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之砂时计  序之砂时计6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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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葛叶忽然睁开眼,跳下床,胡乱地穿着衣服。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安倍先生强睁睡眼,嗡声问妻子,半抬头看一看表,不满地嘟囔,“才两点半啊……”
    “晴明出事了,我去看看。”没做过多解释,甚至没整理不整的衣服下摆,葛叶赤着脚跑了出去。打开门,果然看到本该在房间安睡的儿子不知为何伏倒在门外,一下子软倒在地。
    跟着出来的安倍先生见状一惊,连忙抱起儿子,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仔细检查。
    “怎么样?”葛叶慌慌张张地问。
    安倍先生吁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只有头上有一块淤,——明天一早请医生来看看吧!”
    葛叶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打在床单上:“真是吓死我了。晴明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都不知道……”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做母亲的在这时却总会自责,拉起儿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怕眼前的人一下子消失似的。
    ***
    医生只是说,安倍晴明的头大概撞到什么硬物上了,晕厥了过去。如果没有发生脑震荡就没有问题,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本来是星期五,学校的课就算再趋于形式也是开着的,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安倍晴明却这样在家里昏昏沉沉地躺着了,葛叶特地将蓝色的窗帘拉上,于是他感受的阳光,就是轻轻透过了玻璃和窗帘,羽毛一般的了。
    好友突然没有来上课,老师也只是淡淡地说:“安倍同学出了一点事。”源博雅担心得很。晴明他出了什么事?又恰好在这样敏感的时间段。几乎是熬到下课,他抓起书包便冲了出去,这一次,忽略了恰好在半路上出现的恶魔猫。
    只是在专心地查看着妖气的贺茂忠行与一心只想着快去看看晴明怎么样了的源博雅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哎呀,好疼!——大师?对、对、对、对、对不起!”源博雅看清了来人,紧张得连连鞠躬。
    贺茂忠行只是闷哼,扶住身后的墙,眉锁一直没有解开:“源博雅是吧?怎么如此慌张?”
    “那个,晴明他出事了!”源博雅解释,“我害怕……万一和八月十五有关……明天……”明天就是那一天了。
    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少年,重重的死气在他的额头上淤成一团黑。现在还担心别人,会出事的是你吧?但贺茂忠行只是把双眼眯起来,什么都没有说,暗中打了一个手势,忽然一阵风吹过,地下跪了一位白袍青年男子的身影。男子应声:“是,主人,萤会跟好这位少年的。”
    而这一切,源博雅好似没有觉察。
    “那么,我也陪你去看看,好吗?”贺茂忠行最终只是如是要求。
    ***
    葛叶并不想放贺茂家的人进来,不过对方只是好心来看看儿子,自己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源博雅见好友并没什么大碍又高兴起来,坐在床头上,一边吃着葛叶烤制的蛋糕,一边趴近安倍晴明的耳朵:“喂喂,晴明,伯母有做蛋糕,好香的,你再不醒我就要吃光了哦!”
    慈爱地看着儿子唯一的好友,葛叶转回身去,却看见贺茂忠行抱臂站着:“贺茂先生,犬子正在里面休养。”
    “安倍太太,冒昧问一下,安倍他昨晚是怎么撞成这样的?”
    本来是随口说一句“从床上掉下来了”,但对上贺茂忠行的双眸,葛叶不知怎么说不出来,只好长出一口气:“不知道呢,那孩子半夜了跑了出去,我和我先生都不知道。两点半左右,我突然听见有一个声音说‘你儿子出事了’,于是开门,就看见晴明他晕厥在门外了。”
    不杀的话,应该是那个人柱做的,毕竟在百鬼阵未成之前炼阵的人不得随性杀人。贺茂忠行微微点了一下头,看着那两个少年。逗弄好友的那个,即将成为明日的祭品;睡着的那个,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救下自己好友的人。
    “安倍太太,如果您儿子醒了,请他去找我。——他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
    安倍晴明睡了整整的一天半,八月十五的正午。
    说是睡了,他睡得却不安稳。杂乱的影像呼啸来去,就像是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快乐不再快乐,温情不再温情,伤感不再伤感,只剩下一片慌乱。所有人表情扭曲。
    最终,画面定格在满月的夜晚,他看见自己无力地站在时之钟楼下,抬头仰望,好友源博雅站在上面。明明那么远,他却可以清晰地感觉,站在钟楼上的好友苍白的脸:因为他自己就有那样苍白的脸。
    钟楼上的表针动了。
    倒退,指向午夜零分十秒。而后又一点一点地向回流。流向那个死亡的时分。
    ***
    “博雅危险!”在梦魇中醒来。胡乱地挥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死死抓住,不再放开,仿如抓住了那个跳了下来的源博雅。
    “哇!”恰好正坐在旁边的源博雅被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摔了下去。又因为左臂被好友突然抓住,没有向后仰,反而向前倾看额头撞在床沿上,“疼疼疼!晴明你干嘛呢,要害我和你一样顶着一个大包吗?”
    已经清醒过来了的安倍晴明坐了起来,放开好友,脸色却似还在梦游里,苍白而无力。
    “晴明你先躺下吧,医生让你多休息。你都睡了一天半了。我去告诉伯母。”源博雅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揉着额头站了起来,却发现好友神色异常,没有听自己的,反而要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下床,“晴明?你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于是扶住安倍晴明的肩,要将他去按回床上去,“你先躺好,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就好了!”
    安倍晴明却拨开好友的手,连身上的睡衣都不换,“去找大师……”他的瞳左右转动着,大概是在想什么,心绪烦乱,声音低哑。说完他便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
    “喂,晴明!”源博雅看着好友的奇怪表现,一时心慌,反手抓住安倍晴明,“看你走路都不稳!先回去躺好,我帮你去叫贺茂大师!”
    却是“唰”得一下,明明抓在手中的安倍晴明不见了。漏了一拍心跳,源博雅的瞳孔放大,良久,才惊慌失措地跑出安倍晴明的房间,“伯母,伯母!晴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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