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书房门时，我呆立在他们面前。
    他和另外一个男孩在一起，两人一丝不挂的在床上，男孩子红齿白唇，一双眼睛像是黑夜里的星星，那是如同小动物才所有的双眼，很是好看。
    他很喜欢的类型，那是。
    他撒娇的被他温柔的抱在怀里，脸上带着情欲的绯红。弥漫的酒味还有情事特有的腥味，在其中我甚至清楚的辨别出那薄荷的清香，我记得是他最喜欢的烟的味道。
    他们没有停止，不停在床上纠缠，看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吻那个男孩，呻吟声，淫靡的水声，喘息声。他们在一起像是一株植物，一株长在一起的植物。
    他也许可以随便和任何一个人这样，但那个人不会是我。
    他叫他，小裕，那么执着。一遍一遍进入他的身体唤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男孩不在意，继续叫喊呻吟，发出引诱他的气息。
    可是我在意，因为他不爱他，而我爱。
    你相信嘛？我爱过两次，我的感情这么少，可他们都浪费了。
    我慢慢喜欢上广雅，喜欢上他的霸气，他的不讲理，他的坏笑，他温暖却不知轻重的拥抱。
    我对周清和的一见钟情，一眼爱上他的温柔，他的眼神，甚至是他小心翼翼抱我的感觉。
    真的，我以为他会爱我的，总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不是吗？但他不在乎，不在乎被我看见他和别人做爱，不在乎我听见他唤另一世界男人的名字。
    只因为他不爱我。
    他在情事中看我的眼神，那么的遥远几乎让我痴迷，我是动摇的喊他的名字，然后视线模糊。
    “清和……”
    忽然记起，很久很久以前被问
    “如果你可以拯救他，你会去吗？”
    我会，但我无法，我无能为力，或者说在劫难逃。
    我折回医院的路上天色渐渐变亮，一天又会开始。
    颜离被转到单人间，我记得那里有天蓝的窗帘，乘着晨风呼啦呼啦的敲打玻璃。
    房外，姬谧在摸烟，反复的触摸，拿出来放进去，如此反复，像个小老头习惯的驼背，缩在那里。
    我和他问好，他抬起头，有些杂乱的刘海把他的额头给遮住了几分疲倦，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沙哑“程尹，你进去看看。”
    说完又继续低下头，重复手中的动作。
    打开门，出乎意料的颜离坐在那，一张脸像是被修补了一般，都是纱布和创口贴，他对我苍白地浮出微笑，然后转向窗外。
    床外，阳光就这么乘着窗帘的缝隙，毫不遮掩的散落进来。
    “这不算太糟糕。”他说。
    我可以，唯一的出路，我所知道的。
    他是我唯一的出路。
    告别颜离和姬谧后，我回家洗了个澡，穿上上个星期烫好拿回的西装。
    卫风的办公楼是租在长宁路的摩天大楼，我很喜欢那里的电梯，是玻璃透明的那种观光梯，可以看见外面，30秒钟后这个城市的一角就在你眼下，做梦一般。
    接待的小姐拦住我，我告诉他我是XX律所的，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告诉我他们董事长还在开会。
    我被领到一个小房间里，等待。
    过了很久，门都没有被打开。我靠着沙发，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黑了一半，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擦擦眼睛，拿起西装外套正准备离去。
    才发现他坐在距离我不差2米的地方，视线只是像镜头灯一样直白的锁住我，只是那么锁住，脖子上挂着十字架隐隐约约摇曳着淡光。
    “你不是不相信上帝吗？”我问他。
    “我信。”他的嘴唇几乎没怎么动，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广雅，放过我们。我和你一起”
    他的英气的眉毛动了动后，眉头紧锁。
    “你爱我吗？”出乎意料的问题。
    “我不觉得这重要，广雅。”
    我迎上他的视线，那是黑曜石，一直都这样坚信，他的眼睛深处有另一个世界般的深邃。
    “但我需要答案。小尹。”
    程尹走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像是和他缔结条约的奴仆，帮他解开皮带。
    他明白过来接下来的发生。
    “我以为我爱的，但我没有多余的感情再给予你。”
    “我不能爱你了。”
    “你原谅我，广雅。”
    他边脱着广雅的裤子边说的话，语气中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尽量接近平静，却有些死气沉沉。
    广雅眼中有些什么东西在破碎。
    我们的关系，只需要这样。
    这是程尹给广雅的判决，他的答案，他不可能爱他。
    他不甘心，他曾对自己说过无数遍，程尹还爱他。
    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信仰，或是游走过高的自信。
    在H大再次相遇时，他还是对他微笑，那么干净的笑脸，仿佛是只对他绽放的花朵显得如此珍贵可爱，让他胸口溢满爱意。
    所以他走向他，一如曾今相遇的步伐。
    后来，他打他时，程尹也不反抗，只是静静的呆在那里，任由他发泄。
    如果这些都不是爱，那是什么？
    程尹怎么会不爱他？！
    广雅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只准许他扮演伤害他的角色，而不让他爱他。
    也许他曾经如此糟蹋那份感情，怎样都好，广雅清楚他失去再拥有他的爱的资格，所以没有再无争取或者挣扎。
    他恨周清和，因为他抢走他爸爸，也抢走了程尹。
    只属于他的爸爸，只属于他的程尹。
    他要他不得好死，他要他永远痛苦。
    可能我还爱着他，却只能是余味，无法全力。
    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说爱着清和，却还留恋着他。
    所以作为补偿我可以把这具身体给他，如果他还需要的话。
    屏蔽起所有内心的感觉，就可以得到救赎的话，那么我们在一起就不再重复错误。
    广雅，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