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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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很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初时他还在轻轻呜咽,后来便静静地睡了,偶尔有微弱的鼻息声在我耳边起伏。这一夜所有纷繁的情绪都已褪去,屈辱的,愤怒的,歉疚的,都只化作无尽的哀伤与彼此相慰暖。
湿热见他睡着了,悄声示意要我好生照料,而后蹑手蹑脚地替我关上房门,许是去寻掌柜另要一间客房住下了。我在半睡半醒间,忽而听到小王爷轻声喊疼,一摸额头,果然是在发热,又寻了几床被衾来裹住他。他迷迷糊糊地就要挣脱,不断拿手肘轻轻推我。
“嘘,乖乖的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被子捂一捂,出一身汗,热就退了。”我只得不住地在耳边轻声哄慰他。
“坚庭。”
“嗯。。。。。。醒了么”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先前那般烫手了,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那先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我。。。。。。我现在不想说这个。”小王爷皱了皱眉,头扭到另一边,发狠地咬着嘴唇。我知道若让他再度陷入那段骇人的回忆里不啻是种残忍的折磨,或许有朝一日我们能有足够的勇气去回顾与发泄,但决非此时此刻,亦不在此处。
“好,好,我们不说这些,你要对我讲什么?”听了这话,小王爷脸上神色稍缓,又忽地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桌上只点了一盏油灯,忽明忽暗间,隐约看到他眼角泛着泪光,亮晶晶的,却煞是动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脏?”他声音已是完全哽咽,手却紧紧地扯着我的衣袖。
“不要胡思乱想。。。。。。”除了这几个字,我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去宽慰他的心了,或许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减轻半点他身心所承受的痛楚。
“我出生的时候,娘就因为难产过世了,我父王偏生迷信得紧,找了个什么劳什子的江湖术士来给我相命,说什么“恶莫大于纵己欲。。。。。。一笑月照清溪水,千古风散白莲香。”还说我命中有劫数,须得在外抚养到志学之年再回王府方可逃过此难,这术士不过一说,我父王却偏听偏信,这些年一直将我寄养在东音谷,直到昨年才接我回去。。。。。。”小王爷在遇险时许是声嘶力竭地叫喊过,嗓音已不复往日般清脆,低沉嘶哑不已。
“可是又有什么用,还是躲不过。”他神色黯淡了下去,我只怕他又想起那些不堪之事,只得赶忙说些别的,好转开他的念头:
“怪得你父王那样疼宠你,想来这些年你在外边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唔。。。。。。我以往在东音谷。。。。。。”
这一夜辗转难眠,小王爷若醒来便会靠在我肩上不断回忆他幼年时的事,有时说着说着一不留神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便会龇着牙直喊疼。我听着他的喃喃呓语,脑中在想也许此刻除去歉疚与怜悯这一层外,我依然算不得多喜欢他,可若能做些什么让他感觉好受点,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任了。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噬心岛,本来还想让小王爷在此地多将养几日,可他腿上的毒一天深似一天,只怕侵入心肺,那时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我雇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和湿热两人交替赶车,小王爷有时也会同以往一样和我们谈天说地,有时则是昏昏沉睡,而大部分时间却只是望着窗外发呆,偶尔有几次看到我对湿热的言行稍显亲昵时,便会直直地盯着我们,面色沉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