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被领到了品花宝涧的后院，原来它不是只有三层啊，后面还有若干小院。专门给那些排行榜上的姑娘住的，她们都有独立的小院呢。我已用心语术通知越越先回普国寺去了，我已经教了他瞬间转移，加上现在的陵都挺太平，他一个人回去应该不碍事，我还叫他到了就对我说一声。想起越越临走前的话，不禁觉得好笑，他竟然跟我说：“不要对夏淑清出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敢情他真把我看成好色之徒啦，想想越越怀疑的目光就觉得有趣。那薛非霖从我出现在大堂就一直没看见他，也不知去哪了，我又懒得去找，估计是走了。
    “苏公子，到了。夏姑娘就在这暗香阁之中。”说罢领我的小丫鬟就退了下去。我望着眼前的玲珑别致的小阁，走了进去。
    果然看见夏淑清已经在焚香以待，只不过她已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但脸依旧是蒙着，看来她这脸，是只给特定的人看的。而桌上，就放了一个小香炉，和两杯茶水，真是够简单啊。
    温婉的声音随着我的进入响了起来：“苏公子想要聊些什么。小女不才，琴棋书画略有涉猎。”听口气，隐约中透出一些的不快。怕我不是她一直等的人吧。我瞥见就在夏淑清的里屋，有一把柳琴，现在却放了进去，这柳琴本该为心爱的人弹奏的吧，如今，却被我这局外人给搅了，真是……呵呵。
    我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夏姑娘喜欢萧公子吧。”没有用问句，而是陈述句，她应该听出来了。
    她先是一惊，连呼吸都一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未等她解释，我又接上说：“姑娘大可不必担心，我并无恶意。若是刚刚有些得罪姑娘，那也是情非得已。”我虽说是情非得已，可我的确刚刚想要逗逗她，顺便试试萧唯对她的感情。如萧唯真的喜欢夏淑清，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我方才如此暴露的打量。但是萧唯却面不改色，连呼吸都未紊乱过，这哪像是喜欢人的样子啊。
    我用十二万分的真诚看着夏淑清，希望她能明白。
    良久，她终于舒了一口气：“公子言重了。”然后她似乎对我放松了一般，才又缓缓道：“喜欢又如何，心，终究不在我身上。”
    我心想此事有门，立刻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怎么会，我刚到陵都的人也知道，这萧唯的红颜知己就是姑娘你啊，他的心，又怎会不在姑娘身上呢？姑娘真是爱开玩笑。”
    “世人皆被表象所惑——若真如你所说，他方才就不会离我而去！”她似想到了痛处一般，忽然有些激动。
    我立刻递上一杯茶，为她缓缓气。她接过，感激一笑。
    “那，那副寒梅傲雪图总能说明一些吧？”我侧头探到。
    “呵，我到他宁愿来多看我一些——我又何尝稀罕这俗物了呢？只是，我知道，他只会每月例行公事的来看我。每回也只是带些珍宝小玩，他从不知我想要什么，从不会问我喜欢什么，只是随着他的性子赏我些玩意。”这倒是像萧唯的风格，从来只以自己为为中心。看他说话的口吻就知道了。夏淑清说着说着，深叹一口气，泪眼婆娑，仿佛立刻就要滴落下来。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日日盼着他来，即使知道他只会每月来三回——我还是很欢喜他送我的东西，对他千依百顺。顺应他，是唯一可以让我留在他身边的方法。”像是想起了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她的泪似珍珠般滴了下来打在了桌上，摔得粉碎。
    “你说他来看你是例行公事？”我不解，萧唯干嘛委屈自己干这种事。
    “他……哎，我知道，在这场交易中，我注定是输家啊——输了心，输了自尊，输了我从前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我早已不是从前的夏淑清了！”她哽咽了一会，用丝绢轻揩去眼角的泪水，随后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但是为他，我不后悔——我曾经一度想过，我可以为他做小妾，只要他一句话，我可以放下尊严的——但是，可笑的是，一切是我的一厢情愿，呵呵。”夏淑清想起了自己的荒唐，为自己的冲动苦笑不跌。
    “那你和他是在何时相识的啊？”我又问。
    “去年的今日。”她好像又想起了他们邂逅的美妙景象，眼中的幸福是纳那么强烈，又是那么炽热，像火一样燃烧了夏淑清所有的情感。纵使飞蛾扑火，她也义无反顾。
    那就是九月十三了。去年的宛若是在八月二十嫁进了萧家，而林飞雨回来的日子据说是七月初五。也就是说，萧唯先和林飞雨在一起，在萧唯和宛若成亲的当晚，他又和林飞雨厮混喽。然后九月十三的品花大会之后就是和夏淑清在一起，他倒是在这三个女人之间游刃有余么。
    “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她忽然吟了出来。
    “难道姑娘认为他已另有新欢了？”我继续试探。
    她期艾的摇着头，目光迷离扑朔：“……错，终究是个错啊……却是我这生最美好的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所说话的荒谬，她的素颜更显憔悴了，通红的眼证明她现在还是在为那人身伤和神伤。
    “你可知他已有家室？”我不禁又开始同情起了她。
    “若是爱了，有家室又如何？——即便我知道他来此也不是真心看我，我不一样天天盼着吗？原以为糟践自己可以使他多留意我，原以为今日的演出可以令他多关注我，却也是可笑的幻想罢了。”夏淑清闭上了眼，一手轻抚额头，手指触到松软乌黑的云鬓，连发丝也微微颤抖着。
    房中一时间只有香烟氤氲，安抚这心伤的可人儿。
