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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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如淡淡的说道:“顺手而已。”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琉璃不觉一怔,随即仍是一笑。真的是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知道羽怎么样了,自己对眼前的两个人毫不了解,还是等以后再慢慢打听吧。
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琉璃觉得浑身的骨架都该酥了。亏着她体质不错再加上有冥术的功力在,伤口的复原情况颇为让人满意。这一段时间她和两个恩人相处得也颇为融洽,她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叫锦月,那个宁静的男子叫南风如,她喜欢叫他们婆婆和哥哥,他们也没有反对。婆婆是哥哥娘亲的乳母,也是婆婆一手将他带大的,至于他们的身份琉璃没有多问,而自己也只不过是个伤重的丫头而已。
她始终没有想通为什么会有人刺杀自己,想到那个女孩露骨的恨意,不禁心里毛毛的。她什么时候惹下了这般债呢?想不通的就不要想,因此半个多月来除了会时常想起羽之外,一切倒也平静惬意。
“风哥哥,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啊?”琉璃斜靠在门边晒着太阳,见到刚刚从城里买东西回来的南风如便笑着问道。如果羽有什么动静的话,应该会有人传的吧。
“新鲜事倒没什么,不过据说前一阵子耽搁在城里的王两日之前终于又上路回宫了,听说那天好多人呢。”南风如将东西放到一边,温和地一笑。琉璃一闪而过的落寞自是没有逃出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他查到那日差点要了她的命的那个小女孩被彝羽王抓住了,却不知是怎么处置的。前几天街上到处都贴满了寻人的画像,不过那是个英俊的男子,但眉宇间总觉得和琉璃有几分相像,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他和王是什么关系呢?王停下来半个月都是因为他?
他走了,他留在城里半个月是为了找自己吧?可是,他还是走了。琉璃一阵心酸,真的又要和他错过吗?就这样的失去他吗?不过也好,本来那高高的宫墙就不适合她,这次也算是他先放开了她吧?所以,她又自由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好痛,眼睛还会湿湿的呢?
“璃儿,没事吧?”南风如站到她面前,淡淡地问道。琉璃慌忙偏过头,找了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借口:“没事,好像起风了,迷眼了。”
南风如并不点破,只是更加确定这个女人真的和彝羽王有关,并且关系还不一般。难道她昏迷中喊得那个羽就是彝羽王铭野羽麟吗?体贴的揽着她的肩,“那赶紧回屋歇着吧,伤还没好呢。”可是为什么心中会有些许失落,还有淡淡的痛呢?这是那个事事皆在身外的自己吗?
“好。”琉璃顺从的随他进了屋,心痛又怎样,他已经走了,她自由了,只是从今以后她有的就只剩自由了吧?
锦月婆婆的小木屋在明州郡城城郊的明月山中,婆婆的医术相当不错,估计也是个隐身避世的高人吧,风哥哥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他应该也不会是个默默无名的人吧?琉璃摇摇头,将脑中的猜测过滤掉。不论他们是什么人,对她来说都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两个有恩于她的过客。
有歇了几天之后,琉璃的身体基本上已无大碍,药已经停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南风如终于提出要离去,那双温柔宁静的似触手可摸却又遥不可及的双眸中隐约是淡淡的不舍,只不过在宁静的光芒覆盖下很难发现。
锦月婆婆没有挽留,只是轻轻地叹气。“走吧,难得这次住了半个多月,以后自己一个人要小心。”婆婆的眼中溢满了慈爱,唇边的微笑却带着轻轻的忧愁。她已经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可怜的孩子。
琉璃也只是一如往常般柔柔一笑,这两个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她没兴趣,虽然她很好奇那双眼眸的宁静之下究竟隐藏了什么东西,但她也不想去探究什么了。因为那些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而他只是她的生命中曾给了她温暖的过客,一如当年的月哥哥和雨哥哥。一切都会过去,而她也终将离他们而去。
