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琉璃之鳞 染之魇 第十八章雾霰霏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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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月还未回过神来已置身浓雾之中。下意识地寻找身边的银染却空是一片白雾,不见人影。他站在那里,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谨慎地打量四周,小心翼翼地想着隐隐传出些声响的前方走去。还隔了好远,赤月就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不断长大的巨大树影。似乎听见了银染的声音,他快步向前,在巨大的阴影前停下。身边的浓雾迅速淡去,只留下零星如流云的薄烟在脚下徘徊。
冷冽的风吹得巨大的樱花树上的花瓣重雨一般落下。他下意识地抬手遮眼,带风过再抬眸,竟在摇摆的花影间看见一个妖娆的身影。
素衣银发,血异立瞳。
他小豹一般伏在虬乱的粗壮树枝上,削玉似的手指轻抚过唇畔诡异且刺目的猩红鲜血,微阖了眼眸,魅惑地看他,笑靥勾魂摄魄。
见赤月不言不语,那树上的人儿吃吃地笑,眼眸弯研如同新月,吟咒一般地低语:“究竟要多少罪恶的血污,才能将夜一般深邃的眼瞳染得猩红。。。。。。”
即是尊为十三域王的赤月也着魔般地失了魂。他痴痴地站在原地,凝眸看他,轻声呼唤,“。。。。。。银染?”
“是,也不是。。。。”他微微撑起身子,微笑,眼底却渗入了满满的哀伤:“这世上。。。。。。只属于主人您一个人,独一无二的。。。。。。银染。”
他疑惑地看他,笑容带着他一贯的寂凉。他几不可闻地叹息:“怎么会有这般美好的梦。。。染永远都不会用这样的表情说着这些爱我的话。。。你。。。只是我的幻觉吧。。。。。。”
赤月向前一步,忽地平地生风,猎猎而起,吹得那树上的人儿衣发翻飞,妖娆的身影在花影间依稀斑驳。
恍惚间,赤月听见他哽噎般的哀求,“不要再靠近。。。不可以。。。会。。。。。。”
“小兽!你破了禁忌么?!”赤月回头,看见一个一身唐装的黑发男子。男子信步走到樱花树下,身姿绰约,背影研媚。他微侧的脸看起来有些怜惜,他说,“你破了那禁忌了吧。。。。。。”
那树上的人儿只是定定地看着赤月。眉目眼梢不再是蛊惑人心的魅惑,染上的颜色,是浓浓的哀伤。
唐装男子脸色微愠地看向赤月的身后,“侑子小姐,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你明知道小兽在这里。”
“我只是在卖花,可未告诉他小兽在这里哦~”那女人一身黑白的魔女装着,高盘着头发,左右对称地别着一对金银错的长针,针的末端垂下两道黑白的款绸。黑曜石一般的长发在衣服镂空的后背长长地垂下。映着那双魔魅的猩红色瞳孔,全身上下都透着虚幻的诡异,她明明在笑,眼底的深处却盛满了冰冷的艳丽,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绝对公正的气势,仿佛处判世人的魔女。
她向前几步,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轻踏地面。以樱花树为中心的地面浮现出一个深蓝色的发光阵。
“这棵树是无数的樱花的精魂。从亘古开始存活到现在,为了自保便在那金笼之内撑开了一个结界,开辟了这个独立空间。只有在满月的月光下,才会为这只小兽开启。没有人知道这种小兽的名字,因为它是这上唯一的,‘珍兽’,实在是珍贵无比。它的特点,是在不同人的眼里是不同的形态,他可以看透人心,完完全全成为你最爱的那个人。也正因为这个特性,它的被古的神祇猎夺而后郁郁惨死。只剩这一只了。所以D伯爵为了保护它,特意把它寄存到这里,”她回头朝那被称为D伯爵的唐装男子笑笑,“呐。。。是吧,小D?”
“哼。。。即使是神祇,也休想染指小兽!所有人都透过它看另外一个人,却不曾真正爱小兽本人!根本不配获得小兽的忠诚!”
赤月看着那树上,与银染毫致无二的小兽,“名字。。。你真正的名字。。。。。。”
D伯爵神色复杂地看着赤月,“本来他是没有名字的,我们只能用‘小兽’来称呼他。但是你刚才给了他名字,他应了。这辈子至死都只能叫‘银染’了。”
“怎么样。。。赤月,喜欢这棵樱花树么?”
赤月淡然地看向侑子,“规约魔女一向是坚持等价交换的吧。。。只是不知道这代价我能否付得起呢?”
侑子诡异地一笑,“代价啊。。。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报酬。不能给的太多,也不能拿得太多。更不能太过,或不足。对等、均等。。。否则的话,是会受伤的。。。。。。”侑子的手心凭空燃起一簇深蓝色的火焰,她一边用着火焰早空中虚划着什么图案一边踏入那深蓝色的发光阵,将手中的火焰轻轻印至樱花树巨大的树干上。那深蓝色的火焰一瞬间变成华丽繁复的图腾缠绕上整个树干,然后树干中心蔓延出深黑色的藤枝牢牢地扣上小兽的脚踝。“你赋予了它名字,同时也将他束缚在了这棵樱花树上。所以你要付出的代价是自由。当你再次踏入这个结界,进入这个束缚它的结界时,便是你偿还代价之时。你将永远留在这棵树下,直至死亡。”
D伯爵一直冷漠的脸忽然扬起一个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如果饲主无法照顾宠物,本店一向有无条件回收宠物的原则。但是,这只小兽是个例外,因为它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被主人抛弃,它的下场只有死。所以,请您好好的照顾它。”
“怎么。。。买花还送人么?但若是我不再踏入这个结界,那么怎么支付代价呢?”
“不会。。。”侑子高深莫测地笑,“因为赤月君也是那宿命——网中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回到这里。”
还未等赤月应答,四周的雾突然又浓郁起来,视线所及,空是白茫茫的一片。壹元侑子虚幻的声音在赤月周围回荡,“忘了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名字。。。。。。雾霰霏霭。”
“这分明是。。。强买强卖。。。。。。”赤月站在最初的房间里,有些无奈地道。待云烟散去。赤月才看清银染不知何时,独自站在和屋的外廊上,看着天上的满月发呆。嘴里轻念着,“七夕的月亮怎么会是满月,这个房子,根本就只是另一个时空的幻象。”
“赤月君的决定呢?”耳畔响起那个叫做四月一日君寻的男孩子期待的声音。赤月回过神来,淡淡地笑,笑容看起来浸满了哀伤和落寞,“我很喜欢,不过,要将这花暂时寄放在侑子小姐这里。等到‘那一天’,我会带着‘代价’一起来取回我的东西。”
“嗯,好。我会转达。”
赤月起身向外走去,在外廊上,从后面抱住银染,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壹元侑子说,我会和‘银染’至死都在一起呢。。。。。。只有‘我们’两个人。。。。。。”
银染略微侧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轻声应和。沉默良久,又凉凉地开口,“赤月,。。。七夕祭,还差最后一个节目。。。。。。天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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