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最开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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紊江城内,若常去一家叫"福来酒家"的客栈吃饭,那你必会听到一个有关傅影庐的传说。
传言,傅影庐家世显赫,相貌俊逸,才情惊天。紊江城里待字闺家无不看好。
又有传说,傅影庐将下凌洲,并欲在今年成婚,为傅家九代单传增添香火。
故而,一时之间,常年平静的小镇便活跃起来。但凡家里有到适婚年龄而未许配的女子,无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借此机会进入傅家大门,从此幸福一生。
春朝玉露花香时,锦袖葳娥成鸳鸯。
这,便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的梦了吧。
但,傅影庐是注定要伤透全镇女子的心的。
傅影庐家世显赫不假,相貌俊逸不假,才情惊天--如果只是平日里礼貌的寒碜的话,倒也是还过得去的。
但是,那都是在傅影庐作男装打扮时的情景。
而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娇俏女儿啊!
唉--
热闹喧嚣的集市里,人流拥塞。犹能清晰可辨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手执锦扇,潇洒绝伦。不时与身旁的随从低声言语,谈笑间似是飞花漫天,生生折杀了路边驻足观望的一干人等的心肠。不论男女均不由得侧目以对,不舍离去。
"公子,听闻这凌洲别的不出名,却有一家酒楼的酒菜是千金难换的哦!"
听了随从莫安的介绍,傅影庐扬起眉头,兴起了好奇:"哦?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还有一家如此高价的客栈?那我倒真要去看看。"
随即锦扇一挥:"走,我们去见识见识去!"
福来酒家门口人来人往,亦可想里面该是怎样的一番热闹景象了。傅影庐抬头望一望头上的牌匾,提步垮入。
来到楼上靠窗的位置,看着外边怡然的春色,傅影庐再度扬眉:"妙哉!如此闹市里竟有这样一处安静优雅的美地,这布局真真是绝也,妙也!"
莫安扯嘴一笑:"公子,这家酒楼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从这酒菜的味到这店的布局,都是下了一番大工夫的。若不是这凌洲偏僻了一点,要换作在紊江啊,只怕这门槛都是要踩塌的。"
傅影庐点点头:"如此小隐于市。看来这家店的主人,怕是德尚颇高啊!"
莫安爽朗大笑:"哈哈!想不到仅仅是几眼观望,公子便能看出这酒家的德尚来。莫安真是佩服佩服!"
傅影庐朝莫安瞥去一眼:"莫叔,你就尽管笑话我吧。外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明白影庐有几斤几量重?再是这般笑话我,我便不与你同行了。"
莫安摆摆手,道:"行行行,我不说了。"
不过嘴角的那抹笑意却不尽散去。然后转过头,对着静侯在身旁的小二说:"把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通通端上来,我们这位小爷可是个识货的,不怕你们的千金不卖。"
话里隐约刺了一下那句对福来酒家发出的狂言。
小二迅速瞥了一眼正在欣赏窗外景色的傅影庐,笑着点头:"那是那是,让您二位见笑了。我们这就上菜!"
菜很快便端了上来。傅影庐看着满满一桌的美味,食指大动。凑上前,嗅了嗅,叹道:"真是绝色佳肴啊!这还没开始吃,便已勾动了肚里的谗虫。这样要真吃进了嘴里,那还不把舌头一起吞进去了,也舍不得吐出来?"
一习话,听得莫安和小二仰头大笑。
"这位公子可真是个知音人。不瞒您说,当初要不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家大厨可是要进宫去做御厨的。"
莫安愕然:"哦?还有这等事?那究竟是什么意外?"
傅影庐挑了一筷菜喂进嘴里,细品后咽下,满足道:"管他什么意外。反正现在享受美食的是我们,这不就够了?"
小二听了傅影庐的话,眼睛一亮。却不再说什么,只道了句"客官请慢用"便退下了。
莫安看着小二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看来这家酒楼真是不简单。
傅影庐挥着手中的筷子唤道:"莫叔,快快!你再不举筷,这一桌美味就全进我一人肚子里拉!"
莫安又一阵大笑后,举起了筷子。
正吃着,偶然间却听见了邻桌几人的谈论。
"听说,那个傅影庐已经到了凌洲了?"
"真的吗?可有见着人?"
很显然,大家都对这个传说已久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说话的男子摇摇头,不难看出他的一些遗憾。
这桌,傅影庐习惯性地挑挑眉。呵,好像这一路下来,听得最多的就属她的名字了,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出名吗?
一旁的莫安抬起头,朝她睨去一眼,不作言语。
"那你们看,那个傅影庐有可能会看上我们这儿的姑娘吗?"
"啧啧,这个可真不好说。虽说我们凌洲小是小,不过姿色出众的也不少。只是,人家是从大地方来的,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只怕,我们这儿的姑娘太平庸,压根入不了人家的眼呢。"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男子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我前两天听说,天姿楼里新来了一位姑娘,叫作灵纱的。长的那个美啊,把这全凌洲的女子都给比下去了!而且,听闻,这个灵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绝啊!看来,这天姿楼的头牌又要换人了。"
"哦?真有这样的女子?"
"那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看看去?"
