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弦思华年 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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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钰,明年夏天见啦,我会想你的!”甜甜的少年音是炎炎夏日里微微融化的奶油雪糕,冲淡了盛夏骄阳的燥热。
“林止,你安静一会儿。。。”少年一旁站着的,是比他高了一头的严钰,他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更显白皙,他抬手看了看表,快发车了。
“严钰,真的,我会特别特别想你的!等我一到家,我就把我珍藏已久的大宝贝——全套旺仔牛奶寄给你,56个民族的那种,你肯定会喜欢的!”林止眨眨眼睛,不受严钰丝毫影响,继续跟严钰说话。
严钰有些无奈地看着林止发光的大眼睛,看着他点着手指头和自己列举,心说,但愿没过期。。。这傻子,我又不是买不到旺仔牛奶。。。
“严钰,如果我们还住在一个城市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天天见你了。”林止眨巴眨巴眼睛,略带遗憾地说。
“嗯,以后会住在一起的。”严钰看着林止的眼睛回答,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嘿嘿,对,明年我们高考结束就可以一直一起玩了。。。”林止憨憨的冲他傻笑。
严钰看着他明朗的笑容,生生压下亲他一口的冲动。
“林止,你真该和树上的知了比一比谁更能说话。”
“啊,那不叫蝉吗?”
“我就喜欢叫它知了。”
“哦哦哦,那就叫知了吧,我——”林止还欲说些什么,严钰打断了他。说:”到点了,该上车了。“
林止嘟嘟嘴,拿着包走向大巴。
严钰看着林止走到自己前面,也推过林止的行李箱,陪他往前走。
快到车门前,林止转身,又看向严钰,严钰正定定地看着他。
林止想说句再见,严钰直接把手放在他绒绒的脑袋上揉了揉,道:”等你的牛奶。”
林止心跳骤然加速,他咧了咧嘴,忽然朝严钰冲过来,狠狠地,紧紧地抱住严钰,嘴里嘟囔着我会想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话,严钰在林止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他拥着像块软绵绵粘乎乎的牛奶糖的林止,也不舍得他走了。
林止上了车,落了座,往窗外看去,严钰还没走,仍然定定地看着林止,他冲阳光下的严钰做口型,“怎么还不走?”
严钰看着面前张牙舞爪手舞足蹈的林止,心头微颤却并不回答。
只怕是告诉你,你也不想走了。。。
直到大巴快开走时,林止才看见严钰的嘴巴动了动,像是对他说了什么。
再见?或者是滚蛋?林止想不明白,他觉得不止两个字。
他打开手机QQ,在置顶的对话框里问:”严钰钰钰钰钰,你刚才说什么呢?“
看着置顶对话框里的问题,严钰低头笑了。
才不告诉你,我说的是什么。
我也会特别想你的。
半小时后,严钰才走到家,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再开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
是林止的。
严钰笑了笑,这粘乎乎的牛奶糖。
回拨给他,1个,2个,3个。
没人接。
兴许是林止睡着了吧。
严钰却隐隐不安起来。
他满怀心事地发着呆,等着林止给他回电话。
两小时,严钰没等来甜甜的牛奶糖。
打给他的,是林止的爸爸。
林止妈妈的哭声从手机里持续传来。
严钰无力地垂下手,看着摔在地上的手机,他还没有从噩耗中缓过神来。
高速公路发生交通事故,4车追尾,其中一辆就有林止乘坐的大巴,26位乘客,幸存者7人,皆为重伤。
林止不是幸存者。
幸存者里没林止。
严钰疯了一般跑了出去,冲向车站,试图追上那个满是笑意的少年。
可他什么都追不到了。
和蝉比赛说话的牛奶糖在哪里啊。
牛奶糖和他玩了个捉迷藏,他找不到他了。
对,再也找不到了。
严钰不知道自己在追什么,但他很想见到林止。
对他说,我也会特别特别特别想你的。
因为我爱你。
对话框里无数次删改却没有告诉你的话,
都是我呼之欲出的热烈爱意。
严钰晕眩一阵,周遭浑浊起来,而后是扑面而来的黑暗与压抑。
严钰没去林止的葬礼,林止父母像是明白一切地默许了,只给他留了墓园的地址。
他坚定地希望林止还是和他告别的那天的样子。
林止和他挥手,与他告别。
林止说,我会特别特别想你的。
我也会特别特别特别想你的。
我想抱抱你,亲亲你,然后告诉你,我好喜欢你。
破碎的梦与记忆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林止的影子。
严钰常常对着置顶的灰白的头像发呆,然后点进去。发着各种各样的话,“今天吃了糖醋排骨”,“今天好想你啊,听不下去课啦”,“明年夏天带你去游泳”,“你睡了吗”,“怎么还不回我?”,”不想玩捉迷藏啦,林止快出来吧!“,”求求你,理理我好不好“。。。
对你的思念无以复加,
你却再也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
严钰漫无目的地走在柏油路上,阳光照的他有点发晕,这种晕眩感似曾相识。
他想去车站看看。
相同的地点,一样的烈日。
大巴还在那里。
和去年的夏天好像啊。
严钰恍惚间看见发车的大巴上有一个冲他笑的少年,大巴车旁盯着他看不够的少年,趴在窗户上和他对口型的少年。
严钰心砰的跳动起来。
他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大巴。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备忘录,备忘录第一条是林止的家。
来到陌生的地方,靠导航和路人,严钰走进了墓园。
他没买鲜花,他手里攥着一罐旺仔牛奶。
直到他走进墓碑。
严钰一直颤抖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他缓缓地蹲下,看着面前这一方小小的土地。
照片里的小笨蛋还在笑,小笨蛋总是这么明媚又温柔。
“牛奶糖啊,”严钰的声音在抖,他有些哽咽。
“我今年考完了。。。。。感觉还不错吧。。。。。。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大学应该稳了吧,你开心吗。。。。。。
林止,我好想你啊,我上了大学,会来你的城市啦,这样我以后就可以经常来陪你啦。。。。。。哎,眼睛进沙子了,总是流眼泪,你要是在我旁边,会帮我吹吹的吧。。。。。怎么被你带的这么啰嗦。。。。。”严钰停了下来,眼泪失控地淌出来,擦不干,流不尽。
严钰声音发颤,他哽咽着继续说:”我,我很后悔,没有告诉你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后悔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总是梦见你,梦见你从背后抱住我,我抓住你的手怕你不见了,可等我回头,手里攥着的,只有一瓶旺仔牛奶了,我总是找不到你,对不起,很遗憾没让你知道,你是我18年青春最深刻的欢喜。“
我欢喜喜欢你。
恍惚间,风拂乱他的头发,在暖阳的温度中拥住他。
他仿佛看见那个少年冲他笑,少年挥挥手,说:“再见啦,我会特别特别想你的。”
我也会特别特别特别想你的。
我会继续等你从天堂寄来的牛奶,不用一次寄来,想我了就发来,一小罐,会让我甜很久。
忽然想起一句话:
我对蝉说:他日再见,要待来年。
蝉对我说:他日重逢,要等来生。
作者闲话:
这篇有点虐,但我不是专注于甜或者虐的,不定期更新,微博如果更了会提出来的!新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