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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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购物中心外面随意找了一家小餐厅,干干净净的,用了暖黄色灯光,让人觉得温馨,也很有食欲。
吃过饭,棠远双手交叉着支于桌面,看着对面摆弄手机的文皖,笑道:“今天,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
“我帮你找到兼职了。”
“啊?这么快?不是昨天才拜托你?”文皖放下手机,十分诧异于棠远的速度,“是什么工作啊?”
“家教。给陈祺他弟补补英语,我是大学毕业生,教一个高一小孩儿应该问题不大吧。”
“可我不是学英语教学啊,我是学舞台表演的。”文皖看到棠远眼里十分信任的目光,下意识地垂下了头,找了个面前玻璃杯里的碎茶叶看着。
“那肯定考六级了吧,六级没考的话,四级应该也过了吧,你们不是还有什么英文舞台剧吧。”
“这,我不是专业老师,我怕误人子弟。”
“误什么子弟?他弟那英语烂得也就认识个ABC,就他那水平,要不是我没耐心,陈祺没时间,我俩自己都动手教他了。”棠远极力地“抹黑”着陈祺他弟,想着给文皖点信心,他有能力就是没胆子,以一种老母亲哄傻儿子的样子说:“咱们这是”救人子弟”啊。”
“可是,我没经验,我真害怕。”文皖垂在桌下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揪着白皙手背上的薄薄皮肤,嘴唇微噘着,眉头也是紧皱着,他觉得自己没办法承担一个孩子的学习重任,也不想到时候做得不好让棠远和陈祺都有点失望,没把握的事情试也不想试。但显然是他把这件事想得复杂了,也把自己看得太扁。教得好自然不错,教得不好无非就是陈祺不让他去了而已。
棠远似乎看得出他的顾虑,向前倾了倾身子,“别怕,第一次做一些事情都会害怕的。想想第一次上台演出是什么心情?”
文皖仔细回忆着大一的新生汇演,自己作为主演,演了文人唐寅,当时站在铺着黄木地板的舞台上,镁光灯第一次打下来时,是什么感觉来着?“是,紧张,又害怕演不好,在三千人面前丢脸,让我的老师失望。”
“后来呢。”
“演出还算顺利,没出什么岔子。”文皖瞳孔发散着,回忆着当时落幕时,大家站在幕布前给台下人鞠躬时,全场爆发的掌声,其实是很成功的。他双眸中流露出一丝释放后的欣慰,棠远见他的神情了然道:“你总是很含蓄,应该是很成功吧。所以啊,三千人都没问题,一个高一学生还能搞不定?”
棠远见他已然动摇,又追加一句表演老师经典台词:“就拿他当大白菜呗。人家孩子小,那就是小白菜。”
“嗯,什么时候去。”文皖抬起头开始平视着他。
“就明天吧。明天是周六,为了让人家放心,咱们先去给他免费试讲一节课,他弟觉得行你就教,不行的话我再给他另”牵线”。你看成吗?”
“听你的。”文皖在棠远的殷切注视下点了点头,反正棠远会陪着他,问题应该就不大吧。
棠远如释重负地笑了:“好。那你吃饱了没?”
“嗯。”
“回去吧。正好走走消食。”
“好。”
晚上九点,白天的暑热已然消去,夜风徐徐迎面吹来,带着一丝咸咸的海水味,刚从空调房出来,被空调风吹得发僵的身体在自然风吹拂中感觉舒适万分,连带着二人的心情也闲适下来。
路上的人都不像白天那般匆忙赶路,而是也放缓了脚步,悠哉悠哉感受忙碌一天后的平静。沿着来时的人行道,仍是并肩走着。自然而然地,二人靠得很近,肩头与肩头不过三四公分。文皖背着手,悠悠走着;棠远缩小步子,配合着他,时不时瞟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右手插在运动短裤的裤兜里,摩挲着什么东西。
风吹乱了文皖细软的头发,但他丝毫不在意,也不在意棠远的欲言又止,他唇角微扬着,眉头舒展着,享受着当下的悠哉。
很久没这么无忧无虑了。
棠远出手为他撩了撩凌乱的发顶,文皖仰脸冲他灿烂一笑,道了句谢。棠远怔愣了一下——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
棠远收回手,想着今天似乎见到了不一样的文皖,从前的文皖只是疏远的,礼貌的,甚至有些刻板的“不近人情”,很内向;但今天,见到了生气的文皖,惊惧的文皖和此时此刻感觉放下了一直背负着东西的开心的文皖。眼前这个人,似乎变得多面立体起来。
不知为什么,棠远想到了初遇:篮球场那遥遥一对视,树荫下小脸苍白,大汗淋漓的青年,穿得那么普通朴素,可能全身家当还不如张平一双鞋子贵,但长了一张十分吸睛的面孔,尤其是双眸,对视的那短短一瞬间,自己分明看到了光亮以及毫不遮掩的“羡慕与崇拜”。可以说自己是见色起意,也可以说的好听点“一见钟情”,让自己抛下队友去追他,之后又是想着办法接近他,制造一次次机遇。
到了兴华苑门口,棠远没憋住,出声打破了平静:
“那个,你国庆节回家吗?”
