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秦怀湘半晌都起不来身，挣扎了几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他便也放弃了，目光呆呆地盯着灰白色的顶，散乱而没有焦距。
    湫莫怿一早便出去了，中午时方回来，见秦怀湘仍躺在床上，便轻叩了门扉：“已是日上三竿，秦公子再不起，便是夕阳残云，落日晚霞了。”秦怀湘不语，莫怿便再也不搭腔了。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才过晌午，一场大雨便滂沱而来，夹杂着稀稀落落的电闪雷鸣。莫怿听得里屋“扑”的一声，转头望去，不是其他，正是秦怀湘，卧面趴在地上，两道细眉纠结在一起，汗大如豆，面色惨白得耀眼。只见他以手肘撑着地，一手支撑着身体慢慢地起来，这一过程极其漫长，长得几乎可以逝去一个世纪。但他到底是站起来了，继而凭手扶墙，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而后便倚在了窗边，凝视着雨幕。湫莫怿并不理会他，低下头去，着手在桌上铺张开来，待摆好饭菜后，方抬头对秦怀湘道：“要吃饭吗？”秦怀湘不语，继续看着窗外。湫莫怿自讨了没趣，顾自吃了起来。
    雨势收敛得极快，雷电也渐渐隐没，秦怀湘的眉一分分地锁紧，然后他缓缓地朝案桌边走去，研好墨，蘸上汁，铺开信纸，伏案而作。
    待秀挺的字密密麻麻地书写了大半页，顶上忽的一片阴影——湫莫怿端了碗白粥，站在他面前。
    秦怀湘抬头。
    “不能吃饭，喝粥还是可以的。”莫怿笑得明媚，轻轻地放下粥，转身去收拾碗筷。秦怀湘盯着白粥，那碗上萦绕着热气，有些迷蒙。他眸光一敛，继续轻书笔墨。
    無夜有些不解，问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他还不能死得太早……”湫莫怿轻描淡写地答了句，继续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