虽然他们两个一直都是对任何事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琉璃却可以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都是真的,尤其是近几天来南风如宁静的眼眸中涟漪渐起,所以说离开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只有这样在离别的时候才更容易笑着说再见吧。
南风如走后的第六天,琉璃也向锦月婆婆道别下了山。锦月婆婆没说什么只是帮她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裹,对于琉璃来说这已经足够了。琉璃轻轻搂住婆婆,轻柔的说道:“婆婆,璃儿走了,你要好好保重。风哥哥一定会回来看你的。”说完留下怔忡出神的锦月婆婆缓步离去。
再见了,婆婆,忘了这些天的日子吧!可是该去哪里呢?如今又是孑然一身了,一如当时告别爷爷和娃娃奔赴月南的时候,只是如今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如果注定失去,又何必让她拥有呢?原来一切的幸福都只是她的幻觉,一觉醒来,一切打回原形。
走出明月山,琉璃仍是满心的迷惑,明明决定要忘了他重新开始,可心里却仍是满满的哀愁,想到他弃她而去,心仍旧痛到滴血。还要去找他吗?还有那个必要吗?他如今好好的回到了王宫,也需要不了多久就会把自己忘了。如此也好,她就可以不用做他的成群妻妾之一了。应该要开心吧?可是为什么眼睛还是湿湿的呢?一定是风太大了,一定是的。
迷迷糊糊进了明州郡城,成功地让自己迷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停下脚步,西斜的阳光照在青色的布帘之上。酒馆?琉璃不由一笑,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那她就好好醉一场吧!抬脚进店,却迎来满屋的异样目光。女人就不可以喝酒吗?琉璃鄙夷的扫视过去,然后高声一喝:“小二,上酒!”
在靠门的桌边坐下,店小二屁颠屁颠的拿了一壶酒放到她的桌上。一杯酒入口,是极淡的米酒,琉璃不由一怒。伸手在桌上一拍,“拿的什么破酒!怕本姑娘没钱付账吗?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给我拿来!”
店小二踌躇不前,呐呐的说道:“姑娘,这……”
“废什么话!叫你去你就去,难不成你活腻了!”琉璃腾地站了起来,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满面的怒气。小二吓得赶紧换了酒,之后快速闪到一边。
真的好辣!一杯酒入肚,辛辣无比。琉璃硬忍着不肯咳出来,却没忍住满眼的泪花。这就是所谓的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么?琉璃突兀的一笑,是啊,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自己竟是这般的放不下么?
天色渐黑,琉璃的桌上已经斜七扭八地倒了六个坛子,琉璃看了一眼又要见底的酒坛,幽幽一叹。为什么还没醉呢?为什么还是这么清醒地感觉到心在痛呢?是自己酒量太大了么?还是这就太淡了呢?“小二,再来一坛!”头也不抬,琉璃又是一吼。
店小二为难得看了她一眼,掂量再三还是说道:“姑娘,您已经喝了七坛了,再喝就醉了。”琉璃毫不理会小二面上的难色,依旧不依不挠的吼着:“叫你那你就拿,罗嗦什么!本姑娘酒量好得很,没那么容易醉!快点!”
醉眼迷离的凶完小二,琉璃煞是满足的一笑。眼睛扫过门口,她笑得更加灿烂。终于醉了啊,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呢?琉璃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伸手向前摸去。“你终于来找我了么?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要抛下我?羽,不要抛下我……”随着眼光愈发的迷乱,琉璃缓缓倒下,沉沉睡去。
头痛得像要裂开一般,琉璃用力捶打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在酒馆喝酒,后来喝醉了。因为只有醉了之后才能见到他,在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照现在来看自己应该是在客栈,是谁送她来客栈的呢?酒馆的小二吗?
硬撑着下了床,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就在她准备送茶入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琉璃愣愣得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松手茶杯掉在了地上,茶水撒了一身。
“璃儿,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铭野羽麟冲到琉璃身旁拉起他的手仔细的检查着,琉璃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是梦么?眼泪不由的滑下,原来在梦里真的可以见到他,是不是醒来他就会不见了呢?