    “那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扰下姑娘休息了。”我看再问下去只会使夏淑清想起更多她刻意忽略的事，再说，好像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一怔，抬起泪痕未干的脸，眼神也变得清明了起来，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我怎么会一直拉着苏公子说些这种事呢？淑清真是该死。苏公子莫生气，怎么就要走了呢？”
    我心道，要不是刚才递你茶的时候，在香炉里放了点东西，你哪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说出真心话来？但表面上我只是笑着说：“怎么会，姑娘是将在下当朋友才会如此，在下荣幸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姑娘？姑娘就莫要自责了，再说，我看最近姑娘面色欠佳，想来是为了今天花了不少力，这张妈也真是，明知道姑娘一定很累了，还让姑娘接客，真是欠厚道。再说姑娘也不辞劳累的与在下说了这么多，我岂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呢？今日就这样吧，若有机会，在下一定会再来与姑娘品茗谈心的，告辞。”说完就站起身，施完礼转身就想走。
    “苏公子——”夏淑清忽然叫住了我，然后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我一看，果然是杏脸桃腮，虽略施粉黛，却丝毫不减其风情，自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标准的美人脸，只是可惜沦落风尘。再加上遇上萧唯，虽然或许可以脱离此地，但是为他黯然神伤的免不了的了。我看她双眼含春，似是多情。却在眉目中又透出些微的坚决，该也是个死心眼的女人吧。
    “谢谢。欢迎苏公子……，届时淑清定会盛装以待。”朱唇一开一合，吐字圆润清晰，煞是好听。
    我笑着点头便出了这暗香阁。
    原来这品花宝涧的后院这么大，刚刚跟人进来者后院，根本没仔细看这地。前堂的歌舞声，还是“风飘处处闻”啊，莺歌燕语，这儿的人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真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各个阁楼里，或是灯火通明，或是幽暗昏沉，都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就连各种女子的娇笑声，听起来都有些像是隔空一般。我已经成功的避过不少女子的围追堵截了，但是还是险些被拖进阁楼。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调情的话也是脱口而出。呦，差点撞到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醉鬼，然后他又搂住不知从何处现身的女子淫笑着走向了某一个阁楼。这后院造的还真是有想法，有许多的假山和树丛。假山不高，但却洞洞相连，方便人们在那做些繁殖人类的行为，树丛很密，估计也是为某些行为作掩护吧。整个后院也是浸淫在一种媚香里，浓郁的令我都有些敬而远之了。
    我尽量避着那些地方，往静处走去。也不急于出品花宝涧，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东西要让我找出来，心里的烦躁有些挥之不去，反正回普国寺也是去睡觉，不如在这走走，说不定真能遇到些什么，虽然我并不抱希望。你说能在一个竟是暧昧的呻吟声的地方找出些什么？难道是采阴补阳的修行者？那也不关我的事啊。
    心里想回去，可是那种烦躁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难道是最近吸了太多人气，搞得自己也修行不定了？不太像啊，在岛上师傅也有给我们各种考验，就连情欲这关也有，我不可能是因为听了这些声音而烦躁的。想回头，双脚却一直在前行，哎，最后不得不逼我开始在心里默念静心咒。
    我无意识的走着，带我看清周遭的景物时，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远离品花宝涧的后院了。现在这地方倒是幽静得很，要不是我确信自己没出品花宝涧，我还以为自己进到了别人的别院了。
    虽然依旧是在品花宝涧，但却远离了世嚣，这座建筑也不是很大，但却包围在一片花丛中，而且花还都是一色的秋菊，现在正是开得最烂漫的时候。虽说是在夜色中，但我还是看清了那一片的金黄，香气扑鼻而来，有的是如少女般的含苞待放，有的是成熟少妇的风情万种，有的是如孩童般玩笑的炫灿笑脸……。这屋子就在一片的金黄中，这一切都让我很想知道，这屋内的主人会是怎样一个人？是否也是如菊般淡雅的人，又为何会住在品花宝涧中呢？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菊花，竟让我想起了萧府“飘零”园中的菊花。虽然品种大相径庭，但是似乎都是为了某一种意义而大量种植，并不是单纯的喜欢。因为，在宛若的记忆中，曾经有一次和萧夫人去赏花，萧夫人望着一院的花，独独对菊流露出了不一样的情愫。那是一种感激，伤感，和幸福的眼神。所以我怀疑这个萧夫人有问题，常人是不会对某种花产生这种眼神的。
    我有心要结识这个屋中人，于是我故意说道：“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是谁人在外啊？”一个柔柔淡淡的声音传讲出来，伴随而出的先是一星有些晕黄的烛光，缓缓地映出了一张像烛光的晕染加上月光的清虚的脸来。
    带我看清他的容貌时，我一声低呼：“你——”
    小宝说：我要评论，我要评论啊，看官们行行好吧，看在小宝这么辛苦的码字份上，就多少留点脚印吧，小宝很努力了——上面那首诗是朱淑真写的，说一下。看官们，请给我评论吧……小宝灰溜溜的去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