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傲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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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云山庄始建于两百多年前,位于傲云山上,距彝博王朝的王都仅百里之遥,号称天下第一庄。这彝博王朝已有近600年历史,如今在位的是彝羽王铭野羽麟,而当下正是彝羽三年春。
相传傲云山庄的祖先于两百多年前以血为囚,降服了一只神鸟,之后建了这傲云山庄,在其有生之年虽未见到傲云山庄首领天下,但因了这神鸟的庇佑,傲云山庄在他后世子孙的经营下日渐强盛,数十年后,终于雄霸江湖,得了天下第一庄的美名。
想傲云山庄名声在外,前来挑衅的自是不在少数,但见识了神鸟的威力之后,傲云山庄天下第一庄的声名百年不衰。只是傲云山庄的祖训有言,神鸟只追随于庄主一人,因此全庄上下除庄主外无人知晓神鸟究竟藏身何处,是何姿态。就连身份仅次于庄主的二少爷云雨楼也同样与神鸟无缘。
云月楼本自生性淡泊,喜欢四处游历,自十年前生母病逝之后更是长年在外。直至两年前父亲病危,他才匆忙回家。他本不欲接手庄主之位,因为他知道弟弟云雨楼一直很在意这个位子,但重视不忍忤逆老父遗愿。老庄主说雨楼为人过于激进阴险,恐会坏了傲云山庄清白的名声,况且温润如月楼,自会善待雨楼,他也就了无牵挂了。
老庄主生前娶了三房夫人,两位妾室。长子云月楼是正室夫人所生,而云雨楼是二夫人所生,三夫人及两位小妾却未有子嗣。三夫人在老庄主死后也便离开傲云山庄出家为尼。
如今云雨楼想要取而代之成为一庄之主,最棘手的就是神鸟了。他要飘儿做的就是弄清楚神鸟究竟藏身何处,有可能的话最好让神鸟离开云月楼,否则他永远没有机会除掉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云雨楼半遮半掩的将傲云山庄的基本情况将给琉璃听,琉璃心知他不可能言尽其实,仍是仔细地听着,毕竟这是她保命的第一手资料。若是被人知道她不是飘儿,恐怕下场不会乐观吧。不过她更想知道关于这具身体的事情,毕竟要扮演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陌生人,纵使她比这些古人多出几百年的智慧,也丝毫不敢马虎。
沉羽飘若,15岁,是已故老庄主的旧交沉羽荫锋的二女儿。沉羽荫锋妾氏虽多,但夫人却只有一位。他膝下也只有一子两女,其中长子沉羽龙英和次女沉羽霏如均为夫人所生,而飘儿的生母只是沉羽荫锋的妾氏,并且是最没有地位的妾氏,因为她曾经是侍候夫人的丫环,被老爷看上还怀了孩子才被收房为妾。
沉羽飘若一出生就注定要受尽屈辱的活着,沉羽府上即便是一个下人也可以对她呼来喝去,加上她生性软弱,逆来顺受,更是没人将她母女二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她长大之后生的甚是美丽,引得夫人及三小姐对她更是恶劣。
直到三年前云月楼到沉羽府上做客,见到饱受欺凌的飘儿,心生怜悯,便将她带回傲云山庄小住,此后闲暇时便经常差人接她出来散心。
沉羽飘若也就跟云月楼最为亲近,还跟云月楼学琴,如今也算得会弹几首简单的曲子,比之当时初见之时也出落得更加水艳动人,行动举止也不似先前那般唯唯诺诺,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始终都还是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在沉羽府中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次却不是云月楼差人请她来的,而是她的老爹来为二夫人祝寿,顺便带上了她。当时她应该是受宠若惊的吧,琉璃的嘴角飘起一丝冷笑,可是转念一想,也许她根本就是不得不来吧,真是可怜又可悲呢。
要扮演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琉璃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从小到大一直很沉默,可她毕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来只有她给别人脸色看,何曾受过一丝委屈,更不用说是被人欺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不过为了自己那缥缈的将来,她也就只有忍了。
也许人总是要在失去过之后才会懂得珍惜,自杀未遂的苏雪此刻终于明白生命的重要,只有活着她才有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机会,无论爱恨,只有活着,她才有资格主宰人生。
琉璃动了动快要僵掉的脖子,送走云雨楼之后她便靠在翩然亭的柱子上发呆,看着眼前的无限春光,体味着生命的美好。那块紫玉系在左臂上,为了不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特意将它由手腕移到了小臂之上,长袖掩盖之下,不见丝毫破绽。
“小姐!”一声充满了心疼与喜悦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
琉璃一个愣神的功夫,便被来人拥了个满怀。琉璃满脸疑惑的看了看不远处的云雨楼。
云雨楼戏虐地一笑,随即说道:“绿儿姑娘,飘儿妹妹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与妹妹素来亲近,就不妨着你们了。”云雨楼嘴角含笑转身离去。
素来亲近?这沉羽飘若还有如此亲近的人吗?她刚才叫了一声小姐,莫不是个心疼我的丫头?可在山庄里没见过她啊。琉璃努力的整理收到的信息,却始终无法确认眼前的女孩与自己的关系,该死的云雨楼却故意不理他一个人走了。无奈之下,琉璃只有轻拍她的背,反正她们是素来亲近的,那么见到她心里应该是开心的吧。
“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梅姨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可是老爷不让她出来,我也是求了好久老爷才肯带我来看你。”小丫头抱了琉璃好一会儿才肯放开手,抬起头关切的看着琉璃,脸上已是泪痕湿透。
