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南诏巫蛊(五)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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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带着隐秘的寂静来到。夜,对于雪灵儿是一次次漆黑的折磨。
    祭祀,燃起的熊熊大火,疯狂跳舞的人们,歌声飘向了天空。在烈火的上面的祭祀台,一位貌美的女子被捆在木架上,等待着将要到来的残酷命运。或许是被火烤热了,或许是内心的害怕,女子额头已经布满了汗水,而她的眼神里,是无边的失望和心寒。夜色更加黑了,像化不开的浓墨,像散不去的怨魂。一位老者朗声宣布:“祭祀时间到!”
    “哦!哈哈!”人们欢庆着如节日一般。“烧死她!烧死她!”声音整整齐齐。老者阴阴地笑了,几个男人提着火把,向祭祀台走去。
    “住手!不准碰她!”这时人群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人们纷纷朝男子看去,一个丑陋矮小的男子,穿着又旧又破的布衣,一看就知道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人们轻蔑地看了一眼他,便不再理会他,而是更加疯狂地呼喊着:“烧死她!妖怪!祸害!”
    “啊。。。。”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夜空。渐渐女子的声音变为哀求和呜咽,可是已经发狂了的人们像着魔一样失去了人性,火光映着他们因过度狂笑而扭曲了的狰狞面容。
    夜已深,人群散尽,只有那个丑陋的男人独自呆在祭祀坛旁,默默流泪。女子的尸体已经烧成漆黑的焦炭,男子狠狠地掐着自己,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南诏族,我会让你们为你们的愚昧付出代价的!”
    男人瞪大了他大小不一的两只眼,目光是最恶毒的痛恨和诅咒。那目光盯得雪灵儿非常不舒服,心里一阵发堵,雪灵儿从梦里醒了过来,感到十分不舒服。没有月光,夜晚漫长而寂寞,雪灵儿索性下床走走。站在床前,雪灵儿想到了梦魔醒来后发生的事情,叹了口气,人生真的如梦一样,那些曾经真是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人就那么离去了,像清晨的雾一样,太阳一出来便被晒得干干净净,甚至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人来过。想到这些,雪灵儿眼眶红了,明天的自己又将到哪里呢?她默默地看着天空,天空也沉默了。
    这时,一个黑影从雪灵儿旁边的房间闪过,雪灵儿仔细一看,原来是唐浠。守门的两个壮汉不知为何睡得像死猪一样,唐浠敏捷地越过他们,向外面轻声跑去。雪灵儿忙打开们,正要跟上剑客,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原来是教主。
    “怎么醒了?睡得不舒服吗?”教主关切地问。
    “没有,只是。。。有点饿了。”雪灵儿害怕教主发现剑客已经不在屋里了,慌乱中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教主轻轻喔了一声,带着雪灵儿向着厨房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啊?”路上雪灵儿忍不住问。
    “我一直在这里啊。”教主似笑非笑地回答。
    雪灵儿心里咯噔一下,唐浠的行踪看来已经被教主发现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呢?男人心,海底针的啊。
    虽然是子夜了,可是厨房依然有位老年妇女守着。“教主,您饿了了吧?”老妇人问道。
    “弄点吃的,这位姑娘饿了。”教主吩咐着。
    “好的。”老妇人答应着,一抬头看间雪灵儿立刻脸色刷白。“青。。。。青。。。青娘?”老妇人惊恐得话已经是哆哆嗦嗦的了,“不,不是我!”
    雪灵儿莫名奇妙地看着老妇人,“我不是青娘,我是雪灵儿。”
    雪灵儿上前想让老妇人看清楚,可是老妇人却像见鬼了一样拼命往后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是。。。”老妇人还没说完,一根银针插进了她的喉咙。老妇人死时仍是惊恐的模样。教主和雪灵儿一起回头,却看见朗姆阿公站在门口。
    “教主。”朗姆阿公拜见后便让随同的壮汉将老妇人的尸体拖下。
    “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安葬吗?”雪灵儿问。
    “安葬?哼,拖出去,养蛊!”教主脸上是与他俊美相貌极不相称的冷酷。
    “养蛊?”雪灵儿不明白,蛊一般都是昆虫混合毒草和诅咒。这人是干嘛的呢?
    教主似乎看出了雪灵儿的心思,冷冷地笑着着说:“你要看看怎么养蛊吗?顺便看看你那多事的朋友?”
