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节 死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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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想求您一件事。”云香咬着嘴唇,艰难地说。
    “嗯?”
    “他叫洛清。”
    “就是那位送炭火的将军?……你去吧。”
    云香手里紧握着一个艾草香囊,飞跑着出了帐篷。这小丫头,也长大了!
    回来的时候,云香满面悱然。只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他说,他若回来,必定……”
    “放心,有你的香囊绑着,他怎敢不回来?”无名蝉不由轻笑。“你手里那却是什么?”
    “哎呀……小姐,您总是爱拿人家说笑!那是一个木铜铃罢了。那,您呢?”
    “嗯?”回想起易服临走时,她不禁飞红了脸颊。心下却还有一丝微微颤抖……那就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幸福么?自己真就会如此轻易得到此生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么……可是王室之人,是注定无爱的啊……
    “小姐,我其实觉得您已经很幸运了。咱们国那些公主殿下们,身份尊贵,旁人看来每一个一生都是风光无比,其实她们内心的不幸,又有谁懂呢。而您呢……不是终于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了么……纵使要历尽艰辛,又有何不值得?”云香坐下来,轻轻握住无名蝉的手。
    “这就是爱么?我想我那些堂姐妹们还真的从未体会到过这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有一朵铃兰花,在心里从一粒种子悄悄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可是就要绽放了,我却害怕了。我怕它还未开出美丽的花朵就会凋谢,从此一世不再来。”
    “小姐……云香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也请您把握好属于自己的幸福……”云香关心地说,尽量让小姐的心情开朗一些。小姐自从易服走后,便一直担忧到现在……
    “小姐,您吃点东西吧。”从正午时得知他们要出征,到现在接近日暮,他们仍未有信传回来。而小姐,便是一直抱着膝坐在地上不吃不喝……把头埋进臂弯里……云香不由得更加担心。许久,无名蝉才充满歉意的抬起头来:“云香,对不起,我不饿,你先吃吧。”
    “小姐!”云香扑过去抱住无名蝉,“云香只想尽自己的努力,给您全部的温暖。”云香在心里默念着,旋即搂紧无名蝉。无名蝉只是努力向她微笑,可是云香此刻看着小姐的笑脸心却如刀割一般。
    “小姐,我们出去看看今天的日落吧。”残阳如血的时分,站在帐子内的云香只小声说了一句,只为开解小姐的愁绪,否则百转千回的惆怅似乎总是围绕在小姐的心头挥之不去。
    “嗯,好吧。”无名蝉实在不忍拒绝云香,毕竟她已经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站起来,走出帐外,外面是一片碧草如云。站在茫茫的春野里,春风吹起,无名蝉的袍子也微微荡动着。“呀,小姐,云香去给您添一件衣服吧!”无名蝉摆手示意不必,然而云香此时却没再发声。心下一异,正想转头看看云香,“这么美的日落,不想和我共赏么?”一个温润的声音正如春夜之雨洒在自己的脑海里,从此再难忘怀。
    未及转身,便被他旋过身来拥入怀中。
    从此刻开始,无名蝉知道自己不再是一粒被遗弃的种子,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甘霖,可以拥有自己的花朵。
    “让你久等了。明日凯旋,我带你走。等回京,我便面向圣上请求赐婚可好?”他略带歉意地说。
    “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么?我……有爱一个人的权利?不再是国家用来交际的棋子?”她还是难以置信。良久,缓缓垂下头。“将军……若回京等待我的,只不过是一纸诏书,我终究还是要成为他人之妻罢了。”
    “若是那样,我们便一起走!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易服拥紧她。
    “小姐?请您回帐用膳吧,您已经整整半天未进食了……”云香忍不住的笑意全洋溢在脸上,随即便轻快地跑回膳食司去做饭了。
    “是么?我竟是不知。”无名蝉苦笑着说。
    “我也该回营处理战后之局了。蝉儿,我相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易服将她的双手握在温暖的掌中。“就像这日落,可贵的是相惜相守而不是相享。我相信相爱的人,无论历经怎样的周折总是在一起的。还有,珍重自己的身体,我可是很想看到一个像从前一样无忧的你。我送你回去。”
    “看完这日落,好吗?这军地日落今后可是再难得一见呢!”无名蝉终于欢快的笑了起来。
    “这样不就是我认识的蝉儿了吗?”易服亦笑。
    “你身上有无伤口?”无名蝉突然想起一事。他还未阻止,已是细细打量。“你受伤了!回我帐子,让我为将军包扎。”看着破损的铠甲,她只感到无比焦急。
    “……”易服似乎不愿蝉儿受累,毕竟这些伤口对主将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可又喜欢看见她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他知道,只有这时候她才会感到些许幸福。而他,想要感到她是幸福的。
    天空霞光万丈,余晖流映直至被黑暗逐渐完全吞没。而蝉儿的心里,再也不是黑暗的。
    拉着易服赶回帐中,吩咐云香去取些纱布,自己拉着他坐下。卸去铠甲,微微蹙眉。“只让我爱惜自己的身体,将军你呢?可也为了蝉儿同样这么做?”