"好啊,就看看她到底长得如何。"
话题便由此被转离。
这厢,傅影庐早已是蠢蠢欲动。听了他们说的话,她已经按耐不住地想要去一睹为快了。
莫安看着她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随即放下了筷子,招手:"小二,结帐!"
不想上前来的竟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向着二人弯腰行礼,道:"两位客官,小人是这家店的掌柜。先前无意中听到两位对小店的评价。正所谓路有三千过客,知我者几何?实乃千金易换,知音难求啊!福来虽然只是一家寒酸小店,却期盼能结交到像二位这样的,相知相惜的朋友。故而,这顿饭就由小店请客,以表我们的诚心。还请两位务必成全。"
闻言,傅影庐和莫安相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拱手道:"掌柜客气了。今日我们来到贵店,品尝到了人间少有的美味,这是我们的荣幸啊!岂能贪享你们的心血呢?"
然,那个掌柜的却执意不收傅影庐的银子。傅影庐推托不过,只得再次抱拳致谢。
不过,吃饭不给钱的好事却不是随时都会有的。既然有人愿意请客,傅影庐也乐得接受。寒暄片刻后,傅影庐便带着莫安告辞了。
漫步在大街上,傅影庐随意地摇摆着手中的扇子,闲适地观赏周围的闹景。显得分外悠哉。
半个时辰后,傅影庐立在一家赌坊门口,冲莫安示意:"走,我们进去试试手气?"说完,把扇子往腰间一插,背着手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莫安扬扬眉,学着她的样子也背着手跟了进去。临进门前,不落痕迹地扫了一眼身后,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两个时辰后,傅影庐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撇撇嘴:"今天还真是背!"
莫安掏出身上仅剩的几锭碎银,也叹着气:"幸亏是被他们赶了出来,否则,今晚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末了,两人对视着苦笑。
"罢了罢了,我们去喝酒去。"
"然后顺便找个知心解语的人儿,寻点安慰。"
两人一人一句,商量好后,傅影庐便又重展笑颜,刹那间光华四溢。
"要不就去那个天骄楼?"
"好!"
"自古英雄无数,亦敌不过美人多娇。江山横卧四海,美人更在巅峰。"
"哈哈哈哈……"
夜幕,渐渐拉下。
秦淮河上浆声灯影,花楼锦山孰辉煌?说的就是天骄楼里此时的情景了吧?
莺歌声声,燕舞翩然。的确是一个旖旎多情,黯然消魂的地方。
在小厮的带领下,傅影庐与莫安来到二楼视野正好的位置坐下。
展开扇,傅影庐问道:"今晚灵纱姑娘会登台吗?"
小厮殷情回答:"回公子,。灵纱姑娘昨夜感染风寒,身体不适,静娘让她休息几日。待身子恢复后,必会让她与大家见面的。"
静娘,便是这家天骄楼的老板。
傅影庐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送给他作打发。小厮刚一退下,静娘便摇曳着身姿,翩然而来。不若其他地方的老鸨那般浓妆艳抹,她的妆容淡雅,却更添妩媚,脱俗。
静娘俯身施礼,盈盈一笑:"静娘瞧着两位公子有些眼生,相比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只一眼,傅影庐便对这个娇而不俗的女子产生了好感。她点头还礼道:"是的。我们二人初到陵洲。听闻天骄楼里姑娘技艺超卓,贴心解语。故,今日特来见识一下。静娘还请坐下说话。"
静娘倒也不扭捏,爽快地坐在了傅影庐的对面。抬手亲自给傅影庐和莫安倒上一杯茶。
"公子过奖了。天骄楼不过是一个供人消遣解忧的地方,公子能感到满意,静娘便心感宽慰了。"
几句交谈间,傅影庐和静娘互生好感。话题渐渐展开,并且越聊越投机。
末了,离别时,静娘还赠与两坛陈年好酒以作纪念。
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此时已是繁星高挂了。
傅影庐摇摆着手中的扇子,不时向莫安撇去一眼,却只淡淡一笑,不作言语。
莫安提着静娘增送的两坛好酒,思绪不知飞往何处。
待傅影庐终于笑够了,便打趣道:"莫叔,静娘真是一个世间难得的女子啊。对么?"
莫安睨去一眼,不作回答。
"影庐平生最佩服的人之一,莫过于像静娘这样,温婉娇柔,却又豪爽洒脱的的女子。身在这样的世间,真是不容易啊!"
莫安终于耐不住开口:"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影庐直看进莫安眼底,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难道莫叔就一点都不心动吗?还是说,即使心动了,也不敢有所行动?"
一席话,直教莫安哑口无言。仓皇地避开傅影庐的视线,神情有些不自在:"你胡,胡说些什么啊?我,我哪有?"
傅影庐不信扬扬眉:"哦?没有吗?还是我真的想错了?"
面子实在挂不住,莫安有些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谁说我不敢行动了?大爷们儿,还会怕开口吗?"
傅影庐再也忍不住大笑,清脆的笑声似铜铃般悦耳,直笑得天地亦黯然失色。
"好,那我就等着。到时候可别被吃闭门羹啊!"
"去,闭门羹算什么,我迟早让她顽石点头!"
"好!到时我们就带一个美娇娘回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深夜里,两人开怀的笑声伴随着夜风,传出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