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其实我们一样自私  戒情人(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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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钟说钟司遇到点小麻烦,这种说法非但不准确,甚至有故意轻描淡写之嫌。严格说来,钟司正遭遇着人生24年来最离谱的一场无妄之灾。
    那日希尧失约,钟司在锦江乐园遭人围观,最后竟是110、120齐齐出动才得以解围——这一切归功于一个五岁大的男童在混乱中与父母走失,并极其倒霉的撞倒在凉椅扶手上,额头破了道狰狞的大口子,鲜血直流。
    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在游人散去后将钟司围堵在110不算宽敞的警车上,镁光灯见缝插针地闪着,有那么一时半刻,他几乎是怨恨希尧的。然而晚上接到她的电话,他竟一个恼字都说不出。
    避过Ken愤怒异常的目光,他轻描淡写道,“下午我临时有事,也没去……”
    希尧当时莫名地心不在焉,连多问一句都没有,便心安理得相信他的话。眼角没过些微失望,钟司自嘲的笑笑,挂了电话。
    待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早些时候Ken和加加送了一笔钱到医院,代表他郑重向受伤男童的父母道了歉。稍后他们又联系了几家相熟的媒体,对方应承不会就此进行负面报道;尽管如此,第二日仍有多家坊间小报以头版头条登载了这则新闻。
    天涯论坛上某个好事的所谓目击者更是图文并茂,言辞激烈的还原并扩大了当时的场面。
    不消半天光景,网络上便是硝烟四起,热闹非凡:一边是倒“钟”一派留言抨击纷纷而至,另一边是拥“钟”之士誓死捍卫偶像。
    本来身在娱乐圈中,绯闻也好,丑闻也罢,只要能博人眼球,多少也是有些生冷不忌的。然而几日后一篇名为“明星就可罔顾礼法?受伤男童病床苦等亚太影帝道歉”的报道又平空杀出,将事情带往另一个极端。
    该报道措辞十分犀利,先是指责他在事故发生后只是委托经纪人送了一笔钱敷衍了事,而本人从未现身露面为自己的行为道歉;随后又指经纪公司只为博头条罔顾人伦道义。通篇文章立论分明,有理有据,最后更是引用受伤男童的一段话做收尾——我只是想见见大哥哥而已!
    此文一出,他顿遭千夫所指。更有所谓学者教育家亦跳出来开博撰文,批评他作为公众人物,应该注重自身形象,给年轻人树立一个勇于担当好的榜样。
    钟司惯来冷淡不羁,每有记者提到上述种种,无论言辞有多尖酸刻薄,他一概只是沉默的挑着唇角冷笑:不解释,不辩白,任由他人恣意评说。对方说的越难听,他的冷笑就越淡漠,十足一付油盐不进的痞相。如此这般恶性循环,更是导致批评如潮。然而任凭加加和Ken再三好言相劝,他也只是冷哼一声,不肯多说一个字。
    只是,当镁光灯前的沉默逐渐蔓延到镜头深入不到的地方,熟知钟司者如李大钟,这才意识到这个小表弟并非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所谓。只是除了偶尔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他并没有更多的情绪流露出来。饶是李大钟几番试探,也都无功而返。直到某日看见他和妻子唐糖整理衣服准备回乡探亲,他才冷不丁冒出一句,“也许是该放个假休息一下了。”
    此时,距李大钟在家族聚会上见到希尧,不过一个星期光景。
    只是希尧整日纠结于霍箫那句“于心不忍”,对钟司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全然无所知,直到这天下午她与野丫头相约外出,无意中谈起在上海遇到的妙闻趣事。
    野丫头是希尧闲来无事写网文时认识的书友。两人以文会友,兴趣相投,遂将友谊之桥由虚拟的网络一路搭到现实中来。偶尔一起逛个街,吃个饭,发展到现在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
    野丫头任职于一家时尚杂志,负责人物专访部分。身为媒体从业人员,对娱乐八卦自然了熟于心,听完希尧的叙述,她突然多问了一句,“你说的钟司,可是前段时间得金曲奖的那个?”
    希尧点头,依旧未觉有何不妥。
    她一脸的无所知觉看得野丫头颇为无语,简明扼要说了事情始末,希尧仍旧将信将疑。不住摇头道,“没道理呀!”
    “这事都闹了多久了!你竟然不知道!”野丫头哭笑不得,“痴儿,只为了一句话便把自己缩回壳里不问世事,这哪里是你的风格呀!”
    野丫头对她的摩天轮之约多有耳闻,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希尧只笑笑,也不回嘴。
    就如同所有的娱乐八卦,这事听过笑过便罢。希尧和野丫头血拼至天黑,两人手里拎着大包小裹正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犒劳干瘪的胃,野丫头万分荣幸接到她老爸的电召。她满脸不情愿地跟希尧告假,“今晚大公主和驸马爷回来吃饭,老爷子传召奴婢我必须在七点前回家候着。”看了看时间,她说,“这都六点半了,我先走了。”
    两人在亚泰富苑门口道了别,希尧想起早上妈妈说想吃胡师傅家的糖炒栗子,便沿着重庆路一直走过去。过了人防商场,国贸旁边正好有家胡师傅的铺位,称了一斤糖炒栗子,又买了一袋松子。紧挨着干果摊床有个书报亭,希尧站在书报亭前剥了个栗子,放在嘴里慢慢嚼着,才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师傅,”她说,“麻烦你,我要这本杂志。”
    这个时间通常出租车难打,公交车上人倒是不多。她排队上了314路,拣了右侧靠窗的位置坐下,才拿出杂志一页一页细细看了起来。
    杂志里报道的内容并不全面,然而她只看了一半便忍不住将书合拢压在手底下。两手用力搓着眉毛,想着几日前二姑姑的小叔子的女婿李大钟问她,是不是跟钟司有联络,她突然想不起他说这话时笑容里是不是带着点责备。
    手机在掌心里攥到微温,希尧翻到钟司的号码,犹豫着是不是该道个歉。装作不知道吧,好歹也有层八竿子挂到的亲戚关系在里面。道歉吧,她又不知道合不合适。寻思良久,她还是打开短信箱。
    ——对不起,连累你了。
    反复输入几次,最后剩下这七个字。
    短信发出不到一分钟,电话响起来。
    是钟司。
    心虚的接通,希尧支吾半天,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钟司仿佛没听见她的道歉,声音还是淡淡的,“我在C市。”
    “嗯?”
    “建设街和西安大路交汇处有家存梦酒吧。我在这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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