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稍稍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为何我突然间觉得有些害怕，也不敢去听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先在这里住些时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吧。”我边说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拾桌上的碗筷，心里却扑通扑通直跳，只希望湿热不要再继续说这件事。我手忙脚乱地擦着桌子，余光却能感受到湿热正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耳畔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坚庭兄，有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但若总是不说，其实是害你，捡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还没等湿热说完，我便匆匆打断了他：
    “住口！不是说了以后再讲么，你听不明白是不是！”我慌忙拿起瓷碗便往屋外走，手太快不小心滑了一下，刹那间碗碟落下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我颓然地看着地上已经粉碎的瓷片，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
    “真晦气。”扔下抹布，我只得丧气地坐回桌旁。
    “没事没事，碎碎平安。”湿热尴尬地笑了笑，过了一会他看我还是闷头不作声，便叹了口气说：“坚庭兄，你。。。。。。生气了么？你若是不高兴，我以后一个字也不会再提了。”说完便弯下身去拾掇一地的碎片。
    “傻瓜，小心割着手。”我伸手拉起他：“有话便直说吧，小爷我是个敞亮人，你也不必有何顾忌。”我故作潇洒地笑了笑，但估计比哭还难看。
    湿热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踱步到窗边，望着夜色下的竹林，忽地笑起来：
    “坚庭兄，还记得幼时我们初初相遇么？那年你七岁，我六岁，看着你威风八面地领着一群比你大许多的少年下山，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些哥哥们哭，我也跟着哭，你不晓得为什么，其实那天我是吓坏了，所幸当时我害怕得尿了裤子，才躲过一劫，虽然日后常常被你取笑说我六岁了却还在穿开裆裤。”说完湿热转过头来满含笑意地望向我，在月光的笼罩下，端的是一幅画，有种说不出的祥和宁静。
    “记得，怎么不记得，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间。”看着他和煦的笑容，我的身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毕竟如此良辰美景不用来XXOO，简直是暴殄天物，况且几次三番都被他逃脱，今夜正好天时地利，只是万事俱备唯缺人和，正当我在默默按捺我冲动的灵魂时，湿热接下来的话却像桶冰水一样浇透了我的心。
    “坚庭兄，幼年我家境贫寒，是你屡屡接济提携，我们一家人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冻死饿死，这份恩情小弟无论如何都报答不尽，我晓得你待我是再好不过的，在我心中，亦一直敬你爱你如同兄长一般，因此我绝不能允许有任何秽亵的念头玷污了这样珍重的情感。”说完这些，湿热脸上原本绚烂的神采倏忽间黯淡下去。
    “兄长？那这些年我们时常同吃同住，我三不五时地调戏于你，你也都一概甘之如饴，又作何解释？”听了他的话我不禁火冒三丈，不欢喜我便是不欢喜我，何苦要讲这些推脱之辞，只是当湿热在说“兄长”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让人看了不禁胆寒，但这些很快就被我愤怒的情绪所湮没了。
    “以前玩笑着便也罢了，如今我知道你是认真起了这份心思，便说什么也不能够了，往后我们还同以往一样，做一对和睦的弟兄，可好？”湿热的语气还是一贯的轻柔温婉，只是听起来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坚持。
    “哼，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想着平日里给他的那些温情体贴原来只被他视如草芥，我一时间气血上涌，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用强将他制服，我一把抓住湿热的手腕，他初时还不断挣扎，当我正欲更进一步时，他却突然停住不动了，再看他脸上，已是死灰般的颜色。
    他怔怔地看着我，冰冷地说：“别叫我恨你一辈子。”语气虽冷漠淡然，眼神却是哀伤凄婉至极，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此刻这般凛然的神情让人看了也不免心生敬畏。我知道若再不住手，必定是要永远失去他了，此刻理智也渐渐回复，我慌忙放开他，虽然知道此时无论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但还是忍不住嗫嗫嚅嚅地道歉：
    “对。。。。。。对不住，哥哥一时糊涂。”
    受了这样的惊吓，湿热有些呆掉了，如释重负般地瘫坐在地上，我也讪讪地不再作声，除了竹叶摩挲作响，便是一室令人窒息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扣，扣，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二位客官赶紧开门，出大事了。”是客栈掌柜的声音。我打开门看到他边擦汗边指着阁楼间的角落，顺着方向望去远远地有两个人，一个是那天载我们过河的船家，另一个躺着，隐约瞧不分明，再走近些定睛一看，竟是小王爷，却见他神智已失，一袭白衣尽被鲜血染红，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除了斑斑血迹外还有许多污秽之物，我虽未曾经历过情欲之事，但在采阳宫时也见识过不少男欢男爱，我一看到眼前的境况，便立即识得那是什么，骇目振心，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发麻，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