    “只不过是些许小伤罢了。我觉得无碍……”
    亲手为他涂上白药,缠上纱布,方才如释重负。
    “你总是只想着别人。”易服夹起一些菜,放到饭碗里,将筷子和碗递给她。
    看着她大口吃完,易服方才放心离去。待他出帐,云香悄悄附在无名蝉耳边说道:“小姐,现在就对您这样体贴,将来嫁过去还不知会如何……”说罢笑得珠玉萌动。
    “云香!少笑我!你还不是一样?”无名蝉忙假作打她。
    “小姐,您是金贵主子,云香只是卑微侍女,怎好与您相提并论?”云香慌忙摆手道。
    “记住,我们是生死永不分离的姐妹!”无名蝉郑重说道。
    云香收拾好碗筷后拿下去了。正背对帐口闲坐着,忽然帐口似乎被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面前墙上的皎洁月光变成一片黑暗。
    心下一猜,便知是谁。原来这就是身材魁梧的好处啊!“典将军。”转身站起来向他施礼道,心下还是有些拘谨的,自从因与他比武而被识破之后……
    “无名姑娘果是灵慧。”他本就不拘小节。“今后在我面前可免了这些礼数。姑娘现在见到我,怎么不像青蝉公子了?”
    “将军说笑了,小女子怎敢有所逾越。”无名蝉淡淡道。
    “想必姑娘性情亦直爽。不瞒无名姑娘,我来是要通晓你一声,我已派亲信向圣上传至捷报,不日即可返京。我在书中还提及一事,即姑娘之身份,如若无差池,回京即可举行大婚。”
    “大婚?”听到前面还不觉意外,自己的身份毕竟早晚都会人尽皆知,纸总是保不住火的。可这最后一句……
    “是。”见她颇觉意外,典晖怎么感觉有些做贼心虚。自己身处疆场瞬息万变尚且不惊,今日为了这一只知了怎就……“是典晖向圣上所请。”
    “……”感觉喉头有些於堵,刚吃下去的饭似都要涌出来一般,“将军别开玩笑,小女子受不起这惊。”
    “无名,自从得知你是无名蝉之后,我起初实在是有些吃惊。后来……也许是你可爱生动的个性打动了我,也许是你勇敢的追寻令典晖钦佩,总之……典晖认定姑娘便是自己终其一生所求之人。”
    “将军想知是为何吗?京中妙龄女子温柔似水,将军只是觉得新鲜才对无名蝉感些兴趣,若日子久了,这份新鲜自然就淡去了。所以,无名蝉恳请将军收回所请。”无名蝉退后一步,郑重跪下道。
    “我始终相信心如疆土,可开扩亦可征服。所以,请恕典晖难以放弃。”典晖走至她面前,轻轻扶起她。
    无名蝉惊诧的眼神使他读懂,是她还没准备好接受他的心。也许,自己的确是太过唐突……“无名,你不妨细加考虑。”未给她说出她不爱他的机会,他便黯然离去。
    无名蝉靠着墙壁,瑟瑟发抖。身上怎么这么冷?仿佛最后的一丝温度都即将离自己远去了……她缓缓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在轻蔑地嘲笑自己,果然王室之人不配有爱!自己偏还在苦苦奢求什么呢?罢了!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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