琉璃看着眼前还算清秀的小丫头不禁心头一酸,强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做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笑脸,伸手府上她的脸,温柔的擦去那些依旧泛滥的泪水。
“小姐,你真的没事了吗?”绿儿终于止住了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地抽噎着。
琉璃用力的点点头,茫然间感到一阵莫名的幸福,有人关心的滋味真的很美,窝心的温暖。原来是沉羽家的丫头,想来也是和飘儿一般处处受欺的人吧。琉璃在心中暗暗叹着气,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快要死了都不能来见最后一面,这样的母亲是不是太可怜了呢?不过好在如今沉羽飘若也算是没死吧,可是,事情了结之后她是不可能回沉羽家作那个看人脸色的二小姐的,那时那位母亲是不是会很伤心呢?念及此,苏雪不禁心生愧疚。
这时有庄上的丫鬟来请她去前厅,想也知道失去拜见父亲。琉璃拍拍绿儿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之色,绿儿也终于不再抽噎,扯出了一个还算让人安慰的笑容。琉璃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看着她眼中单纯的关心,不由得怔住了。如此单纯的眼神恐怕也只有她这样的小丫头会有吧,好想留住她的单纯,好想让她一辈子幸福。
琉璃和绿儿跟在丫鬟后面直奔前厅而去。一路上琉璃都握着绿儿的手,她分明感到越是靠近前厅,绿儿的手就抖得越厉害,甚至除了满手的冷汗。琉璃虽然早就知道沉羽飘若在沉羽家的状况,却没想到会遭到这种地步,再想想沉羽飘若那软弱的性子,想必她见了父亲应该应该比见鬼差不了多少吧。
琉璃用力握了一下绿儿的手,绿儿茫然的抬起头,清澈的眼波中流露出不可掩盖的惊慌恐惧。难为她还能跟老爷要求来看她,真是个好姑娘,琉璃冲她淡淡一笑,她的脸上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继而也笑了。琉璃不去理会她在疑惑什么,如今最重要的是怎样对付那个老狐狸。
厅内云氏兄弟和二夫人都在,除他们之外还有两个陌生的脸孔。其中一个四十上下,身形微胖,面色红润,两眼闪着精邃的光芒,威而不怒,长相虽称不上倾倒众生的俊美,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尤其是那眼角眉梢的气势,料想他就应该是沉羽荫锋了吧,不过他比苏雪心中所想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可是生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是个让人恐惧的爹,做人父亲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他身后是一个三十左右剑眉星目,精神锋锐的男子,见他垂手而立,目不斜视,腰间是一把几近纯黑的长剑,一看便知武功不俗。估计应该是家仆兼保镖吧。
琉璃一进门准确锁定目标之后,一脸悲戚夹杂着几许无奈恐惧的对着沉羽荫锋款款施礼,好在她现在还在装作不能讲话,否则她也不确定自己叫不叫得出那一声爹。她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嗯,现在实在人家作客,免了吧。”沉羽荫锋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之后便不再理她,继续和云氏兄弟畅谈阔论起来,还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其实他笑得还算中听,只是在琉璃耳中却惹出分外的厌恶。他来傲云山庄不是来看女儿的病的吗?竟然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看来他看到她没事说不定还觉得可惜呢,诱惑着他根本就是想来替她收尸的吧,如今看到没尸可收,心中不快么?
琉璃依旧默不作声站在了父亲身侧,只是一改常态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真格一受气的小丫鬟都不如。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没闲着,时不时地在大厅内瞟来瞟去。
云月楼没说什么仍是尽庄主之责招待客人,但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总是不免多了几分疼惜。云雨楼却是满脸玩味的笑容,似是很满意他的首场演出。二夫人只是在一旁闲坐着,面上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伯父长途跋涉来此想必也累了,房间都已经备好了,就请先行休息一下吧。”谈了好久,云月楼终于款款起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贤侄了。”沉羽荫锋也随之一笑,缓缓起身。
琉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都快憋死了。沉羽荫锋起身之后,她不忘诚惶诚恐的向后退了几步,待沉羽荫锋抬步向外走时才缓缓抬起头。云月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眼中是说不出的疼惜可怜。
“飘儿,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云月楼看到苏雪苍白的脸色,知道她一定不好过。
琉璃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拉了绿儿也缓步出了厅门。出去之后她才敢舒展一下胸腔,深出了一口气。
云雨楼眼中的笑意却更深了,真是一出好戏呢,如今才是刚刚开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