    “剑客也在?”雪灵儿不由得担心起剑客的安危了,本来就奇怪教主怎么不追踪剑客的去向,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教主不搭理雪灵儿,径直走出门。雪灵儿只好跟在他们后面。
    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花园、房屋,一席人来到一座假山前。朗姆阿公朝着假山不知道念了些什么,一扇刚容下一人进出的石门便出现了,朗姆阿公首先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是拖着老妇人尸体的壮汉。教主见雪灵儿站在外面有些犹豫,便讥谑地说:“怎么?不敢?”雪灵儿只得咬咬牙跟着走了进去。
    人间炼狱!雪灵儿不知道除了这个词还有什么能形容眼前的情景,无数人残裂的尸体密密麻麻地丢在一个大坑里面,有的人的脸已经残缺地只剩下一部分,突出的眼球死死地瞪着门口,浓烈恶心的血味和尸臭充满了整个密闭狭小的空间,雪灵儿胃里一阵翻涌,有想呕吐的冲动。突然,尸体中有东西在轻微的动,雪灵儿鼓起勇气睁眼着动静出现的方向,那只曾在草丛见过的大蜘蛛出现了,它比以前更加肥硕了,丑陋的大嘴滋溜滋溜地吃得很惬意,那只瞪着的眼睛被它毛绒绒的脚抓起,然后被它一点一点吃掉。雪灵儿再也忍不住了,吐了出来。蜘蛛感觉到有人在打扰它的进食,不满地用它呆滞空洞的眼睛看着雪灵儿。雪灵儿害怕地躲在了教主身后。
    “你为什么这么做?”雪灵儿小声问。
    “为什么?哼!因为他们全部该死!”教主狠狠地说,看得出他对这些人有着很强的厌恶。
    雪灵儿突然想起剑客说的安魂神教失踪的人,难道?太邪恶了!雪灵儿站到教主面前,气愤地质问:“难道这就是加入你们神教的下场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安魂吗?你们太邪恶了!居然用人肉养蛊!”
    教主冰冷的面孔没有丝毫怜悯,朗姆阿公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旁边的壮汉开口了:“新鲜的人肉加上这些人邪恶丑陋的灵魂以及他们临死前最狠毒的诅咒,就成了南诏巫蛊。而这只大蜘蛛作为南诏巫蛊的载体,只要将其养到99年,便可以幻化成精,取其精髓化成宝珠,便可以使死去的人回生。”
    朗姆阿公瞪了壮汉一眼,壮汉便不做声了,教主却淡淡一笑,说:“其实,新鲜的人血还是最好的保养美容品。不然,我怎么可以活了数百年却越来越年轻俊美?”
    原来,教主那绝世的容颜是无数可怜人的鲜血换来的,雪灵儿看到淋漓的鲜血逐渐模糊了他的脸,一张狰狞恐怖的人皮剥落,里面的血管还在微微地跳动。雪灵儿害怕地闭上眼,教主却冷笑一声:“你毕竟只是她的转世,我的青娘可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人人都渴望富贵名利,都喜欢被万人追捧,都在为了自己的私心伤害贬低他人。难道他们就不比我丑恶吗?”教主恢复了他英俊的面容,只是眉目更加哀伤,“在我心中,即使是化为黑炭的青娘都要比他们美丽一千一万倍!”
    雪灵儿瞬间明白了她做的那个梦的含义。“她是被他们烧死的,在祭祀的时候,对吗?”雪灵儿问道。
    教主看着雪灵儿好一会儿,才缓缓说:“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总是做各种奇怪的梦,今晚我也是被梦中的情景吓醒的。”雪灵儿如实说。
    “哦。”教主淡淡地说,“也许这就是宿命安排吧。”
    “可是我的朋友剑客在哪里呢?”雪灵儿忽然想到剑客的下落还不明,于是问道。
    教主依然用冷漠的口吻说:“他在他该在的地方。”
    雪灵儿不甘心地说:“一切与他无关,请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放他回去吧!”
    教主挑起了眉毛,哼了一声,说:“你很关心他的嘛。”旁边的朗姆阿公看到教主脸色不对,连忙示意雪灵儿不要再说话了。可是雪灵儿没有察觉,依然追问:“你们到底把他弄到哪里了去了!”
    教主终于爆发了,一把抓住雪灵儿的衣服,眼睛也因为过度愤怒充满血丝而变得通红,颈项上的青筋狰狞地鼓起像呼之欲出的恶龙。“杀了他,把他的血拿来祭魂!”教主狠狠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可是,他毕竟是天下第一剑庄藏庐剑庄的继承人啊!他父亲一向对他疼爱有加,杀了他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听了教主的命令,朗姆阿公慌忙地阻止。
    “我说,”教主面无表情地说,“杀了他!”
    朗姆阿公无奈地挥了挥手,身边的一位壮汉恭敬地退下。
    雪灵儿听说要杀了剑客,急得脸通红。“你是个疯子!”
