以才来告诉小姐的!小姐,尤大妈怎么可以这么不把小姐放在眼里,绿意很气愤!”说完还非常正义的一脸护主心切的看着我。
    我看得差点笑出来:这人真是……跑来这儿挑拨我和尤大妈,在萧府谁不知尤大妈是萧夫人的心腹,我若真跑去教训尤氏,莫说她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就是真说了,我这不是和萧夫人过不去么?若绿意真是关心我,就不该把这事告诉我,妄想我去和萧夫人把关系闹僵,她还真以为我是从前的姚宛若吗?就算是,依宛若的温顺性格,也绝不会如了绿意的愿。
    “绿意啊,”我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谣言止于智者,我若真为了这句话去和尤大妈理论,人家到真以为是我心虚了。倒不如就此作罢,也算买个面子给她吧,她在萧家也伺候了那么多年,人老了,难免有些唠叨,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开始为萧家祈福誊写佛经了。”然后也就不再看她,顾自的执起笔誊抄了起来。
    绿意见我这样,也只好行礼告退了。
    一整天,都是在我誊写佛经中度过,而越越直到晚上才再次出现。
    “怎么样了?有什么发现吗?”从早抄到晚,到现在也没完成,还有将近40遍要抄。不过也好,给自己一次平心静气的机会,也好理理头绪。
    越越坐下后才说:“我问遍了寺里所有的僧人,几乎都说萧家的人很正常:听幕辰大师讲禅,然后用晚斋,随后各自回自己的厢房休息。不过其中有个小沙弥说,那天晚上他路过林飞雨的厢房时,有听见林飞雨的咳嗽声,然后又听见一些对话声。但是由于隔得远,说些什么他没听清。按他的意思,他以为那不过是林飞雨在和她的丫鬟对话的声音,所以没在意就走了。不过那时已经很晚了。那,你怎么看?”
    “我么……”我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将它们排放整齐。
    “也就是说小沙弥没听清那讲话人是男是女喽?”我看向越越,继续问道。
    “嗯。不过他也有说,好像林飞雨的口气有些急,好象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这样啊,光是这些线索,好像不能很好的说明什么。倒是让林飞雨更加的可疑了——还有那个薛非霖,斯文有礼,谈吐不凡,剑招凛冽迅疾,背景神秘,他对司空乐棋的态度又那么的不同,嗯,也不是个善茬啊。”我皱着眉分析。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接近薛非霖吗?”我怎么听越越的口气有些异样,我抬头一看,一脸正常,是我最谨神经过敏了吗。
    “喔,薛非霖啊,我倒是想去找他,只是不太可能罢了,萍水相逢,我的救命之恩他也已经报过了,再说,我又不会为了一个跟这事没关系的人去动用法术把他找出来,我还没那么闲,呵呵。那今天就这样吧,夜深了,快回去睡吧。晚安,呵呵。”然后说着就推了越越出门。
    “行啦,我自己会走。”然后走回自己的厢房。
    我关上门,回到了床边,口里念这一个名字:“…薛非霖…吗…”
    一夜无话。
    今天实在普国寺的第三天了,早晨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有些压抑,彤云渐布,看来下午要下雨的样子。不过,这和我没太大关系,今天本来就要为昨日没誊抄万的《六祖坛经》继续努力的,好吧,今天要完成一半的目标。说来也怪,越越竟然没来烦我,呵呵,难道是在厢房里练功打坐?呵呵,这样也好,终于知道要练功啦。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绿意进来了。
    “小姐……”声音小心谨慎,然后探头探脑的进来张望了一下。
    我笑着放下手中的笔:“绿意,你干什么,难道在寺院里你还认为有什么坏人吗?”
    然后绿意一个闪身利落的进了我的房间,又往外小心的张望了几眼,然后立刻关上了门,边关边自言自语:“幸好今天越少爷不在啊,不然就麻烦了。”
    “绿意,你究竟要干什么啊?”我有些好笑的看着来人的种种举动,有些不解。
    绿意转过神来,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小姐…这儿有信…是给你的…”然后眼神貌似不安的看向他处,不过,我怎么还是在眼神里看出了轻视和些微的幸灾乐祸啊。
    “什么人会给我写信啊?——而且,你还真么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似的。”我依旧是笑着接过信,不过还真是奇怪,谁会给宛若写信呢?照记忆,宛若深居简出,根本不会有什么朋友,而且,如果是家书,姚家二老也不可能是写信给女儿的啊?
    忽然脑中闪过一张笑脸,连自己也惊了一下,不会真的是他吧?
    想着手已经打开了那封信,简单利落的的行楷映入眼帘: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今日午时,普国寺后山见
    竟然连个署名也没有!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他没错了,想不到他说的是真的。不过,这又怎样,宛若早已嫁为人妇,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勾引有夫之妇啊,呵呵。不过,反正我也不回去,随他吧。
    “绿意,这信,你哪来的啊?”
