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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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接到陆言的电话。让我措手不及。
真是发过去个短信就正撞在枪口上了,这人怎么晚上睡觉都不关机的啊!
“啊,那什么……我在火车上呢……”我小声的知会他,“准备明天到得时候再和你说……”
“你怎么又跑了呢!”他的声音又大了几分,可见这火气还不小。
耳边被炸得轰隆隆的,我怀疑都有手机开免提的效果了。
“没……没跑啦,不是和你说了要回去参加雷鸣生的婚礼的么?”我着急辩解着。
“日子不是在这个礼拜六嘛?你走哪么早干什么!就这样忙着回到他身边吗?”电话里怒气还在继续升级中。
哎呦呦!这人是不是有起床气啊,被我半夜短信骚扰了有邪火没处发啊!
谁知道你会把个半夜的通知短信当回事啊,还立刻就打过来,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我还没说你反过来骚扰我了呢,凶个什么劲!哼!
我刚才的一点歉疚早已烟消云散,声音不敢提高,就只得压粗,还带着近处呼气折返的呼哧呼哧的声儿:“我乐意去帮忙怎样?去给他贴喜字、塞门缝钱、接新娘,我还是他的特助呢!再说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回去帮帮忙不行啊!”
其实,鬼知道我根本不是想回去帮忙,而是想回去冷静一下,好早早做完心理调适带张正常的脸去参加他的“婚礼”!
可就这点事儿,就算不赶紧地找个地方藏着自己舔着伤口去,我也犯不着满世界的宣传吧!
陆言,你也管太宽了!
对面大概也被我的冲劲给激着了,耳畔传来与自己的呼哧声回响似的他的喘粗气的声音。
我恶意地沉默着,和他对抗。
良久,只有一边耳朵呼呼地粗气,一边耳朵咣咣地车辙发响,人就像被撕扯着一样。
你们都逼我,好啊,逼死了事,就算完!
我突然那股委屈劲头又上来了,这厢鼻子一酸,就有点想哭。
丫的,我还真越活还越小了。
谁骂我都行,谁教训我都行,就你陆言不行!
你敢教训我,我……我就敢哭给你看!
那边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我给笑愣了,眼泪也没来得及流出来。
“你干嘛!老猫上吊啊?”我恶声恶气地说。
“切,你还小猫扯绳呢!我这都被你气乐了,再顶着你,你就要哭了吧?呵呵,你啊……就那么点出息……”电话里那的家伙居然敢说自己被我气乐了。
什么人啊!
我咬咬牙,不过泪水倒硬是憋回去了。
而且,刚才那股子气劲也泄得一干二净,烟消云散了。
不得不承认,陆言真的很了解我。
“对不起。”我泄了劲,带着点鼻音,先乖乖地给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听错吧,我的小少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陆言在电话里的声音倒也缓和了不少。
“别给脸不要脸啊,还来劲了啊!”我也乐了,他好久没叫我“小少爷”了,以前我得理不让人或者没理乱较劲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带着点鄙视地“尊称”我。
嘴里虽然不让人,可是听他这么一喊,我就知道他不生我气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愿意惯着我,我也就心情大好。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给我老实交代,干嘛一声不吭地自己跑回B市去啊?”他开始正经起来,跟我算旧账。
“呃……”我内心挣扎了一下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如果是以前,以我对他的依赖早就一五一十的从盘托出了。
可是经过这次回去一段时间的相处和……发生了一些事儿,总觉得有些事儿和以前不能比了,变了。
总是在他的面前说我和雷鸣生的那点破事,心里真的觉得不厚道。
“是因为你还在想着怎么去面对雷鸣生的婚事么?”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暂听不出悲喜。
“啊……嗯。”我突然觉得有些空茫,从薄被里面钻出来,透了口气。
“你这次回去,代表你……就准备这样下去了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觉得他的平静依稀有了一丝丝小小的裂缝。
火车与铁轨上飞奔发出刺耳的声音,鼓动着耳膜,似乎接下来正好是经过一条长长的隧道,声音传到隧道壁又反射回来,循环往复地加强,令人难以忍受。
我只有在这巨大的声音的掩护下,放声地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火车过隧道的回音太大,我用尽力气说出的话,自己却没有听到。
过去隧道后,原先的噪音突然变得温和了一样。
沉寂,在我和陆言之间。
我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他一定听见了,而且很清楚。
“彤彤……你以前从不会勉强自己……”良久,他的话语带着点点苦涩,从耳边传来。
熟悉的声音中有着我不曾触摸的金属碎裂般的生硬和……绝望。
不,不要为我绝望。陆言。
生之有爱,爱之有望,何其珍贵。
你像我一样走到这一步,你就会明白。
能让自己爱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努力地在一起,多么的困难,又多么的幸运。
也许是妥协,但是,绝不是勉强。
你,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
“啊……你还不知道我么?我从来不会给自己亏吃的……”我微笑着说。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我的笑容,但是我还是不自觉地想笑给他看,希望他能体会,我……并不勉强。
因为,事实如此,别无他法,唯有此途。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同志圈里传闻写了《我等你到三十五岁》的南康自杀了。
他没有等到三十五岁,而是在二十八岁投了湘江而亡。
因为他的爱人迫于压力要走进凡人喜乐,婚宴殿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抑或悲哀,我同情、理解、惋惜之余,心底还是觉得太傻、太傻……
真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
好,就算是爱情至上,可没有了生命,拿什么去爱?
有人说,他选择在三十五岁之前死,这样永远也等不到三十五岁,永远都留有一分希望。
这样说,很有浪漫主义色彩,可伤感,由然而来。
我倒更希望是是另一种说法,这一切只是一个悲剧的玩笑。
我早在前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雷鸣生第一时间决定的时候就告诉了我。
也许因为这样,所以他现在要走完这一步的,也不会对我抱歉。
他要我自己选择,给了我时间想清楚,玩不起就不要玩。
当年,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跑到敦煌去了。
当他半个月后在莫高窟找到我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地陪我看完开放展览的所有洞窟。
我累的趴在他怀里哭了整夜。
然后我们再没有为这件事而争吵,直到上次我用他的婚宴请柬摔他的脸。
呵呵。
当初年轻的张狂的以为这样可怕的事情永不会到来,永远在遥远的未来。
可是,时间如此的不可靠,它一下子就来到了面前。
所以,事实如此,别无他法,唯有此途。
时间的副作用沉淀到我再无力挣扎。
“到了,和我联系。”陆言在电话那边又回复了的应有的平静。
“嗯,好。”我也平静地挂断了和陆言的通话。
火车带着呼啸和心一起奔向远方,奔向我所爱的人。
用尽全身力气去爱的人所在的地方,是我的目的地。
雷,我回来了,别再让我轻易离开好吗?
我不想再离开了,因为,我怕我一离开就再也没有理由回来。
世界,很大。
而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