“璃儿,是不是哪里烫到了,很痛吗?”看着琉璃的眼泪,铭野羽麟一阵慌乱,琉璃却微微一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拥住他,喃喃的说道:“羽,你来了么?就算是梦,也让我抱一抱好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眼泪沾湿了铭野羽麟的衣襟,抽痛了他的心。
铭野羽麟紧皱着眉头,满眼的疼惜与愧悔,伸手将琉璃紧紧地用在怀中,下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璃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斗气,害你受伤。是我不好,现在才找到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琉璃的额头,琉璃迷茫的抬起头。
他哭了!他竟然为了自己哭了吗?他满脸的疼惜是那么的真实,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找自己了,他没有抛下她!“羽,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琉璃一脸的惊喜,伸手抚摸着那张明显消瘦的脸。“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待自己?”
“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铭野羽麟温柔的一笑,和着柔情弥漫的明眸足以融化冰璃。琉璃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埋入他的胸膛,用心去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幸福。为了他,不自由又何妨?
琉璃放了那个刺杀她的小女孩,因为她觉得她有杀她的足够理由。她是巴德的独女,自幼丧母得她是由父亲一手抚养长大的。也许巴德是投错了主人才造就了自己的不幸,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虽然她无法改变那个小女孩的恨意,但至少可以再给她一次选择新生的机会。
铭野羽麟无奈的看着一脸央求的琉璃,点头同意了,不尽饶了她的小命,还给了她一笔数目可观的生活费。看着小女孩由怒而惊最后呆掉的表情,琉璃的心里酸涩难当。这个孩子的将来会是怎样呢?如果巴德没有死,她应该正是很幸福的依偎在父亲的怀中撒娇的年龄吧。只是,一切都已注定,并且巴德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忧。
二十天之后,琉璃随着铭野羽麟进了王宫。路上她曾问过为什么他会留下来,他只是笑笑,没有见到你,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若是我没有出现呢?
一日不见你,我就等你一日。一年不见,我就等你一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是我一辈子不再出现呢?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回宫吗?你是彝博王朝独一无二的王啊!
我等你一辈子,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是我要用一生去陪伴的女人。
王宫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高墙大院,殿宇层叠,亭台楼阁,不失雄伟之气,鳞次栉比,巍峨高耸,满富磅礴之势,水榭山石,雕栏画栋,鲜花碧草,决然精致绝伦。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吗?琉璃拉着他的衣袖,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铭野羽麟将琉璃安置到一个独立的院落——蓝璃别院,之后便去处理政务。离开了四个多月,看来要忙一阵子了。幻狐和绿儿也都随了琉璃去了蓝璃别院,此外铭野羽麟又派了两个侍女给她,一个叫喜儿,一个叫怜儿。都十四五岁的年纪,乖巧伶俐。还有十几个侍卫负责她的安全。
蓝璃别院位于王宫的西南角,甚是清幽雅静。蓝璃殿比之一入王宫的雄伟磅礴之气更添几分细致优雅,殿前是一片翠绿的草地,宛如傲云山庄的那一片花海般轻柔,细看之下竟真的是兰萍草。草地中央是一棵高大的蓝璃树,明蓝的树叶如新生婴儿的皮肤般细嫩,好像新生出来的一般。树下有一个精致的木桌,四个木凳。
喜儿见琉璃望着蓝璃树出神,轻声说道:“主子是喜欢蓝璃吗?那棵树据说已经枯了几百年了,可半年多前突然就又活了,春天还开了花呢,有人说还有淡淡的香气呢!这蓝璃别院已经几百年不住人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王才下令把这里收拾出来的。”
“是吗?”半年多前,那个时候自己也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时空吧。琉璃赞赏得看着喜儿笑了笑,“以后别一口一个主子的,我听着头大。”边说边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仍旧是笑意盈盈得看着她们。
喜儿和怜儿都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最后还是喜儿开口说道:“那奴婢该如何称呼主子?”