“国庆节。不回吧,回家也没人,还不如在这转转玩玩呢。我还没去G市的海滩呢。”文皖的声音轻轻的十分悦耳地飘进棠远张着的耳朵里。
“是吗。好巧啊,我也不回家。正好又可以一起玩。”
“你干嘛不回家?难得有假期。过了国庆下半年就没什么假期了。”
“话是这么说。我5号有一场比赛,所以一来一回的好费时间,高铁飞机都好贵,我还不如省下来钱和你一起在这玩玩呢。我妈也没多想我。”
文皖听他说想和自己在一起玩,笑了笑:“哈哈哈,这样啊。”
他没了后文,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棠远想:是不是我话说得有点暧昧出头了?
他从伸了一路的裤兜里小心地抽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张递给文皖,文皖双手接过来,垂下眼睫快速扫了一眼,是一张电影票,十月二号的,是个故事片。
“电影?”文皖不确定地看向棠远,棠远没看他,直视着前方,做了一个很夸张地笑脸说:“是啊,听说这个电影很好看,我就买了票,想和张平一起看,但他说没时间,要陪诗诗。找陈祺,他又说陪他弟弟,所以。”
他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眼神也有些错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扯谎,是怕文皖不肯和自己去看吗?为什么不肯去啊?难道自己解释一堆他就会去了吗?
他瞥了眼文皖拿着票有些不知所以的表情,咬了咬后槽牙,快步走到文皖面前,面对着他,十分严肃地说:“我骗你的。我就是想,约你去看电影。就我和你。”
“我,也没说不答应吧,你这么紧张干嘛?”文皖觉得莫名其妙,他是觉得自己多小气,一个电影都不会答应?
“唉,你怎么这么迟钝啊。你看看是什么片子好吗。”棠远叹了口气,文皖仔细看了看片名,才发现是一个宣传很久的爱情故事片,主演是他还挺喜欢的叶璧光。
等等,两个男的,看爱情片,不会是。文皖表情一下子僵住,不可置信地抬头,心想:不会是自己以为地那个意思吧。
棠远尴尬地笑了笑,“你这,什么表情啊。”
文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把票塞回他手中,别开脸道:“我,我不知道那天能不能去,到时候再说吧。”
快步与他擦肩而过,仍是轻声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好。”棠远只觉嗓子干涩地有些说不出话,是不是自己太莽撞猜错了?难道他和自己不是“同一类人”?不可能啊,他们这样的人彼此都熟悉对方身上的“同类气质”啊。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温水”煮他一阵子啊,刚认识没多久,自己就这么暗示,是猪吗?
他正纠结着,想着自己是不是明天就被文皖拉进黑名单啊。棠远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看着远处行政楼闪闪烁烁的光,耸耸肩,故作轻松地也想走进宿舍大门,就听见还站在值班室门口,露着一个小脑袋的文皖说:“电影以后再说,但明天记得来叫我。晚安。棠远。”不像是那对同性的排斥厌恶却还要保持礼貌的尴尬疏离,而是仍像平时查完寝后习惯的晚安,甚至带了一丝,棠远琢磨了琢磨,好像是一丝俏皮。
他仍像往常般笑着,温柔地道了句:“晚安,明天见。”
值班室的门轻轻关上了,直到窗口的明亮灯光也熄灭了,站在屋外的棠远才离开。
原来还有明天见啊,我还以为他会因为我拒绝了有点生气尴尬,不会见我了。屋内的人如是想着。
原来还有明天见啊,我还以为他那么尴尬生硬,觉得我是变态,不会再见我了。屋外的人也这样想着。
上弦之月在夜空中映照着,楼外的合欢树被风吹着摇晃着,两个人的两颗心也如同树影,俱是摇摆着。
作者闲话:
赶在今天结束前发了三千字!!!小小地给棠远挖了个“障碍”。