    “疯子!哈哈哈!”教主松开手,着魔一样狂笑着,“哈哈哈,青娘,你居然说我是个疯子!哈哈哈,500年,我为了你等待了五百年,我为了你杀尽了那些当年烧死你的村民后代,我为了你研制了最邪恶的巫蛊。你以为就凭那些村民肮脏的血就可以炼成还魂丹吗?你看,你看我的胸口,全是伤痕,我心甘情愿为你割肉流血啊!你怎么可以恨我,说我是疯子!”教主边说边撕开自己雪白的衣服,里面果然全是累累的伤痕。
    雪灵儿听了这些话除了感动,更多感到恐惧,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究竟会怎么处置自己和唐浠。离开吧!雪灵儿此刻只想要和唐浠一起离开。
    “教主!唐浠不在了!”刚才下去的壮汉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混蛋!”教主瞪着他那红如血的眼睛,壮汉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把这个畜生丢进化尸池!”朗姆阿公吩咐身边的人。
    可怜那壮汉还来不及求饶,就被蜘蛛一口咬到了喉咙,惊恐的眼睛依然张开,喉咙却再也发不出声响。
    看到着残忍的一幕,雪灵儿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自己也会变疯的,雪灵儿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壮汉的时刻,敏捷地向外跑去。冰雪国的凌云步可不是浪得虚名,可是雪灵儿似乎低估了安魂教的巫术,刚到门口,一只巨大的手影出现,轻易地就将雪灵儿拖回。
    “再不乖可要当心了哦,你这么白嫩的肌肤让蜘蛛一口一口吃了我可舍不得呢。”教主调谑地说。完美的容颜带着点点邪恶,如同盛开再彼岸的曼珠沙华。
    雪灵儿低着头,微微地颤抖着,心里渐渐被绝望吞噬。变态的神教,变态的教主,真想不通美丽圣洁的南疆守护神青娘怎么会喜欢上他。
    教主看雪灵儿不说话,心里一软。“我们回去吧!”教主疲惫地说。
    照例是朗姆阿公走前面,雪灵儿跟着教主走在后面。
    外面月光依然静如水地洒在大地,阵阵微风夹着着茉莉淡雅的香气吹来,石门在众人离开后迅速关上,骇人的罪恶隐藏在黑暗中无人申诉。雪灵儿转身看了石门一眼,默默为里面的怨灵超度。剑客!雪灵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假山上。兴奋交织着喜悦成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溢满了雪灵儿的心,为什么,在最孤独绝望的时候看到他就会觉得一切艰难都会有希望呢?
    教主一行人也发现了剑客,朗姆阿公立刻布阵,教主一把把雪灵儿拖进怀里。“苟且得到一条命,怎么还不快滚!”朗姆阿公虽说语气刻薄尖锐,但雪灵儿却觉得里面暗藏着关切和暗示。雪灵儿一时间糊涂了,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中复杂。
    教主铁青着脸,阴阴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和这紧张的气氛极不搭调,剑客永远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呵呵,我是真的准备活着回去啊。”
    教主英俊的脸更加黑了:“你以为这里是你的藏庐剑庄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有文化啊,这里大门不是写了“安魂教”吗?我是认得字的。”剑客指着门口说。
    这次不仅教主,连朗姆阿公的脸也黑了下来。
    双方对峙着,剑客打了个哈欠,说:“唉,觉都没睡好,赶快动手吧。解决了你们我还得回去睡觉。”
    数百年来,没有任何人敢这样不把安魂神教教主放在眼里,教主已经忍到极限了,把雪灵儿推开,对朗姆阿公说:“看好她!”
    无声的风从远处席卷着沙石漫天袭来,庭院里的花草树木被吹得摇摇欲倒,血腥味,刺鼻的血腥越来越浓,雪灵儿的胃再次翻滚不止。“你这具腐尸,恐怕已经放了几百年了吧,这么臭!”混沌中听见剑客熟悉的声音。
    教主没有理睬剑客的讥讽,全心地运功。华丽的白袍随着风猎猎作响,盘起的发髻落下,黑发借风乱舞。只见一团火焰从他的胸口缓缓逼了出来,那火越燃越大,逐渐成为一团熊熊烈火,教主熟练地托起火团,暗运真气,那火团便如懂得教主心意一样飞快地向剑客袭去,剑客正在抵挡狂风和沙石,无法顾及这飞来的火球,那火球碰撞倒剑客身体的一刹突然爆炸,剑客应声而倒。
    教主扬起嘴角笑了,那笑容如一粒种子落入原本镜面般的西湖,微微地漾过层层波纹。“你太不自量力了。”教主看着奄奄一息的剑客冷冷地说。“这么快就失败了,还天下第一剑客之子。哼!”
    周围的景物静静清晰,一切恢复平静,只是汩汩流出的鲜血在剑客周围盛开成朵朵诡异的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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