    “小姐,就在刚才普国寺的后门!早上,我起床后,尤大妈吩咐我去买菜。回来后,就有个小和尚跟我说,后门有人找。那我就去咯,原来有个年轻男子啊,他说叫我把这封信务必交给小姐你。这个人,把心塞我手里就走了。我知道可能这事不那么简单,所以离开来**你了,这事,我什么人也没告诉,小姐放心!”说完还很认真的点头跟我确认。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告诉别人了也无妨。不过是别人寄错了,没什么的,绿意,你去忙吧。”
    “可是小姐,那人点名说是给宛若小姐的啊,怎么会寄错?”绿意的焦急中怎么有质问的感觉在啊。
    “绿意,你记错了吧?”我眼睛望向她,向她使着惑心术,连声音也透着迷心的魔力。
    她立时被我迷了,目光呆滞,只是机械的点着头:“是的小姐,绿意记错了。”
    我笑着点头:“下去做你的事吧。”
    绿意点着头下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我拿出那张纸,又看了一眼,然后任由指尖燃起的蓝焰的火舌吞噬了它。顷刻之间,只剩下一股青烟飘散在空中,不一会儿,连青烟也消失了,仿佛从不曾有过一般。
    我继续伏案誊写《六祖坛经》。时间就这样无声的流过了。
    “小姐,该吃饭了。”绿意端着菜进来了,然后在我的桌上放好。
    “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对了,怎么一早上都没看见越越啊,绿意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将笔放下,站起身洗了一下手,接过绿意递过来的手巾将手擦净。这才拿起了筷子。
    “越少爷?绿意也一早上都没看见了,许是小孩心性,出去玩了吧。”绿意接过说。
    我夹了一口饭:“那你又在他的厢房里见过他吗?”
    “喔,我想起来了。小姐,尤大妈说,她有看见越少爷下山去了呢,好像还挺早的,尤大妈还抱怨说,现在的孩子玩心这么重。”
    “是吗?”越越这么早,去查什么啦?没关系,反正回来可以问。
    “轰隆隆——”一声闷雷打了下来。
    “看样子,好想要下大雨了呢。”绿意看着满布的乌云,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我心中一动。
    “绿意,我吃完了,你收拾收拾下去吧。”我撂下筷子,擦了擦嘴。
    “可是小姐,你只吃了这么少啊?”
    “不用,我也没怎么活动,不是很饿的,你下去吧,去歇歇,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什么都要你们干。也替我谢谢尤大妈她们吧。”
    绿意麻利的收拾了东西,立刻为我又腾出了桌子,然后就离开了。
    我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知道一场大雨无可避免,只是不知现在那个人会不会已经在那等了。
    算了,等不等也不关我的事,我还是继续誊写我的经吧。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伴随着雷声的听觉刺激,还有闪电的光影效果。风声也大作,吹得我的窗不住的吱吱作响,当然,也许是这普国寺的厢房质量不好。我走到床边想要关上门来个耳不闻为净,原来窗外早已一片狼藉,飞沙走石那还是轻的了,简直是昏天黑地,风吹得我连眼睛也真不开了。耳边的雷声不绝于耳,声声就像是在你耳边炸开一般,耳朵嗡嗡直响,每响过一下,耳里都是不停的回音,还没喘过气就又来了一声,好像约好了同生共死一般,真是积极。眼前也因为闪电的忽暗忽亮,一下亮白如昼,一下又黑如午夜,来回的不停交替只想让我闭着眼,不去看它变脸一般的速度变换。我立刻关上了门,继续走向我的桌子,可是心里一直有些不舒服。
    算了,这么大的雨,是个人都会回去的,他会不至于这么笨吧。誊写誊写,继续加油啊,不然可能无法完成今天的目标了。
    对了,不知越越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雨,他应该回来了吧,就算没回来,也应该找到躲雨的地方了。
    我闭上眼,在全城寻着他的气息。
    ……
    找到了。
    “越越、越越,怎么样,你在哪啊,有没有被淋到雨啊?”我焦急的问。
    “是你啊,怎么,到现在才发现我不在吗?”
    “什么啊,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事才出去的——看样子是没淋到咯?呵呵,那就好。”
    “喂,我查到点有趣的事,回来跟你说啊,现在我还有事就不说了。”越越的声音中明显透着兴奋,我好像很少听到他的这种声音么,看来,是真的有趣了。
    “等一下,你到底在哪啊——”他居然不再有回应,算了,直到她平安就行了。
    我又开始抄起了经文。
    不知怎么了,今天怎么抄都有点心浮气躁,听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还是有点烦乱。
    算了,要是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没,大概我一整个下午都会这样不安了。于是我试着在普国寺的后山寻寻他的气息吧。
    ……
    竟然真的还在那!笨死了,这简直不是叫我心里内疚么?!
    我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消失在了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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