“还有别奴婢长奴婢短的,我听着更碍事。”琉璃有些无语了,看来人权平等在这里真的是行不通,难怪羽会那么狂妄跋扈了。
绿儿将幻狐抱进了殿内,出来之后见我们三人在那儿僵持着便过来笑道:“好了,小姐,干吗为难她们。”之后又转身跟那两个丫头说道:“以后有人的时候就该怎么办怎么办,没人的时候大家都是姐妹,直呼你我就行了。”说完向琉璃看了看,琉璃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还真是有长进。真乃孺子可教也。
那两个丫头也便不再争什么,身为奴婢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琉璃伸了个懒腰,起身进殿。殿内的摆设名贵又不失雅致,淡蓝的帐幔,柔软的床榻,珠帘微动,漏进几缕午后的阳光。一人高的屏风上画的正是殿外的兰萍草和蓝璃,不过那显然是春天的景象。生活在这里,应该是不错的吧。
干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琉璃尽情享受着沐浴的快乐,将所有的烦心事抛诸脑后,该面对的就等它来到面前时再说吧。
“小姐的头发真好。”一直沉默的怜儿为琉璃轻轻梳着头,这丫头虽不爱说话可手却巧得很,随便一根带子到了她的手里却能变出异样的魅力。
琉璃抿嘴一笑,被人称赞总归是件高兴的事。“怜儿,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琉璃转过身握住怜儿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丫头心事重重的,不像喜儿那般活泼开朗。
小丫头显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倒是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一大把。琉璃一看急了,赶紧站起来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安慰着。“好了,不哭了,我不问了。不要哭了。”
好半天小丫头才止住哭,喜儿赶紧上来帮琉璃整理衣服,绿儿则递了一条丝绢给喜儿。为了避免她的情绪波动,琉璃没有再问,反正时间也不是很早了,于是吩咐她们早早去休息了,自己也报了幻狐入眠。
这么长时间没见,幻狐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好多,基本上可以自由行动了。见到琉璃不免埋怨几句,琉璃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便打断幻狐的话问道:“幻儿,不是说你们修行一段时间之后可以幻化为人形吗?为什么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呢?”
幻狐仔细想了一下,半迷惑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按理说凭我的修为应该早就可以化成人形了,可是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无法化成人形,但我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反感,好像甘愿守着这张皮囊。”
“哼,少为自己找借口,一定是你自己不用功,笨狐狸!”见幻狐一副气愤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琉璃心底暗笑。终于报仇了,谁叫你那么多废话。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却发现怀中的幻狐已经不见了,而自己正依偎在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正准备发火,却看到羽一脸的温柔,满心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你什么时候来的?幻儿呢?”
“以后不许抱着那只狐狸睡觉!”铭野羽麟温柔却不失威势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琉璃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异样,噗哧一笑。“你不会连幻儿的醋都吃吧?好歹它也是救了你一命呢!”
“你说什么?”铭野羽麟威胁的想她靠近,琉璃赶紧往后缩,却被铭野羽麟一把拉到胸前。“以后只准拥着我入眠,否则……”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上邪美的笑容,琉璃不禁一阵心慌,于是赶紧钻进他的怀抱,低声咕哝着:“霸道。”
“嗯?再说一遍!”铭野羽麟将她的头扬起支队上自己的脸,琉璃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一般两颊生热,看到铭野羽麟严重狂热的占有欲望赶紧识相的认输。“我不敢了,都依你行了吧?”
看着琉璃红透的脸颊还有她眼中的慌乱,铭野羽麟一阵悸动。俯下头在琉璃的娇唇上印上狂热的一吻,琉璃也温柔的回应着。清晨柔和散淡的光芒洒入蓝璃殿内,透过晶莹的珠帘,拉长了两道的缠绵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